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陵。
皇陵仍舊是皇陵,不過,在外面駐守著整整一千餘名的侍衛,將整個皇陵嚴嚴實實的包圍了起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牢籠。為了不礙眼,他們倒是體貼的藏在了暗處,不過,那圈禁的氣氛很濃烈。
山谷腳下,一面是皇陵,一面是居住的地方。
小木屋很簡單,也很乾淨整潔。春天的氣候、萬物復甦,生機勃勃,微風從視窗拂入,送來淡淡的泥土清香。
軒窗旁,一道黑色的衣袍被風輕輕掀起,微動的飄揚著,很是安靜。
夜御絕自從宮中離開後,便徑直來了這裡,這一待,便是三天,寸步都沒有離開。
這些天來,他想通了,但同時也覺得心中空落落的,彷彿有什麼無處宣洩,悶悶的。
“主子,您……心情不好?”孤風站在男人的身後,小心的問。
這幾天,他見主子時常站在窗前,看著外面,一站就是幾個時辰,也不動彈一下,整個人就像是沒了魂兒,他很擔心這樣的主子。
外面的那些侍衛對於主子來說,並不算什麼。
主子想要離開,沒有人能夠阻止住他的步伐。之前,即便是有皇命在身,每天晚上,照常出去不誤。
但是,自從三天前,主子去了宮中一趟,回來之後,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不出去了,也不再提起……蘇姑娘了。
夜御絕看著窗外的碧綠,很久很久之後,才淡聲道,“空曠。”
孤風怔了一下,空曠?!
這外面可是有足足一千人,哪裡空曠了?難道不是很擁擠、很壓迫嗎?
他暗歎了一聲,自然知道這是因為什麼。
主子每次心情不好,不就是因為蘇姑娘麼?雖然不喜歡蘇姑娘,但只要主子喜歡,他無所謂。
“主子,您出去吧,屬下護送您。”他提議道。
主子關在這裡,也不會開心。三天前,是意外情況,這一次,他可以扮作主子的模樣,待在這裡,主子想離開多久就去多久。
“去哪?”男人反問。
孤風:“??!”
主子這是怎麼了?
三天前,出去一趟,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他看著主子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您不去蘇姑娘那兒了?”
夜御絕微怔,眸底滑過一絲痛色,很快便恢復如常。
此時想起,他心中倍感遺憾,同時也感到空虛。堅持了那麼久的東西突然拔除,他整個人像是被放空了一樣,找不到目的和方向。
說起蘇啟歌,他的腦中竟自然而然的冒出另一張臉龐……
“去請白公子過來一趟。”
……
這天,小白和往常一樣,正在房中看書,同時,時不時的向外掃上一眼。
已經三天了。
他已經三天沒有來過了。
少年收回目光,壓著心思,靜靜的看著書,看著看著,窗外什麼東西晃了一下。他心生警惕,追了出去。追到無人的地方,他沒有注意,就被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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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風把人‘請’到了皇陵,還備上了一桌好酒好菜,招待白公子。
小白坐在桌前,揉了揉被拎痛的脖子,沒有說什麼。夜御絕訓了一句:
“無禮。”
孤風身子抖了抖,低下腦袋,莫名的感到有點委屈。以前不也是用這樣的辦法嗎?除了蘇姑娘和主子,他還沒對誰客氣過。
夜御絕收回目光,“方才讓白公子受驚了。今日,特地請白公子過來共飲淺談。”
他倒了兩杯好酒,“白公子,嚐嚐?”
小白看了一眼,沒有接,拿起旁邊的茶杯,和他碰了一下,端起喝了一口。
夜御絕見了只是一笑,並沒有強迫他喝酒,將這兩杯酒一同飲入腹中,又倒了一杯,再次喝下。
他倒酒、喝酒,倒酒、喝酒,一個人像是喝上癮般,停不下來。
與其說是找人一同喝酒聊天,倒不如說是他在喝悶酒。
小白坐在他的對面,靜靜的看著他,等待著他接下來的話。即便夜御絕不說話,他也不會說。所以到最後,還是夜御絕先說。
須臾之間,已經十來杯酒入腹,夜御絕的眼神迷離,已有一絲微醺之色。
他仍是不停的倒酒,執杯,“白公子,幹。”
他仰首一飲而盡,放下酒杯時,收不住力度的拍在桌上,發出一道重重的聲音。足以見得,他已經醉了。臉色正常,但目光微散、朦朧的找不到焦點。
醉酒後,男人的嘴裡終於說出了第一句話:
“我終於放下了她。”沉啞的嗓音帶著醉意,還有些茫然。
“很奇怪,我並沒有想象的那麼痛苦。”
他一直堅持、執著,嗜她如命,並且覺得這一生都不會有放手的一天。倘若放手,可能是至死的那一天。
但當想通了的那一刻,他竟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一想到在沒有他的情況下,她能夠自由自在、無拘無束,做想做的事,愛想愛的人,他從以前的瘋狂,變成了現在的釋然。
突然之間懂了,愛不是佔有,而是放手。
“可是,我這心裡空空的。她走了,我多年的堅持隨風而散。我很迷茫,我不知接下來應當如何。”
夜御絕執著酒杯,看著杯中晃動的酒水,他的眸光也在模糊的晃動著,
“我的母妃親手斬斷了我與她唯一的希望,一絲希冀的光芒都沒有留給我。”
“原來這些年來,我一直在強迫她。可她……又何嘗沒有隱瞞於我?”
這些天來,他知道了從前從不知道的,看見了從前從不會看見的,或許是因為這個,他才會放下的那麼輕鬆。
“無論她對與錯,都是她的選擇,也已經與我無關了。而離開了我,她也會過得更好。她終於過上了想要的生活,而我……”
夜御絕張了張嘴角,欲言又止,
“罷了。”
他飲下一杯酒,說著過往的種種。說著、喝著,說到聲音模糊不清,說到兩頰緋紅,醉醺醺的趴在桌上,嘴裡還在不斷的喃喃著。
他抱著酒罈,說著說著,醉意深深的目光落在了少年的臉上。
對座,少年正襟危坐,乾淨閒淡,彷彿萬事皆與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他笑看著他,“白公子,你真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