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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星靈王的意志

距離“浩劫”發生已過了十一個時辰,這一日已是到了午夜,發生在劍庭的“星靈”的事故直接造成魂劍峰一個長老的死亡,影響非常之惡劣,為本就凝重的氛圍,添上了幾分末日感。

天劍大殿,亦即掌教大殿。鳳九居上首,左右是各峰峰主及長老,夜小浪等弟子站在中央。

鳳九為此次事件做了個總結:“小浪師弟在這次事故中的敏銳值得肯定,藏劍三子的應對也非常及時,不能不賞。不過現今資源短缺,就先記在功勞簿上。”

“但有一件事,不可取。”他轉而嚴肅地批評起來。

夜小浪道:“我實在想不到,他會朝宋長老下手,那可是他母親那一房的舅姥爺。”宋長老就是被段坤殺害的魂劍峰長老。

鳳九道:“這件事錯就錯在,不該在公開場合發生。如今門中上下人心惶惶,連身邊人似乎也變得可疑起來。劍庭對外敵時,從來都是團結一心,此不可取。”

“給掌教師兄添麻煩了。”夜小浪苦笑道。

“沒有什麼麻不麻煩。”鳳九擺了擺手,然後道,“倒也不是全無好處,起碼原先抱著僥倖和玩耍心裡的,就都清醒了。”

“掌教,本座以為,必須儘快找到‘甄別’星靈的方法,否則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夜青嵐臉色就非常難看,這次不但折損了人手,還折損了魂劍峰的面子,她作為一峰之主,說難辭其咎也不為過。

藏劍峰三兄弟立刻意動,對視一眼,齊齊抱拳道:“啟稟掌教,我們認為‘甄別’星靈的方法,還要從奉天教入手。”

“哦?”鳳九道。

黃承彥當即將自己的推測說了一遍,然後請命道:“請師兄準允我三兄弟下山尋找奉天教的下落。”

藏劍峰代峰主曹子君一聽就急了,呵斥道:“你三個湊什麼熱鬧,沒有劍陣的護持,你們一出去就得死在獸潮下,還不退下去?”

曹子固不服氣道:“方才我試過了,在那白光下,我最少能堅持兩個時辰,只要我帶上足夠的‘養元丹’,找到奉天教不是什麼難事。”

曹子君瞪了他一眼:“你想得太簡單了。奉天教久已龜縮不出,你去哪裡找他們?再說養元丹現在是門中重要物資,豈容你三個肆意浪費?”

鳳九道:“曹峰主說得對,你三個先回去休息吧。”

“師兄……”

曹子固還待再說,鳳九板起臉道:“不用再說了,現在沒有足夠外出的條件,你三個給我好好待在天柱山哪也不許去。”

三兄弟垂頭喪氣地走出去。

鳳九揉了揉眉心,做劍庭的大家長,尤其是在這個特殊時期,實在很不容易的。藏劍峰本就人丁凋零,他再怎麼樣也不會答應讓他們三個出去冒險。

“班大師已閉關研製抵抗‘白光’的寶具,距離研製出來,最少還要十個時辰,再進行量產,也是個不短的時間。”

他重新睜眼環視眾峰主,“針對白水城、執劍總會乃至整個劍州的救援行動,必須等到寶具的問世。這段時間,諸位自行分配救援區域,準備人選先行演練。”

“喏。”眾峰主齊聲應下。

鳳九繼續道:“對了,其他道統有沒有訊息傳過來?”

“形勢不容樂觀。”夜青嵐神色凝重起來,“最新收到的訊息,與劍州毗鄰的太康,現已全面淪陷。”

論劍峰峰主陸無章道:“這太康新扶持的門派不成氣候啊,兩域獸潮一匯合,下一個目標肯定是劍州。”

御劍峰峰主道:“我與純陽觀書字院的鄭莊交好,一個時辰前他給我來信,信上說他們堅持不了多久了。”

鳳九看向執法院院主蘇小容,蘇小容面無表情道:“蓮花座、龍象山、上荒神廟,也都差不多。兩個時辰之前,就沒再收到暮雲宗的訊息,恐怕和太康一樣,句章也淪陷了。”

