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一條熱鬧的街巷,伴隨著身邊的嘈雜漸漸散去,江醉瑤走進了一條寂靜的街巷。
順著兩旁寂靜的屋落,走到街巷的最深處,終於到了南弦堂。
那是一處站在門外就能聞到藥箱的院落,正門大開卻空無一人,從外面可以看到裡面坐落著參差不齊的房屋,寬闊的很。
按理說,尋常的醫館應是門店,可此處卻如一處人家一般,若不是匾額上寫著“南弦堂”三個字,誰都不會知道這裡是醫館。
上了臺階,走到門前,往裡一瞧,昨日剛下了大雪,卻不見雪痕,院落乾淨的一塵不染,有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在清掃院落。
“請問,這裡是南弦堂醫館吧?”,江醉瑤也沒敢走進去,站在門外問著。
少年回身,瞧見門外的江醉瑤,問道:“姑娘是來瞧病的嗎?”
江醉瑤點了點頭,少年又問道:“可有預約?”
江醉瑤搖了搖頭,少年則道:“大夫正在瞧病,姑娘進院子裡等吧。”
踏過門檻,聞著藥香,江醉瑤便知是雷公藤。
江醉瑤就那樣站在院落裡等著,看著眼前的屋門緊閉的門,門的兩旁放懸掛著黑木紅墨雕刻的對聯:但願世上常無病,何愁架上藥生塵。
“譁……譁……”,掃把劃過潔淨的石板,發出清脆的聲響。
少年依舊掃著一塵不染的庭院,閒來無事,與他聊道:“這院子已經很乾淨了,你為什麼還要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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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好似沒聽見一般,只管低著頭掃地,也不理她。
江醉瑤看著少年不搭話,她也就不再問了,就那樣站在院子裡等。
大概過去了一炷香的功夫,那道門被人推開,只見一位年邁的老者拄著柺杖,手裡拎著藥包步履艱難的邁過了門檻。
江醉瑤也不知道他是不是那位名醫,靜靜的站在那裡瞧著,老人下了臺階,屋裡穿到一道溫潤的聲音:“先生可別再因貪酒而誤藥了,酒可以等天暖了再喝,這腿病可耽誤不得。”
老者連連點頭,回身道:“知道,南弦先生的話,我都記住了。”
江醉瑤這才明白,為何一進門就聞見雷公藤的味道,定是因天氣嚴寒,這老者突發關節炎,需要防風活血的雷公藤醫治。
掃地的聲音停止,少年走到門前朝裡面說道:“師傅,有個姑娘來瞧病。”
裡面的聲音回道:“讓她進來吧。”
“你可以進去了。”,少年朝著江醉瑤回了句話,拿著掃把繼續掃了不必打掃的院落。
江醉瑤上了臺階進了門,映入眼簾的是寬敞明亮的前廳,正對著門擺放著木雕屏風,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鶴臨青松。
繞過屏風,便看到一姿容清冷的少年坐在炭火前,面前擺著一張棋盤,黑白棋子擺成江醉瑤看不懂的陣仗,他就是馮氏口中的神醫——秦南弦。
“姑娘請坐吧。”,秦南弦指著身邊的椅子,江醉瑤走過去坐下。
一抬眼,秦南弦就看到江醉瑤脖子上的傷痕,眉目間略有遲疑,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只是抿了抿唇,道了句:“姑娘並無什麼大病,只是有些清瘦,多加休養便可。”
江醉瑤還沒說自己哪裡不舒服,更沒讓他把脈,他就知道自己沒病。
的確,江醉瑤的確沒什麼大病。
這地方都到了,江醉瑤也總不能就這麼走了,問道:“那依先生之見,我該用什麼藥?”
秦南弦拿起一顆黑子落下棋盤,淡淡的回道:“吃飽穿暖,便可安然無恙。”
“可我這臉色極差,星星點點的生出好些難看的斑痕,先生可有法子?”
黑子落下,秦南弦捏起一顆白子,仔細的打量著棋盤,瞧也不瞧的對江醉瑤道:“姑娘只是這一年遭了些罪,底子還是好的,回了家好好養身子,臉上的斑點自然會消除。”
這個男人,果真是不簡單,初次謀面,只不過單用眼睛看,便能精準的說出時間,他到底是大夫還是看相的?
秦南弦自顧自的下著棋,他似乎沉浸在了棋局之中,手裡捏著白子沉思了許久,方才緩緩落下。正準備再拿黑子的時候,發現江醉瑤還在,問道:“姑娘還有什麼事嗎?”
江醉瑤言道:“我來瞧病,先生總要給我開幾服藥吧?”
秦南弦略顯無奈道:“我說過了,你沒病。”
“可是我整日渾身乏力,腦子也昏昏沉沉的,我這臉也屬實難看,先生就想想法子吧。”,江醉瑤在試探他。
秦南弦似乎很不喜歡有人打擾他自娛自樂的下棋,索性將棋子放下,這才算是正眼瞧上江醉瑤幾眼,長長的舒了口氣:“姑娘,你真的沒病,如果非得讓我給你開個方子,最多也就是治治你脖子上的傷。”
江醉瑤連連點頭:“好,那就請先生開藥吧。”
秦南弦起了身,走進了屋子深處,出來的時候遞給江醉瑤一個小瓷片,言道:“每日入睡前塗抹,七八日也就好了。”
江醉瑤開啟瓷瓶,一聞便知裡面都有什麼,道了句:“這藥裡血褐是不是放多了?”
只這一句話,足以讓秦南弦對眼前這個不起眼的姑娘微微挑眉。
藥裡的三七、麝香、生黃芪都是常見的,一般人都能辨認,但這血褐可就不同了,若無懂些藥理的,尋常人是聞不出來的。
一直淡漠如水的秦南弦,在這一刻蹙眉道:“既然姑娘懂些醫理,大可自己去抓藥,何必來南弦堂?”
這話讓江醉瑤不解,問道:“怎麼?我這小病先生是不願看了?”
秦南弦緩緩坐下,一副巴不得江醉瑤趕緊離開,比打擾他下棋的性質,不耐煩道:“藥也拿了,姑娘走吧。”
江醉瑤卻道:“先生還沒收我錢呢。”
秦南弦一心想下棋,敷衍的回了句:“不用付錢了。”
這倒是讓江醉瑤好奇,開了醫館不收錢,這大夫當的可真是清高。
“南弦堂只給不治之症的人看病,姑娘這點小病去尋常醫館便可,您還是走吧。”,不知何時,掃院子的少年走了進來,站在江醉瑤的身後回著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