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謝謝你。”站在豆腐鋪後門的那個巷子口，夏悅娘不好意思的看著楊安道謝。
“我又沒做什麼。”楊安輕輕搖頭，抬眸瞧了瞧她家的方向，淺笑道，“快回去吧，這兒應該沒什麼巡夜的捕快，我便不送你了。”
最要緊的是，他要送她到門口，他就不能搶在她前面回去了。
“好。”夏悅娘點頭，笑著衝他福了福，低頭往家的方向走去。
欠下的人情債，口頭上謝並沒有什麼用，所以，不說也罷。
很快的，她回到了自己家後門處，停下後，她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
巷口很暗，不過也能看個分明，此時，那兒已經空無一人。
他這就走了麼？
夏悅娘微皺了眉，心頭升騰起一絲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悅娘。”身後，忽的響起了一個輕輕的聲音。
“啊？”夏悅娘嚇了一大跳，忙回過頭去。
“你去哪了？”韶江靠在劉婆子家後門的牆邊，一雙眼睛在黑夜中灼灼生輝，直直的盯著她。
“我……”夏悅娘一時語結。
他穿著捕快的製衣，顯然是在巡夜，而她，違反了宵禁，偏偏還撞在了他的手上。
“那人是誰？”韶江又輕聲問，目光落在空蕩蕩的巷口。
他找了她大半夜，方才過來卻看到她在一個人的陪伴下回來，只是，離得太遠，他沒能看清那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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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悅娘張了張嘴，抬頭看向韶江，到嘴的話愣是咽了下去，臉上一陣陣的燙。
都被他看到了啊……
“最近東凌城裡不太平。”韶江收回目光，再次瞧向了她，見她這樣子，心裡隱隱的作痛，不過，他並沒有追問下去，而是再次輕聲開口，“你家中只有你和你表姐帶著孩子，夜裡若有事便和我說，別自己出去了，危險。”
“阿江。”夏悅娘無奈的嘆氣，抬頭認真的看著他，“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有些事，我不想牽扯你。”
“我不在乎。”韶江脫口說道，直了身站到了她面前，手垂在兩側虛握成拳，攥了攥卻又鬆開，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心般，目光灼灼的看著她低低的喊道，“悅娘，我……”
夏悅娘看著他這神情，心裡不由一突。
“如果……”韶江垂著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好一會兒，他才艱難的吐出一句話，“如果這事兒解決不了，我……不介意的。”
“啥？”夏悅娘一愣，和她想的有些不一樣，不過，她卻沒聽懂，什麼事解決不了他不介意？
“我知道你很好，不論他們怎麼說，我都不會介意。”韶江一滯，終於鼓起勇氣凝眸說道，“讓我保護你，好麼……”
呃……夏悅娘沉默了。
一時之間，她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她想過無數次怎麼拒絕的話，此時此刻，竟都消散的無影無蹤，他並沒有說喜歡她，他說的是保護。
說實話，這讓她心裡多少有些感動。
前世的她，雖然出沒在各個鄉村追美食，可那時，住著賓館，下著飯館，手中有著無上限的卡，過得恣意自在。
可來到這兒的日子裡，她獨自撐著豆腐鋪，獨自面對那些閒言碎語，獨自帶著小奶娃，一向養尊處優的她，如何不累？
他說保護啊……雖然知道他想保護的不是她本人，她還是心軟了，不忍心去直接傷他。
弱弱的月暉下，他近在咫尺，眸中流露的緊張和期盼，讓夏悅娘幾次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你什麼都不用說，我懂。”韶江眼底泛起一絲失望，不過，他卻平靜的開了口，“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自己知道，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看到你這樣難。”
“阿江，我……”話到這個份上，她該說什麼？
“我知道。”韶江凝望著她，淺淺一笑，“我雖然沒什麼本事，或許說保護你，也是我說大話了，但有些事，我能幫你擺平。”
“其實你不用這樣的。”夏悅娘嘆了口氣，過份的話，她還是說不出來，只好委婉的點撥道，“你很好，可是，我現在的狀況，怕連累了你。”
“我不怕。”韶江眼中一亮，定定的看著她，明顯的，他誤會了。
呃……夏悅娘張了張嘴，她不是那意思啊。
“悅娘回來了？”就在這時，夏家的後門開啟了，楊安歌披著頭髮站在門口，驚訝的看向了韶江，“咦？韶捕快也在。”
夏悅娘心裡陡然一鬆。
還好，楊安歌出來的及時，要不然，她真不知道該怎麼接韶江的招了。
心軟，真心不是個好事兒，很多話都不能直接說出來了，唉！
“我今晚值夜。”韶江也有些尷尬，不過，他還是坦然的衝著楊安歌抱了抱拳，衝著夏悅娘溫和的說道，“夜深了，早些休息，明兒你還要早起，快進去吧。”
“嗯。”夏悅娘點頭，快步進門。
罷了罷了，韶江的事一時半會兒也處理不了，還是先這樣著，等找個兩全的辦法再慢慢讓他明白吧。
“告辭。”韶江望著她進門，笑著衝楊安歌再次拱了拱手，迅速隱沒在黑夜中。
楊安歌若有所思的瞧著他的背影，皺了皺眉，緩緩關上了後門。
“喜嬸呢？”夏悅娘推開了自己的房門，見小奶娃已經睡下，便退了出來。
“在作坊裡。”楊安歌指了指小作坊，凝望著她不說話了。
“聽喜嬸說，你身體不舒服，可好些了？”夏悅娘不疑有它，關心的問道。
“好多了。”楊安歌眸光微閃了閃，又盯著她閉上了嘴。
“你怎麼了？怪怪的。”夏悅娘回神，驚訝的看著他，抬手探向了他的額頭，“不舒服可要說出來啊。”
“你晚上出去，是和那個韶捕快……”楊安歌沒避開她的手，只是靜靜的站著，試探的問。
顯然，韶江是在他離開之後遇到她的，不過，他卻不能那樣問，他現在可是楊大小姐，她一直以為他在家裡的呢。
“我辦事去了，剛剛到家門口才遇到他。”夏悅娘隨口解釋了一句，忽的抽了抽鼻子，湊到他頸邊又嗅了嗅，“什麼味道？”
怎麼那麼像朱媒婆家的那種怪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