“她看我的眼神啊。”夏悅娘挑眉，“你奶奶是對每個人都這樣麼？”
“她……”楊安歌古怪的看了她一眼，避開了目光，“可能是知道你家的事，覺得你和傳言中不同吧。”
“真的麼？”夏悅娘懷疑的眨了眨眼。
可是，她又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別的原因。
“我奶奶人很好的。”楊安歌輕笑，背對著她，又刺出了手中的樹叉，一邊偷偷的摸了摸鼻子。
他倒是知道原因，可這原因卻不能現在說，因為說了，她肯定要翻臉。
“看出來了。”夏悅娘想了想，輕笑出聲。
楊老夫人的面相，倒是真的挺和善。
楊安歌見她不再發問，悄然的松了口氣，迅速的叉了幾條魚，回到了火堆旁。
竹筒裡的羊奶已經微熱，他取出她準備好的小碗小勺，倒了半碗羊奶遞了過去，這才去收拾幾尾魚，用樹枝叉起，坐在一邊慢慢的烤。
山裡的微風輕拂，掃去了些許熱意。
即將步入初秋的天氣，依然火熱，好在，樹蔭下還算陰涼。
等夏悅娘餵飽了小奶娃，楊安歌的烤魚也熟了。
“給。”楊安歌遞了一條過去。
夏悅娘正在拍著小奶娃的背，看到遞過來的魚，想也不想的張嘴咬了一口。
“……”楊安歌微微一怔，目光落在她唇上。
眼前，似乎又浮現了那一幕。
“好啦，謝謝。”夏悅娘重新抱好了熟睡的小奶娃，抬眸衝著他甜甜一笑，伸手接了他手上的樹枝。
“跟我還客氣。”楊安歌斂眸，轉了轉手上的魚，耳根後卻浮現了一抹可疑的紅。
“安歌，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大小姐啊。”夏悅娘吃著魚，一邊讚歎的說道。
會做木牛流馬，會收拾房間，會烤魚……這些哪裡是一個大小姐會做的事？
還是說，將府的大小姐與眾不同。
“你為什麼會這麼問？”楊安歌卻聽得手指一顫，原本想撕魚肉的手，直接撕下了半條。
她這是發現了他的秘密？
“不像啊。”夏悅娘笑著說道，“哪有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像你這樣會木工、會叉魚、還能將魚烤得這麼好的呢。”
“不能有例外麼？”楊安歌心裡一鬆，抬頭望了她一眼，反擊道，“人人都說夏掌櫃疼愛獨女，從小教以詩書禮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可我看你似乎也不是傳言中的那樣嘛。”
“……”夏悅娘一滯，笑道，“也是。”
他又哪裡知道，她並不是原主，不過，這是不能外道的秘密，就算是楊安歌成了她閨密一樣的好友，也不能說。
“人言不能盡信。”楊安歌衝著她笑了笑，柔和的目光流轉，落在她臉上。
“說的對。”夏悅娘贊同的點頭，一抬頭便看到了他眸中的光華，眨了眨眼，突然問了一句，“安歌，你和楊安真的沒關係麼？”
“咳咳～”楊安歌正吃著魚，聞言頓時被嗆到，劇烈的咳了起來。
“小心點兒。”夏悅娘忙指了指那邊多出來的羊奶，“喝點兒羊奶。”
“咳咳咳～”楊安歌搖頭，等到咳嗽平復了些，才抬眸看著她，問道，“你怎麼會突然問到楊安？”
“我是覺得你們有些像啊。”夏悅娘聳肩，撇嘴說道。
“哪裡像？”楊安歌警惕的問。
夏悅娘側頭，眯著眼看著他，抬手指了指：“眼神，嘴巴，下巴。”
“……”楊安歌心驚，抬手摸了摸下巴。
顯然，他還是小看了她啊，居然這麼敏銳。
“對了，那家夥似乎也是個武痴。”夏悅娘偏著頭，想到楊安第一次見面時的舉動，不由嘆氣。
“你對他……”楊安歌撕著魚肉，小口小口的吃著，一邊謹慎的措詞，“似乎印象不怎麼好？”
“那家夥行事荒唐，要是你，你也不會有好感的。”夏悅娘理所當然的說道。
“荒唐？”楊安歌錯愕的頓住了手。
“當然啦。”夏悅娘撇嘴，把第一次和楊安的相遇細細的說給了他聽，末了，她還有些氣忿的說道，“你說他誇不誇張？是你也得揍他吧？”
“是……”楊安歌訕笑，想了想，又問，“不過，你也犯不著因為那件事，就拒絕仙扶樓的生意呀，梁掌櫃那人還是不錯的。”
“仙扶樓出了廖二，還有楊安那不靠譜的少東家，我才不要和他們扯上關係呢。”夏悅娘撇嘴，“還好你和他沒什麼關係。”
楊安歌徹底的沒了聲音。
夏悅娘也不揪著這個話題不放，畢竟，揹著人說壞話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提過就算。
兩人坐在蔭涼處，吃完了魚，略收拾了一下，用水澆熄了火堆，等到火完全的熄滅，這才重新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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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天已微暗，她又忙著收拾屋裡屋外，等到吃過晚飯，一切瑣事完畢，已是入夜。
夏悅娘先洗完了澡坐到井臺邊洗衣服。
“悅娘。”楊安歌也從他自己的屋裡走了出來，手上抱著要洗的衣服，站在一邊輕聲喊了一句。
“嗯。”夏悅娘抬頭。
天空只有月牙，院子裡也沒有燈，只有屋子裡的燈光照得外面一絲光亮，他站在那兒，表情隱在暗中，看不真切。
“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你身邊的人……騙了你，你會怎麼做？”楊安歌問得有些猶豫。
“不怎麼樣啊。”夏悅娘隨口應道。
“真的？”楊安歌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期待。
“當然是真的。”夏悅娘輕笑，“老死不相往來就是了。”
“……”楊安歌心頭一震，緊抿了唇。
幾天的相處，他早該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可偏偏心裡還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她能不計較。
可是，話說回來，他不也是真討厭別人騙他麼？
真是自作孽！
“怎麼了你？怪怪的。”夏悅娘見他不說話，開玩笑的說道，“難不成，你騙了我什麼？”
“我若騙你，你還讓我住你家麼？”楊安歌按下心頭的無奈，用輕快的語氣問道。
“不讓。”夏悅娘哼哼道，“我會把你揍出去。”
“這麼狠。”楊安歌無奈的嘆了口氣。
“噯，你騙了我什麼？給你個機會，坦白從寬哦。”夏悅娘奇怪的看著他，心裡突然竄出一個念頭，“難道，你並不是像你說的，不想嫁人才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