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信寫了密密麻麻的兩張紙,全部都寫的滿滿的,上方落著歪歪扭扭、像螞蟻一樣東倒西歪的字跡。
內容大致是:
——夜御呈竟然懶惰如斯,在書房裡吃飯!
也不知道這個男人是什麼癖好,在這麼神聖乾淨的地方吃飯,搞的整個書房都是菜味,他竟然也待的下去。
——還有,這廝怕冷,原來是藏在書房裡看書,我離得太遠,沒看清是什麼書,不過好像是《大陸美人志》。
這貨後院爆滿,食色成性,十分猥瑣,表面看上去一本正經、正人君子,實際上偷偷藏在書房裡看美人圖,實在下流!
——今天,夜御呈多吃了兩塊魚肉,我懷疑這魚肉裡有什麼秘密,待我夜潛廚房,一探究竟。
畢竟某個男人吃菜,從前都是均勻的,就像一個帝王,對這一盤菜都雨露均沾,從不偏心。
——……綜上所述,夜御呈暫無異樣,我繼續盯之,吾父莫憂莫憂。
歪扭的兩張紙看完,男人已是笑意不止,微挑的薄唇上揚著,連眉宇間的陰鷙也煙消雲散。
楚然分外驚恐的站在旁邊,險些就要待不下去了。
主子真是太可怕了!
他跟隨主子多年,從未見主子笑的這般開懷,主子莫非被人掉包了?
“呵!”夜御呈看完信,折了起來放回信封內。
秦左相當真是安插了一枚好棋,這封信若是被秦左相瞧見,不知會有何等反應?
他揚信,“照常送去。”
楚然錯愕,主子就不怕王妃似傳訊息了?就這麼放心的送去了?剛才不是還說要毀了嗎?一個人怎麼能在短時間內變的這麼快!
都說女人翻臉像翻書,他家主子也是!
他真是越來越摸不透主子的心思了,唉,伴君如伴虎吶~
楚然恭敬的接過信封,朝外走去。
夜御呈執起手邊的摺子,繼續翻閱,只是不知想到了什麼,薄唇止不住的上揚三分,低笑出聲。
那個女人真是……總會給他意外之喜,彷彿在他千篇一律的日子裡新增了調味劑,他開始習慣她……
……
秦挽妖這會兒還不知道某個男人笑成了傻狗。
她只知道秦左相對她頤指氣使,她便償還回去,既然那麼想知道夜御呈的行蹤,她偏不告訴他,偏要裝傻氣死他。
眼下,拋下秦左相的事,她最關心的就是酒樓和命案的事。
為了弄清那枚印記,她又舔著臉跑到書房去了。
說來也是怪哉,她就那麼大喇喇的走近棲梧院,看守的兩個侍衛跟沒瞧見她似的,攔都不攔一下。
棲梧院走到書房外,抬手敲門,得到裡面的應允聲後,才輕輕推開門,探了個腦袋進去。
“王爺,還在忙呀!注意身體勞逸結合!”笑著臉關心。
桌案後,男人抬眸掃去。
門口,女子沒進來,門開啟了一條縫,只有一顆腦袋戳了進來,這賊兮兮的模樣……跟做賊似的。
男人淡漠的應了一聲,“嗯。”
隨之繼續看摺子。
秦挽妖咬咬下唇,“王爺,該吃晚飯了。”
“嗯。”高冷。
“王爺,妾身今天不想吃饅頭。”
“嗯。”淡漠。
“……”
這個男人除了‘嗯’,還會什麼?要不是為了辦事,她才不會到夜御呈面前晃悠!
秦挽妖暗暗咬牙,既然他愛‘嗯’,她目光一轉,忽然說道:
“王爺,妾身替你研墨。”
“嗯。……??”
夜御呈下意識的應了之後才頓了一下,秦挽妖已經笑嘻嘻的走了進來,站在他的身側,乖乖研墨,他未在意,繼續看摺子。
秦挽妖站著的位置視野極好,既能一眼掃視整個書房,也能將桌案、以及摺子上的內容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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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是想故意套夜御呈的話,氣氣夜御呈的,沒想到他竟然不趕她,還那麼大喇喇的攤開摺子。
聽說這東西都是朝堂涉政機密?
她忍不住的斜了個眼角餘光過去……
摺子上,工整好看的字型映入眼底,因為方向不對,又因為不能被發現,她速速瞥了一眼,只匆匆的看了幾個字。
——邊疆,調兵。
她看不懂,想再瞥一眼,男人合上摺子,起身朝外走去,秦挽妖見了,趕緊屁顛屁顛的跟上去。
一路從棲梧院跟到大廳,跟到正廳的餐桌上。
秦挽妖見了,暗道怪哉,他以前不都在棲梧院吃飯麼?
下人們上了菜,很長很大的一張桌子,放著十多樣精心製作的菜餚,就只有兩個人坐在桌邊,旁邊是七八個丫鬟伺候,這排場、這陣仗,簡直就是有錢沒處使的暴發戶!
想想夜御呈還拿著自己三千兩銀票,她心肝脾肺腎都在疼。
男人遣退了所有的下人,而佈菜的任務自然是落在秦挽妖身上。
秦挽妖十分殷勤,又是給他夾菜,又是盛湯,還貼心的吹吹熱氣再遞給他。
“王爺,您辛苦了~”天天不務正業,只知道和她作對。
“為了王府、為了東陽國,您每天忙那麼多事,一定要注意身體啊!”這個狗東西什麼時候給她休書?
“多吃點~”一個人要吃十八道菜,撐死你吧!
夜御呈執著銀筷,墨眸深邃的掃了她一眼,只是一眼,似乎已經將她看的通徹。
她每次如此殷勤,能有好事?
不是要錢,就是出府。
但男人今日似情緒甚佳,優雅的咀嚼著食物,道:“明日隨本王一同出府。”
秦挽妖猛地愣住,她、她聽到了什麼?這個男人要出府,還要帶上她?帶她?帶……
開什麼玩笑!
要是這個男人跟在身邊,就跟一個追蹤器、雷達導彈似的,弄得她束手束腳,連什麼事都辦不了,要是不小心被這個男人知道不該知道的事,她就白乾了。
他怎麼突然想帶她出府?難道知道了酒樓的事,想要試探她?
一秒之內,秦挽妖已經揣測出了一百種可能,最後得出結論:陰謀,絕對有陰謀!
夜御呈瞥著她呆愣出神的模樣,薄唇微不可查的上挑些許。
僅僅是出府罷了,她竟開心的忘卻反應,如此容易高興,他作為男人的虛榮心也得到了極大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