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遠遠的傳來叫賣聲，夾雜著煙火的綻放，卻給夏悅娘的小院更添了幾分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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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悅娘看著楊安從井臺邊走過來，安靜的遞上了一雙筷子。
十五的月，當空散著銀暉，配著周邊的幾個燈籠，院子裡仿若白晝。
他今天穿著一襲玄袍，玉帶束腰，身姿頎長，如墨的發半束著，露出寬寬的額，饒是被那纏枝的狐狸面具擋去了大半的臉，卻也難掩他的風華。
夏悅娘瞧著，心裡那種熟悉的感覺又滋生了出來。
她和他相處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可每次，她卻都有種相處相知了很久很久的感覺。
當然，這得刨去初見那幾次的不愉快，更正確的說法，是在那夜他為她擋風雨之後。
“怎麼？一天不見就不認識了？”楊安單手託碗，見她看著他愣神，伸手在她面前打了個響指，淺笑著問道。
“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夏悅娘偷看被抓包，臉上微燙，不過，她也沒有迴避，乾脆大大方方的盯著他瞧，“我是說，在仙扶樓之前。”
“為何這麼問？”楊安驚訝的看著她。
“我總覺得，我們很熟。”夏悅娘疑惑的眨了眨眼，直言道，“似乎並不只是見過這幾次面的那種感覺。”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命中註定。”楊安頓時笑了起來。
能不熟麼？
朝夕相處。
但是，他敢肯定，現在告訴她，她一定會拿她廚房裡的那把菜刀剁了他。
夏悅娘聽著這話，臉上又是一紅，扛不住的避開了目光。
“喝一杯？”楊安瞧在眼裡，也不逗她，伸手拿起了他帶來的酒，“仙扶樓裡蜜釀的果酒，挺合適你喝。”
“好。”夏悅娘點頭，拿起了杯子。
她的酒量還是不錯的，方才見他帶了酒，也早備了空酒杯。
這樣的夜，有菜有酒有“美人”，也是一種享受。
很快的，幾杯落肚，加上楊安有意的調緩氣氛，夏悅娘更加的放得開，兩人的話題也從酒發展到天馬行空。
夏悅娘的見識，當然不是尋常束步閨閣中的女子能比，前世時，她追吃，天上飛、地上跑、海里潛，哪裡沒去過。
而楊安，拋開了他將門“大小姐”的身份，他就是另一個人。
東凌城裡的人物風情、東凌城外的廣闊天地，似乎沒有他不知道的。
兩人越聊越投機，不知不覺，楊安帶來的兩壇果酒全部喝完，桌上的菜也消滅了大半。
夏悅娘有些頭暈，一張紅撲撲的，眼角也泛了粉，不由抬手撐了額，半依在桌邊。
她還真的有些小看了這果酒，居然將她都灌得有了醉意。
“還好吧？”楊安有些擔心，伸手扶了她的肩一把。
方才聊得太投入，竟沒注意控制飲酒。
“嗯，沒事兒。”夏悅娘抬了抬頭，衝他笑了笑。
杏眼染了些許醺意，眼角微紅，水汪汪的如同水洗過般，越發的清亮，襯上那染了胭脂般的雙頰，給她平添了幾分嫵媚的風情。
楊安的眸驟然間變得深邃起來，凝望著她輕聲說道：“你醉了，坐會兒，我去給你打盆水。”
“還好啦。”夏悅娘搖頭，嬌笑道，“只是許久沒喝了，這酒又有後勁……”
“莫動。”楊安起身，快步到了井臺邊，打了一桶水上來，又熟門熟路的進了她的房間，取了她專用的木盆和布巾，去廚房裡舀了熱水，兌得溫溫的，才絞了布帕過來，蹲在了她身邊。
夏悅娘託著腮望著他，眼中滿滿的疑惑。
她覺得不對，可此時腦子裡有些暈暈，讓她又想不到哪裡不對勁。
“來。”楊安望著她難得迷糊的樣子，無奈的伸手，柔聲哄道，“擦把臉會舒服些。”
“你……”夏悅娘聽話的接了布帕，目光還凝在他臉上，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要說什麼。
“我怎麼了？”楊安耐心的問，見她身子有些晃，遲疑了一下，拖過了一邊的椅子，坐在了她身邊，一邊扶住她，一邊抽回了她手中的布帕，細心的給她擦拭著額頭。
“你……”夏悅娘晃了晃腦袋，眼皮子有些沉，她強撐著，伸手擋住了布帕，湊到了他面前，似乎想看透他的面具般，聲音低低的。
“悅娘。”楊安整個人僵住，伸手捉住了她的手腕。
“你……認識安歌麼？”夏悅娘有些迷糊，隱隱間，她似乎聞到了安歌的味道，可是，又有所不同，她湊得更近，目光迷離，仰頭看著他，下意識的問了出來。
“！”楊安頓時被雷劈了般，完全的沒了反應。
糟！
他今晚太忘情，竟然就這麼曝露了？！
“有時候……”他這一怔，夏悅娘已經掙脫了他的手，素手直接按上了他的胸膛，胡亂的摸了一把，語帶疑惑的嘀咕，“你倆真像。”
“……”楊安屏了呼吸，心裡有些發慌。
他還沒有做到承受她怒火的準備，就這麼的……完了？
“可是，你是男的。”夏悅娘的手還在他胸膛上無意識的亂摸，整個人幾乎都膩在了他懷裡，暈乎乎的腦子讓她根本沒辦法多想，剩下的只是潛意識裡想要弄清疑惑的衝動，她摸了一會兒，抬了頭，皺眉望著他，又嘀咕道，“安歌是女的，你們聲線不一樣，手感也不一樣……好奇怪，我為什麼會把你倆……弄混了……”
“悅娘。”楊安聽到這兒，終於反應了過來，迅速的制住了她的手，聲音壓得更低，“你醉了。”
他不能說不認識安歌，那樣說的後果，能避開現在，可以後呢？
“對……我是醉了。”夏悅娘低笑，嘟了嘟嘴，“男女都分不出來了。”
楊安沉默著，心裡愧疚不已，好一會兒，他掙扎了一番，低聲開口：“悅娘，如果我說……”
“哇啊~哇啊~~”就在這時，小奶娃中氣十足的哭聲從屋裡傳了出來。
“嗯？”夏悅娘愣了愣，搖晃著站了起來，納悶的四下打量，“家裡哪來的娃娃……”
楊安忙起身扶住她，再次嘆息：“是小騰，你快坐著，我去。”
“小騰是誰……”夏悅娘還在迷糊，腳下一個踏空，整個人衝著楊安懷裡撞了過去，雙唇直接貼上了他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