夜青嵐道:“掌教原要仙界以道統為根據地,收攬救助倖存者,現下看來,除我們劍庭以外,各大道統也都成了亟需救助的物件了。

鳳九沉重地點了點頭,片刻已有了決斷,道:“執法院立刻向仙界各域傳送訊息,就說天柱山還有他們一席之地。”

“這是大功德啊,不愧是掌教。”夜青嵐執劍禮表示敬意。

“喏。”蘇小容點頭站起,忽然想起一事,道,“魔族也傳訊來了。”

“魔族?”鳳九道。

“他們怎麼說?”夜青嵐好奇道。

蘇小容展開巴掌大的黃符,符上立起一個血紅色的身影,正是新任魔君的李血衣。李血衣儘管已當上了魔君,儘管已成了魔界第一人,仍是一副妖豔誘人,魅惑蒼生的神采。

“諸位道統掌座,本君見教了。龍首山一役,家師聞人未央已死於神火炮下,舊世代的恩怨理應到此為止。如今三界遭逢鉅變,“星靈浩劫”就在眼前,魔族無意再啟站端,欲與道統互通有無。為表誠意,先奉上一個絕密。”

“這妖女竟求和來了?”夜青嵐十分驚訝。

“看看是什麼絕密。”陽泉君道。

黃符上留影球的畫面轉到另一處,一個明顯正在“星靈覺醒”的魔族,被一個渾身黑袍的魔族制住。只見黑袍裡伸出一隻乾枯的手,在那魔族頭上一摁,他的臉就扭曲起來,血管鼓鼓地跳動,像有什麼蟲子在裡面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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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魂咒。”夜青嵐目光一冷。

陽泉君一拍桌子,臉色難看道:“魔族就是魔族,那人雖然‘星靈覺醒’,前一刻到底還是同伴,竟用這種歹毒的手段對付,真是太殘忍了。”

畫面又轉回到李血衣身上,她的臉上掛著輕鬆的笑容,眼波流轉,輕輕地漾著魅惑的光澤:“本君想到你們正道人士怕是不屑做這事,所以本君定然是先一步獲得這絕密的。為表誠意,連過程也給諸位過眼。由搜魂咒獲知了幾條重要資訊,本君預先把那光的來歷說給諸位。”

她忽然嘆了口氣,口吻竟變得有些無奈:“那光來源於星靈族的王,是這位星靈王的意志,為了喚醒同族以及鎮壓人族。再免費奉送一條,那光對於星靈王而言,就相當於修行者的神識。那位古老的王,只不過是放出了她的神識而已。”

黃符“啪”一聲燒燬,影像也自然消失。

大殿一下子寂靜無聲。

眾人由震驚到不信再到震驚,心潮久久不能平復。

許久過後,夜青嵐苦笑道:“真不知道她是來求結盟,還是來看我們笑話的。”

“她現在還能一派悠閒,是因為獵場都分佈在仙界,等蚩尤、琅琊兩域淪陷,魔界也就快了。”陽泉君說完就啞然了,因為他突然想到道庭已經被滅門,琅琊域早就淪陷了,而蚩尤也根本堅持不了多久,說了等於白說。他悻悻地接著說,“難怪來找我們求和,魔界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

鳳九道:“崑崙呢?崑崙可有訊息傳來?”

蘇小容道:“只傳過一次,說蘇劍仙閉關療傷中,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

“既如此,”鳳九站了起來,“大體就先這樣定下,待班大師有了成果就立即行動,如有變動,我會派人另行通知。”

藏劍峰三個師兄弟被趕出來,心情鬱鬱不樂。羅方碩一開始本來有些害怕,現在不能成行,反倒有些不甘心了。他悶悶道:“要是燕師弟來提議,掌教師兄肯定不會駁回。”

曹子固點點頭,道:“說到底還是不信任我們。”

黃承彥欲言又止,他知道鳳九不讓他們出去是對的,只憑滿腔熱血,是辦不成事情的;只不過他也知道自己的兩個好兄弟正在氣頭上,有些話倒有火上澆油的作用,不如不說。

曹子固忽然停住腳步,突發奇想般道:“不如我們偷偷下山?反正現在也不會有人來管我們。”

“萬萬不可。”黃承彥斷然道。

“為什麼不可?”曹子固道。

黃承彥連連搖頭道:“我向掌教師兄請命,也是想讓他幫咱們探清楚奉天教的下落,若是偷偷下山,豈不像無頭蒼蠅一樣?冒這種風險,屬實不智。”

“我有辦法找到奉天教。”羅方碩忽然道。

“你?”

