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內,氣氛安謐,映襯著夜色,煞是安寧。
男人正襟危坐著,周身的氣息尊貴無比,只是,那張臉龐甚是突兀,青一塊,紫一塊,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模樣,傷的極重,當然,相對之下,三皇子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秦挽妖擰開藥瓶,用指腹挖了一塊乳白色的藥膏,輕輕塗抹在他的臉上,手指暈開,一邊擦,一邊輕輕的吹。
藥膏抹在臉上,一股清涼感擴散開來,順著毛孔鑽進皮膚,涼颼颼的,瞬間抹平了痛意,舒適的緊。
男人靜坐著,不用刻意的抬眸,便能將她的模樣盡收眼底。
女子垂著眸光,認真的擦著藥,濃而捲曲的睫毛微垂著,輕輕撲動,在眼瞼處投射下兩片漂亮的蝴蝶陰影,她認真起來的模樣煞是好看,身上氣息安寧的令人心靜,但這兩日發生了這麼多事,怎麼靜的下來?
男人眸底似有微光亮起,又不動聲色的隱匿消失。
一刻鍾後。
秦挽妖給他擦好藥,兩人沒有過多的語言,便躺下睡覺了。
她在內側,他在外側,兩人皆是平躺著的姿勢,即便是在一張床上、捱得那麼近,但因為沉默,兩個人心思各異,誰也猜不透誰的心裡在想什麼。
這一夜,秦挽妖了無睡意。
她一直在想蘇啟歌的事,蘇啟歌到底得罪了誰?又是誰想殺她?此事能夠從兩方面分析,第一,蘇啟歌查出侯爺中毒一事,傷害侯爺的兇手對蘇啟歌動的手,第二,蘇啟歌的死對頭,兩方面相比之下,秦挽妖更加偏向於前者。
是不是只要查出傷害侯爺的兇手,就能找出刺殺蘇啟歌的兇手了?
她想的正認真時,耳畔,男人微沉的聲音低揚:
“時候不早了。”他的言外之意,讓她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秦挽妖笑笑:“是啊,不早了。”
她也在無聲的提醒他,他讓她不要多想,可他要是沒有在想,又怎麼知道她在想?他分明也在操心,卻讓她別操心。
這一回,男人沒有再說甚,閉眸,睡覺,他沒有抱著她、也沒有側身面對她,就那麼平躺著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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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的心思是何其的敏感啊!因為這一點,秦挽妖心塞了一整晚。
一晚上下來,秦挽妖得出一個結論:人啊,不能有羈絆,一旦有了,便有了弱點,也有了影響情緒的東西,但天底下沒有回頭路,既然走到了如今,便走一步、看一步。
夜色褪去,黎明到來。
冷院。
秦挽妖醒來時,夜御呈已經不在了,他似乎出去的離開,身邊的被窩都涼透了,她揉了揉較為疲憊的眉心,掀開被子下了床,洗漱過後,簡單的吃了早餐,便朝著揚歌院走去。
抵達時,被一陣凌亂的聲音吵死:
“歌姐姐到底怎麼回事啊……”
“啊、嚶嚶,我們好擔心啊……”
“歌姐姐怎麼還沒醒啊……”
一群錦衣華貴、打扮精美的女子們站在床前,嚶嚶的哭,小臉不見淚,反而因為施了粉黛的原因、顯得更好看,她們穿的這麼好看,倒不像是來探病,而是來比美的。
一人一句,一人一哭,吵的空氣都雜亂了,再看床榻之上,女子靜躺著,臉色蒼白、呼吸的起伏很弱,身子單薄削瘦,單薄的如同一具屍體。
側妃們不停的關心的哭著,秦挽妖走來,直接喝道:
“吵什麼吵!還讓不讓人休息了?小玉,送她們出去!”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喝嚇了一跳,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被‘送’出去了,房門‘嘭’的一聲關上,她們站在院子裡,一個激靈的抖了一下,才猛地回過神來。
她們竟然被王妃趕出來了?憑什麼王妃就能進去、她們不可以?再說了,歌側妃到底是因為誰才受傷的?
她們不滿的揪著袖擺,因為不滿,嘴裡不加阻攔,直接說道:
“聽說昨天王妃和歌側妃一起回府,歌側妃傷得這麼重,她卻完好無損,這其中的緣由、真是耐人尋味。”
“嘖,誰說不是呢?用腳趾頭都能想到這裡面有問題,可無憑無據、王妃又要王爺寵愛,誰敢得罪她?”
“咱們還是小心點吧,說不定哪一天王妃就來對付咱們了……”
幾位側妃說的正起勁時,房門猛然被從裡面拉開:
“你們在胡說什麼!”小玉的喝聲響起,憤怒的瞪視著這些人,冷冷說道,
“議論王妃、以下犯上,行家法,丟出王府!”
側妃們身子一顫,趕緊閉上嘴巴,不敢再多說一個字,步伐匆匆的離開了。
雖然對王妃心生不滿,可她們的位置沒有王妃高,為了不惹事,只好灰溜溜的離開了。
小玉生氣的摔上房門,走回床榻前,氣呼呼的鼓著腮幫,不高興的說道:
“王妃,您千萬別把她們的話放在心上,都是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她們恨不得將所有的髒水都往你的身上潑,汙衊你、踩低你、貶斥你,要是我啊,早就把她們通通趕出王府了!”
哼!
秦挽妖失笑著搖了搖頭,凝視著床榻之上靜躺的人兒,沒有說什麼,但目光很深。
……
應錦酒樓,後院。
廂房內,門關著,窗戶半開,灑進的陽光很微弱,照亮了床榻上的一具單薄的身子。
男人身著一襲墨黑色錦袍,發冠高束,模樣冷魅,只是,他的臉色很蒼白,薄被蓋到胸口的位置,淌出的鮮血將被子都染紅了,他胸口的起伏很微弱,幅度輕的幾乎看不到,猶如一具毫無聲息的屍體,就連陽光都照不暖。
身子單薄削瘦的白衣少年坐在床榻前,垂眸看著黑袍男人,眼中的光芒很平靜,猶如一汪沒有風波的水面、安寧的沒有一絲漣漪,他看著他,就這麼靜靜的看著,沒有說話、自然也沒有波動。
吱呀——不知過了多久,門被輕輕推開。
蘇遲走了進來,看見小公子那般凝神專注的模樣、怔了一下,她看了看碗裡熱騰騰的藥,又看了看榻前的少年,走了過去,掃視那昏迷未醒的男人,她的聲音很輕:
“一箭穿心,他……必死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