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點五十三分。
也就是說目前這個時間節點距離第一節課開始還有三十七分鐘。
鄭清合上懷錶，倚靠著走廊過道，靜悄悄坐著，心底飛快計算完時間後，悄悄松了一小口氣——還好，還好，雖然過程不太舒服，但終歸沒有走錯時間。
時間轉換只會改變時間，不會改變地點。
所以他此刻的位置仍舊在教學樓東601的門外走廊間，距離拐角處不遠。只不過是三個半小時前的走廊裡。現在，他只需要沿著這條長廊，走到盡頭，然後再下四層樓，就能看到近古方術學的教室了。
兩位天文08-1班的女巫出現在拐角處，一人手裡拿著《貝塔鎮郵報》，一人手裡拿著《校報》，時不時小聲交頭接耳著，腳步輕快的從男巫面前經過。
“竟然這麼早就有人來教室了！”
鄭清在心底都囔著，摸了摸掛在腰間兀自微微發燙的隱身符，小心翼翼的收了收腿，給路過的女巫騰出一條寬敞的通道——他的兩條腿在剛剛那段瘋狂的時間旅行中變得痠軟無力，幾乎動彈不得，估計至少需要歇個三兩分鍾才能起身。
這就是弱小巫師與強大巫師之間的差距吧。
他在心底嘆了一口氣。
最初先生撥弄懷錶上的時針時，他還能夠清晰感覺到畫面倒流的過程；及至抱陽子大師扭動他的懷錶，鄭清只覺得頭暈目眩，經歷的畫面雖然模湖，卻也影影綽綽能夠分辨一二；然後到了他自己顛倒沙漏，整個人感覺像是從樓梯滾落，眼前除了大大小小的光斑，什麼都看不清了。
人還是應該多一些自知之明的。
年輕巫師揉了揉漸漸恢復感覺的小腿，試著扶著牆壁站起身，跌跌撞撞的走了兩步。清晰的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裡顯得有些突兀。
鄭清嚇的連忙停下腳步，抬頭向兩側牆壁上掛的肖像畫上看了一眼，卻發現肖像們大部分都不在畫框裡，僅有的幾位也蒙著眼堵著耳朵睡的正香。
咯吱，咯吱。
古怪的聲音把男巫的注意力從肖像們身上吸引了過去。
只見對面空蕩蕩的白色牆壁上，突兀的浮現了一根飄在半空的紅色粉筆，筆畫如飛，草草留下一句話——肖像們八點鐘才上班。走啦！
旋即，字跡又被飛快抹去。
鄭清眨眨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伸手一摸口袋，才想起自己沒有帶粉筆。看看四周無人，他索性大著膽子答應了一聲：
“走啦！”
愉快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走廊裡顯得格外響亮。
呼啦。
天文08-1班的教室門被開啟，探出李萌的小腦袋，只見她左右張望著，一臉迷惑：“奇怪，怎麼沒人呢……李能，你是不是也聽到那個渣男的聲音了？”
她的身下，毛絨熊探出半個身子，非常用力的搖了搖頭。
“唔，那大概是我聽錯了吧。”小女巫都囔著，嗖的一下把身子縮了回去，留下毛絨熊，衝空蕩蕩的走廊比劃了一個大拇指。
而始作俑者，早已在隱身符的掩護下，踮著腳尖跑遠了。
……
……
原世界線。
呋——
一團濃郁的青煙湧出。
老姚站在原地，咬著菸斗，目光透過面前的重重煙霧，似乎看到了極遠處的某副畫面，忍不住搖了搖頭：“這才第一次……真是，真是……”
他‘真是’了半晌，最終想不出什麼合適的詞兒，只是搖頭晃腦重新回了教室。
教室裡，大部分同學的魔咒實踐已經結束，都三三兩兩回到了自己位置。少數幾對未完成任務的，大體是沒有辦法衝自己的夥伴釋放‘迷情咒’。
這屬於不可抗拒因素，可以容忍。
教授思量著，看了一眼時間，慢吞吞走上講臺，準備結束今天的魔咒課。
然後他注意到蔣玉座位上坐了一隻毛絨熊，正把面前的課本扒拉的譁啦啦作響。想到剛剛看到的畫面，教授笑眯眯的衝它打了個招呼，卻嚇得毛絨熊哧熘一下滑下座位，主動重新把自己塞回李萌的書包裡，還從裡面拉緊了拉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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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眨眨眼，摸了摸下巴，感覺自己應該沒有那麼可怕。
“老姚！”
毛絨熊的主人舉著胳膊站起，身子越過課桌向講臺方向探去，表姐不在，她也變得有些肆無忌憚起來：“我姐呢？”
“上課去啦。”老姚一邊給菸斗裡塞著菸絲，一邊笑呵呵答道。
“哦！”小女巫露出一副‘果不其然’的表情，眨眨眼，稍稍壓低聲音：“我能跟你報告個事情嗎？秘密的！”
她一臉鄭重。
老姚重新把菸斗塞進嘴裡，微微挑了挑眉，抬手撐起一個小小的隔音結界，露出一絲興趣：“什麼事兒？”
“鄭渣……咳！”
說到這裡，李萌清了清嗓子，悄悄改了稱呼：“我是說，如果我們學院某位同學品德低劣，卑鄙齷齪，恬不知恥……學校會怎麼處理他？”
老姚把菸斗點燃，用力抽了一口。
呋——
他隔著煙霧，笑眯眯看著小女巫，語氣帶了幾分憤怒：“這幾個詞很糟糕呀，九有學院還有這樣的學生嗎？嗯，你先說說他怎麼恬不知恥，品德低劣了？”
“他亂搞男女關系，腳踏兩條，不，好幾條船！”李萌一臉惱火：“原本我還以為都是傳言，但前幾天我聽蘇芽…我是說，我有線人可以作證，他把別人肚子搞大後，又去勾搭我們學院其他女生！這種人是不是應該被學校嚴肅處理一下？”
“應該的，應該的。”老巫師連連點頭，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不僅要消掉他的公費生資格，把他從《魔杖》名單裡剔除，還要向聯盟提議，收繳他的梅林勳章！”
李萌立刻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只不過還沒笑幾秒，她就有些回過味：“我沒說……”
“你問過那幾位女巫的意見嗎？”老姚話鋒一轉，不慌不忙的打斷小女巫的思路，提醒道：“雖然你的舉報很有用，但沒有苦主，學院也不好隨便處理某個學生，對吧……所以，你能說服你知道的那些女巫來作證嗎？”
李萌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
“你可以先去諮詢諮詢她們的意見，然後寫一份正式的投訴報告，我會優先處理的。”教授非常耐心的給出了具體操作方案後，打散隔音結界，笑呵呵著對班上其他人說道：“這節課就到這裡……下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