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塊雕花的木頭梳子安安靜靜的落在她腳邊。
雕木普通,卻瞧著結實,每一個齒都打磨的很平滑。
夏悅娘抬頭瞧了瞧外面,抱著陶罐蹲下,撿起了木梳子,又瞧了瞧那布袋,裡面已經空了。
韶江平時送陶罐,從來不包布袋,今兒卻用了袋子,還在裡面藏了木梳,這是……送她的?
“悅娘。”這時,窗外來了客人,“來兩方豆腐。”
“噯,來了。”夏悅娘忙將東西收了起來。
比起昨天,一上午的生意似乎又火了不少,才一個時辰,豆腐就賣完了,所幸,後院有楊安歌,送普照寺的貨先挪到了前面賣著,後面有楊安歌繼續做,倒也不誤事。
“辛苦啦。”打烊後,夏悅娘殷勤的圍著楊安歌,幫著他按摩肩膀。
楊安歌坐在椅子上,安然的受著,笑得愜意:“還好,都是小事。”
“想吃什麼,我給你做啊。”夏悅娘笑盈盈的問,“吃飽了我們出發?”
“好。”楊安歌欣然點頭,“你做的,什麼都好。”
“這馬屁拍得,我愛聽。”夏悅娘哈哈大笑,快步進了廚房,“喜嬸,您歇著,我來。”
自打喜嬸來了之後,她還沒怎麼好好的下廚呢,只除了上一次給韶奶奶送菜。
便是這幾天,也只是讓喜嬸做了,交給阿冰送去的,現在韶江回來了,阿冰也該回家了吧。
“喜嬸,阿冰回來了麼?”想到這兒,她又問了一句。
“今早就沒說,說是那位韶捕快回來了。”喜嬸笑著讓開,幫著夏悅娘繫上了圍裙。
“辛苦她了。”夏悅娘點了點頭,就此揭過,工錢的事,到時候給喜嬸就好了。
廚房裡,食材頗多,都是喜嬸採購回來的,葷素搭配得極好。
有一盤泡上的豆芽,她沒怎麼注意,喜嬸卻天天幫著的量,有新出芽的就選了出來配菜。
還有新鮮的五花肉,鯽魚,小青菜等等。
按著楊安歌的喜好,夏悅娘做了一碗蒜泥五花肉。
洗淨的五花肉,加了冷水、黃酒、蔥、薑片、八角、花椒、香葉等調料放入鍋中,用大火煮沸,然後把上面的白泡泡撈出來倒掉,轉小火燜煮一刻鍾後,關火去蓋又浸泡了一刻鍾,再撈出來切成了薄片。
做好後,掰了蒜瓣搗碎,醬油、少量醋和香油、蔥花、少許肉汁一起攪拌均勻淋在白肉片上面,香氣撲鼻。
第二道則是鯽魚豆腐湯。
鯽魚洗淨去鱗和內臟,在鍋中煎至兩面微黃,然後放入了砂鍋裡,加入蔥姜和適量的開水,點了幾滴燒刀子,加蓋大火熬製。
等到魚湯熬至奶白色,又加入用淡鹽水泡過的小塊豆腐,調了鹽繼續煮一刻鍾,調上了味。
濃湯如奶,撒上些許蔥花增添綠意,點幾滴香油,油星四洇,一看就讓人胃口大開。
另外,她將清水焯過的銀豆芽,拌了香乾絲。
還有那他們從山上摘回來的野菜,洗淨控幹,鍋內加水燒開後放入野菜,煮至七分熟撈出,掠幹水份後切碎,加上適量麵粉攪拌均勻,調了味,捏成小丸子,裝盤上籠蒸約一刻鍾左右即可。
做好後,蒜末生薑末用熱油潑一下,加醋、鹽、醬油、香油、辣粉等,最後在加些溫開水調開,菜團子沾著這料汁,很是下飯。
外加喜嬸做的炒青菜,四菜一湯。
楊安歌吃得胃口大開:“悅娘,下午我們多去採些野菜,撈些魚回來,明天還做這個好不?”
“行啊。”夏悅娘點頭。
吃過後,將家裡的事拜託給了喜嬸,兩人換了衣衫,跟著小期出發。
半路上,小期去普照寺,夏悅娘跟著楊安歌依舊去那個山谷。
你來我往的打了一個時辰,夏悅娘一個踉蹌,敗在了楊安歌手裡。
當然,她敗給他很正常,這些天,她沒一天不敗的,不過,她的功夫也見漲。
“當心。”楊安歌一驚,忙伸手扶住了她,關心的問,“沒事吧?”
“沒事。”夏悅娘搖頭,站穩了腳跟,抬手抹了把細汗,一抬手,腰間的木梳掉了下來。
楊安歌彎腰撿起,打量了一下:“新買的?”
“不是。”夏悅娘搖頭,有些不好意思,“是阿江今天送羊奶落下的。”
“他送的?”楊安歌挑眉,又細細的端詳了一番,點了點頭,將木梳還給了她,“挺好。”
“好什麼呀。”夏悅娘撇嘴,拿過木梳,席地坐下,瞧著梳子嘆氣,“你都不知道,因為阿江天天來送羊奶,那個周小婉快粘上我了,就像今天,給她打個豆花,結果阿江換了口味,她都怨我,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招惹她了。”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城裡有不少的傳聞,興許她是將你當作情敵了吧。”楊安歌的眸光落在她手上,若有所思。
“她想多了。”夏悅娘好笑的搖了搖頭,舉高梳子對準了西斜的陽光,慵懶的說道,“他不是我的菜,只能是朋友,之前我當他的面也說過。”
“那你喜歡的菜,是什麼樣的?”楊安歌順著她的話試探的問。
夏悅娘望著梳隙間透露的光,眯起了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的開口:“我也不知道,我現在只想好好的經營生意,養大弟弟,別的……沒想過。”
陽光中,楊安的臉一閃而過。
這一刻,連她自己都有些納悶。
楊安始終連臉都沒有露過,她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印象?
只是因為那雙黑矅石般的眸?
還是因為那一天,他為她撐起了風雨?
“楊安呢?”正恍惚間,楊安歌突然問了一句。
“啊?”夏悅娘心頭猛的一顫,手上的木梳都險些滑了下來,還好她手快,及時捏住了,她飛快的睨了楊安歌一眼,莫名的心虛,迅速的移開了目光,清咳了一聲,說道,“好好的,怎麼又扯上楊安了?他不就是仙扶樓的少東家麼?”
“我只是好奇。”楊安歌側頭,凝望著她,唇角微揚,追問道,“他是你的菜麼?”
“不是。”夏悅娘莫名的臉一紅,迅速爬起來,拍著衣襬的草屑,“人家那是高檔菜,我可吃不起,你且歇著,我去尋些野菜給你做菜團子吃。”
說罷,落荒而逃。
楊安歌坐在原地沒動,目光緊盯著她,唇角的笑卻越發的濃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