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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我相信你會為我好

蘇喬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一時間她仍舊有些不明白男人這沒頭沒尾的話,不明白他的這句話主要是指帶了什麼。

半晌後,她垂下眸子,緩緩看著自己的手臂,看向那不久前曾被沈言握過的位置,那裡似乎是殘留著他方才抱著她時掌心的溫度。

隨即,她抬起頭重新看向男人,臉上掛起笑容:“我相信你說的話總是為我好的。”

這次,沈言抿了抿唇,沒有再和她多言。

此時,醫生將最後一個傷口處理好,又拿了些內服外用的傷藥向蘇喬說明了用法便揹著醫藥箱準備離開。

出門時,他忽的想起來什麼,轉頭對沈言囑咐道:“沈爺,剛才忘記說了,這位小姐腰間的傷口不能碰水,最好不要吃辛辣食物,您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地方可以帶著她去醫院做一個徹底的檢查。”

男人微微頷首,算作回應。

而床上的女孩卻忽的坐起,瞪大的雙眼之中寫滿了不可置信。

這一次,她聽的清清楚楚,那個醫生叫他沈爺!

之前她詢問他名字的時候,他只告訴她自己叫阿言,卻從未說過姓氏。

當時她只以為他可能是因為被仇家追殺的怕了,所以不敢對剛見一面的她透露姓氏。

他一直沒有說,她也就沒有問。

想著不管他姓什麼她都會喚她阿言。

方才在昏昏沉沉之中她彷彿聽到了蘇瑤對他的稱號,只是她當時頭腦不是很清楚,也就沒有刻意留意,直到此刻她才清清楚楚的聽見,別人喚他沈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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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爺,阿言,沈言!”

她喃喃著,直到最後叫出那個名字,她的瞳孔猛然放大。

男人似笑非笑的望著她,漂亮到不行的眉眼又冷又燥。

蘇喬踉蹌著從床上下來,一步一步的向男人走去,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重,直到在沈言的面前站定。

“你根本不是什麼落魄的少爺,也根本沒有無家可歸,你是沈家的當權者,是沈氏集團的總裁,是京都的首富!”

她的聲音鏗鏘有力,沉重而肯定,卻有種說不出的悲傷。

男人俯視著她,驕矜而不近人情的模樣一如她見他的第一面。

“我說過我是落魄人家的少爺?”

他冷冷的笑了兩聲:“一切都是你自己的猜測罷了,我從沒說過,所以也算不得騙你。”

蘇喬直直的撞進他的雙目之中與他對視,在那裡,她沒有發現他對她的半分情感,好像她對他來說從來都是那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就連此刻他也要撇清和她的關係。

心在這一刻好像裂開了一道口子,汨汨的冒著鮮血,疼的她佝僂著身子,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減緩一丁點疼痛。

她後退了兩步,搖著頭苦笑著。

他說自己不曾騙過她,難道當真就沒有一丁點欺騙嗎?

蘇喬忽的笑了起來,聲音之中無盡的悲涼,她看著男人,一字一句的說著,每一句話都像是在她的心上剜了一刀。

“是啊,你說你從沒欺騙我,那我一廂情願的這麼以為時,你為什麼從不解釋隻言片語?你沒騙過我為什麼要跟我回家?又為什麼要接受我給你買的那些廉價低賤的東西?你說都是我自以為是那你為何從不告訴我你就是沈言!”

最後幾個字,蘇喬幾乎是吼了出來,她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在質問沈言,卻又像是在說服自己讓自己相信這一切。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晶瑩而剔透的淚水寫滿了莫大的悲哀。

原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是他。

男人的眼眸動了動,眼波流轉間雙目中似乎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浮動,幾秒鐘之後迴歸平靜,變得幽暗而冰冷,就像一座永遠都不會融化的冰山。

對於蘇喬的失態和聲嘶力竭,他動了動唇,終究沒有說什麼。

蘇喬抹掉眼角的淚水,一把扔掉手中的藥瓶:“沈言,你現在開心了?你的報復成功了,就因為五年前我拒絕了你,所以直到現在你也要不惜作出這樣的戲來報復我!現在好了,你贏了!”

話落,她推開門便跑了出去,將牙關咬的發痛才勉強沒讓自己哭出聲來。

蘇喬沒有去宴會廳,她等不急電梯直接走了樓梯下來,一路跑到一樓的走廊,還在向遠處跑去。

夜色寒涼如水,一輪狡黠的月亮遠遠的掛在天空之上,風吹動了樹梢,也吹動了女孩襯衫的下襬。

遠山臥在黑暗的夜色裡,像一隻沉睡的惡龍,令人心生恐懼。

在蒼穹之下,無數的樹影被風吹的搖曳起來,張牙舞爪的像一隻只惡獸。

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裡,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去哪裡。

蘇家的人一直在等著抓到她去和康欽換一個角色,她本以為有了沈言她就算是有了依賴,起碼在面對蘇振天和蘇瑤的時候她不至於只能想方設法的逃走,現在她也可以告訴他們,她的身邊也有了保護她的人。

可是就在她剛剛,她的夢突然被打破,一個更加殘忍的真相赤裸裸的擺在她的面前。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別人為了傷害她而演出的一場戲罷了。

只是這場戲入戲的人只有她一個。

也難怪沈言讓她不要入戲太深,他提點過她了,只是她沒有聽懂。

跑著跑著,蘇喬在河邊停了下來。

她的腰上本就有傷,剛包紮好沒多久,本該好好修養她現在卻跑了出來,傷口裂開,鮮血浸透紗布,染紅了她身上的白色襯衫,即便是在這樣的月夜裡也顯得同樣明顯。

然而比起心中的疼痛,蘇喬卻覺得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

也或許幸好有了這些傷,才能分擔一些心上的疼痛,讓她不至於因為心痛而無法呼吸。

與此同時,沈言站在房間裡一言不發,整個就像是被定住般紋絲不動。

直到過了不知道多久,張承冬怯怯的開口問道:“沈爺,要不要屬下帶人去找找蘇小姐,或者派人送她回家,她畢竟是個女孩子,仇家這麼多,而且身上還有傷,如果被蘇家的人抓住了,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不用。”

張承冬的話沒有讓沈言心軟半分,他毫不猶豫的拒絕張承冬的提議,並說道:“從今天起,我和她在沒有半點關係,也不再有往來,她的事和我無關。”

說罷,男人大步走出房間,在電梯上按下一樓的樓層。

見此,張承冬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終究沒有說什麼。

沈爺這般說,他自然不可能擅自做主去管蘇小姐的事。

河邊的風很大,蘇喬忍不住攏了攏身上的衣衫。

只是那件單薄且浸了血的白襯衫絲毫沒能為她抵禦半點夜風的侵襲。

她單薄的身子被風吹的微微顫抖,就像一隻搖搖欲墜的蝶,隨時都會墜入無盡的黑海之中。

此時,蘇喬的腦海中回憶的都是這些天所發生的事,有她第一次見到沈言時的樣子,有他穿著自己破舊衣衫時的樣子,有兩人翻雲覆雨時的樣子,有他吃自己做的飯時的樣子,還有,還有今晚的樣子……

眼淚再一次順著她的眼角流了下來,劃過微腫的臉頰,直至唇齒之上。

她的唇瓣之前便被咬的血肉模糊,此刻沾了眼淚,比起眼淚的苦澀,更多的是疼痛。

蘇喬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哭過了,最後一次哭或許是在五年前被關進精神病院的那一天,從她熬過那天晚上她便發了誓,這輩子再也不會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哭了。

可今天,她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