黃、曹二人一齊停下,狐疑地看著他,他期期艾艾道:“那次,咱們為了給峰主報仇,不是遇到了一個人嗎?”

“我們遇到了好多個人,你指哪一個?”曹子固道。

“就是,就是道庭北斗第四宮的首席,那個唐天風。”羅方碩道。

黃承彥苦笑道:“怎麼不記得,他可給了我們不少苦頭吃。但是他怎麼了,跟奉天教有什麼關係?”

羅方碩道:“你們知道我鐵鍋劍的特性。”

“‘真實’。”曹子固略有些嫉妒道。

所謂真實,便是羅方碩的劍器上所附帶的特性,凡所碰到的氣息,都能反饋給他最真實的一面。

羅方碩道:“雖然我跟唐天風只交手了一招,但是我發現他的傷在兩個呼吸間就好了。”

黃承彥道:“就算是龍象山的醫術,也沒有這樣神奇。你的意思是,他其實是奉天教徒之一?”

曹子固眼睛發光道:“現在幾乎可以肯定了。你們想想,燕師弟進攻龍皇朝廷的時候,遇到了誰的阻攔?”

黃承彥道:“怠惰的丹和萬木之根的巢。”

曹子固道:“由天策樓發出來的戰報看,他兩個無疑敗了,奉天教徒每次死掉,都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復原。你們想想前幾天收到的關於龍首山一役的戰報,是不是根本沒有提到唐天風?他作為北斗第四宮的首席,不可能不在場吧?”

“這就對上了啊!”黃承彥也驚喜道。旋又疑惑道,“小胖,就算確定了唐天風是奉天教徒之一,對現狀也沒什麼幫助啊。”

羅方碩“嘿嘿”一笑,取出鐵鍋劍來,彈了彈鍋口道:“那一天我當場就產生了懷疑,我想如果能暴露這件事,道庭就丟大臉了,也就沒功夫再來對付燕師弟。所以我偷偷在唐天風的身上留下了追蹤印記。”

曹子固先是驚喜,然後面色不善道:“不對啊,咱們藏劍峰什麼時候有了追蹤的法門?你小子不會是‘星靈覺醒’的吧?”

羅方碩嚇了一跳,連忙否認道:“我不是我不是,我老實交代好了,是鐵鍋劍的一部分融入了唐天風的身體裡,這件事我也是兩年前才發現,卻沒膽子去找他要回來。”

曹子固和黃承彥相視一笑,然後道:“鐵鍋劍的一部分?你怎麼越說越玄乎?”

羅方碩撓了撓後腦勺,不好意思地道:“當年我煉製鐵鍋劍的時候,其實也怕我自己後悔,所以找來了一種‘紅翡軟金’。這‘紅翡軟金’很特殊,可以將寶器分解成很多小部件,這樣如果我後悔了,我就可以把他分解,然後重新‘組裝’,就像這樣。”

神奇的一幕發生了,鐵鍋劍竟在二人的眼皮底下分解成一個個碎片,然後飛舞著重新組合,最終竟變成了一柄寒光凜凜的劍。只不過這劍的中間一段劍鋒,崩了一個缺口。

“小胖你立大功了。”曹子固大為驚喜,拍著羅方碩的肩膀興奮道,“我們立刻下山去找唐天風,他距離我們多遠?”

羅方碩稍一感應,道:“很模糊,不過以我們的腳程,兩天之內應該能趕到。”

“統計一下養元丹的數目,夠不夠維持。”

曹子固沒有被衝昏頭腦,帶著兩個師弟做了周祥的計劃,第二日寅時,天微微亮,三人趁著大霧天溜出了天柱山。

……

這個地方無所謂時間,也無所謂空間。無所謂時間,是因為根本沒有日出日落,沒有沙漏來計時;沒有空間,是因為這個地方已像個囚籠,沒有任何出路。

幸好被鎖住的人,被囚禁在這個沒有時間與空間的地方的人,一直的昏迷不醒。

燕離如果醒過來,會否發現到時光的煎熬?

他不會,因為他此刻已很煎熬。他此刻正在進行一種體驗,一種姬紙鳶曾經經歷過無數次的體驗。

他在黑暗中流浪。

PS:今天一章四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