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淵與五年前我認識的那個宸淵大不相同了，班煬又怎會多年如一日的對鸞鳴公主痴心？”
“……”
一時間，他不知道該說蘇鸞足夠理智還是足夠冷情。
“你不相信班煬將軍的話？”
“我是不相信他的能力。”蘇鸞坦言。
“所以接下來你只會見機行事，如果班煬將軍靠不住，就立刻想別的法子離開？”
宸淵笑著問道。
“我真虧你能笑的出來。”蘇鸞瞪了一眼宸淵，這人昨天見她還有些愧疚之意，今天就已經困她困的理所當然了。
“阿鸞，可惜你忘了我們第一次見面了。”
宸淵拎起茶壺又給她添了茶，看起來心情頗好的樣子，
“那時候我們都很小，我父王與你父王交好，所以當時北宸與炎國也有不錯的邦交情誼，炎國的春獵日，北宸的紅元節，兩國的權貴都會來往。我第一次去炎國，是隨王叔，也就是雷霆大將軍一道。”
“每年三月，炎國的梨花便開始盛放，一樹一樹的梨花總能讓第一次來的外鄉人痴迷……你們王宮庭院的梨花就更不用說了，最名貴的品種，有園丁最好的養護……可是那麼好看的梨花，鸞鳴公主出現時瞬間就沒了優勢。”
“春獵那日，你穿著一身淡粉色的國服，小小的一隻從公主府走出來，後面整整齊齊的跟了數十名宮人，你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雪白雪白的面孔緊繃著……哪，就像這樣……一副擔心自己走不好路的樣子。”
宸淵說著還學起了樣，蘇鸞白了他一眼，但並沒有打斷他。
“我就是那日見到你的。春獵的圍場裡，我們倆坐在一個帷帳裡，你端莊安靜的坐在那，小臉一直繃著，整個人動也不動的，我有看到你偷偷扭肩膀……你發現我看到了，頓時就紅了臉，繼續坐的端正筆直……當時我就覺得，這小妹妹真是可愛極了。”
蘇鸞安安靜靜的聽著，當然了，手頭也沒放過那些小零嘴……
宸淵憶起童年的往事，琥珀色的大眼裡像是冒出了泡泡……
“我說，我叫宸淵，是北宸的太子，你可以叫我宸淵哥哥，你轉頭衝我點了點頭，溫聲細語道，我叫夙鸞。”
“你可知道那時候你溫溫諾諾的聲音就像是能在人心口撓似的……撓的人心花怒放的……一場春獵，我卻只想和你多說幾句話，看你吃東西是什麼樣，看你喝水是什麼樣……”
“我盯你盯得緊，你的臉就一直紅著……直到春獵結束，你端端莊莊的離開，期間都沒有和我說再見。”
蘇鸞揚起眉，靜靜的看著宸淵，良久，她問，
“所以……你也喜歡我？”
“……嘿嘿嘿，你終於發現啦！”宸淵得意的笑道。
蘇鸞回想起五年前和他在南靖死牢初相見，再之後那種種，唔，老孃那時候把他當戰友，他卻在想……
“宸淵太子原來也這麼俗氣。”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後來我回北宸，便央求父王待你及笄禮後便向炎王下聘，父王說，其實他與炎王也有讓你我成秦晉之好的意思。”
“……”蘇鸞嘴巴微微張。
“只不過後來沒幾年，你父王病重，你兄長夙穹繼了位，夙穹治國理念與老炎王大不相同，漸漸的，北宸與炎國便不像之前那般交情好。你我的事情，自然也就沒了下文。”
宸淵攤手，一臉的惋惜。
“那之後你就沒有再爭取一下？”蘇鸞問這話純粹是八卦了。
“爭取？”宸淵輕輕發笑，“我也只比阿鸞年長一歲，與阿鸞初見那一年，本太子也不過九歲，見阿鸞可愛好看便想擁有，可若父王給不了，那便也作罷。”
“……說的也是。”
宸淵偷瞄了一眼她，“不高興了？”
“啊？”
“其實若本太子一直堅持要與炎國的鸞鳴公主定親，這樁婚事也能成，畢竟後來南靖夜王不就是這麼做的嘛？”
蘇鸞撐著下巴，懶懶的看向宸淵，
“你是想說你沒有南靖夜王來的那麼卑鄙，而鸞鳴公主也沒有好到讓你費盡心思去得到。”
“阿鸞總結的精闢。”宸淵老實的點頭。
蘇鸞“嘁”了一聲，“沒趣。”
“……阿鸞覺得怎樣才算有趣？”
蘇鸞想了想，“據我淺薄的見識來看，還是要美人不要江山這樣的戲碼最抓人心。至少會比宸淵太子這樣冷靜權衡利弊的來的有勁些吧？”
“可我見班煬將軍方才掏心掏肺要拋棄一切與阿鸞長相廝守，阿鸞也未露出絲毫興致，並不感到有趣呀？”
宸淵笑道。
還真是……
“莫非……阿鸞真正感到有趣的是南靖夜王那般的？”
蘇鸞怔住，慵懶的神情有一瞬僵滯，隨後看向宸淵，笑的可甜了，“說起來，宸淵太子可知南靖夜王在無涯鎮受了重傷？”
“……”
見宸淵的第一反應，蘇鸞便知道他沒有得到訊息了。
“不是受了重傷便是死了。”
蘇鸞依舊笑意盈盈的，雖然她心裡希望胥夜就那麼死了，但她知道那一箭沒有百分百致命，他是有可能活著的。
“阿鸞，你可別開玩笑啊。”
宸淵心中確實劃過一絲驚愕，不過很快便回過神，並沒有太把蘇鸞說的話當真。
“我幹嘛和你開這種玩笑？而且也不好笑啊！”
蘇鸞站了起來，她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衣服，哆嗦了一下，“不和你聊天了，我要回房間躺床上窩著了。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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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鸞是從何處得來這個訊息？”宸淵忙問道。
蘇鸞的腳步頓了頓，輕笑，
“他是我傷的，你說我從哪得的訊息？”
“……”
“說起來……宸淵，你要利用我做些什麼打算最好就直說。如果你一直和我耍心眼，我也是會覺得煩的。這北宸的東宮雖嚴，嚴不過南靖死牢吧？還真當能關的住老孃……”
“……”
蘇鸞往前走，剛走出湖心亭還冷的連打幾個哆嗦，宸淵坐在原處，呆呆的看著她的背影……
年幼時遇到的那個阿鸞，人美心善溫柔可愛，討人喜歡，他也喜歡。
有一年他扮作江湖少俠，在靖元遇上了女扮男裝的阿鸞，她依舊美的不可方物，讓人一眼傾心，他也喜歡。
可時間久了，忘了也就忘了，想起來時也只覺得阿鸞真是個漂亮的女人……
不一樣的是那一年南靖死牢，與阿鸞的又見。
她性情大變，全然沒有從前的溫婉端莊，沒有那種美豔到骨子裡讓人忍不住又疼又憐的氣質，可她卻像一根毛刺一樣，不知何時戳到了他心口，隨著時間推移，竟扎了進去……
以至於從南靖回來的這幾年，他偶爾會想起她，偶爾會夢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