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投靠了李想。”紀若雨點頭，供認不諱。
“你瘋了？！”菲尼斯都被未婚妻的大膽給嚇住了，“你可是紀斬血大人的女兒！讓梟刺殺李想可是他的命令，你這麼做，要是被他知道了......”
“我說了，我會帶著你離開這裡，奧格海姆家族也好，紀家也罷，我都受夠了，我只要我自己的生活。”紀若雨看了他一眼，溫柔的說道，“只要有你在就足夠了。”
菲尼斯臉上第一次露出迷惑的神情。
在他的認知裡，自己失去了災厄和玩家的雙重身份，成為了普通人，應該會被紀若雨果斷拋棄，畢竟沒了價值。即便她真的對自己抱有深愛，可那終究不過是人類最淺薄的感情。
人類最有意義的東西便是情緒和情感，但同時那也是最脆弱和容易擊潰的東西。
對於一個可以朝著更高地方發展的人類玩家而言，這種轉瞬即逝的感情有什麼意義嗎？
雖然菲尼斯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在那時，他會願意犧牲自己去拯救紀若雨。
他沒想過，紀若雨為了自己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這也是李想在接到紀若雨的懇求後同意的原因之一。
“紀家沒有什麼家族親情觀念，只有價值與利益，我能為他博取更大的利益，有價值，他才會當我是女兒。要是沒有這些，他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所以啊，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小意姐，她的父親不會這樣，甚至為了她願意將自己徹底獻祭。”
紀若雨眼神漸漸冰冷。
是夜。
夜幕下，梟手中僅存的十大軍團不斷運動，數十道鋼鐵洪流滾滾向前，朝著新極夜組織某個駐紮地進發。
一輛越野車上，孔牧和梟並排而立，看著天空中璀璨的星辰，分別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點燃，慢慢吸著，火光忽明忽暗。
“這訊息準確？”孔牧挑起話題，他當然相信是準確的，不然他也不會帶著自己在孔家的大批私軍來到這裡。
說這個，只是為了打破現在尷尬的僵局。
“紀若雨小姐提供的訊息，你覺得呢？”梟冷笑，“李想孤身一人，秘密來到這個基地，據說是為了調查一些訓練生的死。”
“就為了那幾條爛命，他就殺了我的兒子？！”孔牧眼角閃過一絲陰霾，多方打聽和確認後，他已經肯定那天夜襲孔家基地，殺死孔繁羽的人就是李想。
“這不就是他的一貫作風嗎？”梟看著孔牧，目光閃爍不定，“之前圍剿燈塔，觸怒了這小子，他不是殺了一大批囚禁的世家子弟？你們孔家應該也有不少吧。”
“這傢伙的腦子裡都是屎嗎？！為了區區幾條賤命，竟然不顧大局，這麼囂張的挑釁我們！他真以為自己天下無敵了？”孔牧掐滅菸頭。
這口氣他咽不下去。
剛升任少將和3級玩家，在他眼中，李想再天才不過是顆冉冉升起的新星，雙職業又如何，死了都是空。
得到紀若雨的準確訊息後，孔牧感覺這是唯一一個殺死李想的最好機會。
再過段時間，李想他們這批准玩家就會去寒陸挑選基地，如果之後他選擇一直待在寒陸修行，那還真不好動他了。
並且現在梟答應了自殺式襲擊，他再協助一下，那就是必殺之局。
反正事成之後，全部推給梟這個死人就行。
“沒想到我們也會有一天聯手對付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梟自嘲般笑了笑，看著夜幕下的大軍，裡面有他的十大軍團，也有孔牧的僱傭私軍。
可以說是兩人最精銳的軍隊。
這仗勢足以毀滅一個體量不小的編號城市，他們的目標居然只是一個人。
“不，是你，這件事，我可什麼都不知道。”孔牧輕笑了下，每次看到梟，他都有一股莫名的優越感。
相似的經歷，相似的人生，相似的戰力，不同的背景，卻造就了兩段截然不同的命運。
兩人率領大軍來到了軍事基地前，隨著一抹炮彈的火光，深色的天穹被映亮，戰爭也拉開了序幕。
數十萬大軍瘋狂衝擊向前方靜謐的營地，展開忘我的廝殺。
一聲暴怒的龍吼聲在營地內炸裂！
幾條混沌巨龍騰空而起，噴吐著黑色的火球，砸進先鋒部隊裡。
一瞬間就有無數戰士的生命在火焰裡隕落。
孔牧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極差。
前鋒營的人可都是他的，這是什麼，為什麼這個營地裡有巨龍族？
不僅是巨龍，還有操縱天氣，翩翩飛舞的精靈族，和大軍衝殺在一塊兒的半人馬。
這些異種族原本該靜悄悄躲在翡翠之森，可現在卻全部圍聚在這兒。
孔牧面色鐵青，伸手施展魔法，將那些巨龍口中噴吐的火球攔在半空，以免落在下方造成毀滅性打擊。
砰！
他一拳轟擊在旁邊的斷牆之上，磚牆頓時倒塌，扭頭看梟，這個男人卻是一臉平靜，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場景。
四周喊殺聲響徹，緋月軍團的黑衣戰士如同一個包圍圈般湧來。
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你早就知道的，對不對？”孔牧冷眼看他，“你死前還要拉我下水？”
不，不對。
他確認過的，這訊息分明是從紀若雨那邊傳來的。
難道紀若雨會背叛將軍，背叛紀家？
絕不可能！
他想不到任何理由。
一股巨大的恐懼感瀰漫上心頭。
“既然你們要把我推往絕地，我為什麼不能反咬你們一口呢？”梟負手而立，看著絢爛的戰場大笑不止，“我打了一輩子仗，沒想到最後一場面對的卻是人類，孔牧，陪我一起永遠留在這裡吧。”
“你這個瘋子！”孔牧懶得理會他，自己的大部分私軍都陷在這裡了，但只要能逃出去，這些人還可以重建。
他扭頭就走，一名3級玩家，緋紅之月還有人能攔住自己嗎？
無論是新極夜的玩家還是薔薇女僕團的女僕們，都沒有資格出手，他們每一個人身邊都至少有好幾名玩家緊盯著，一旦他們出戰，就意味著拉開勢力之間的玩家大戰。
玩家無理由內耗必將驚動五王，那時候大家誰也討不到好處。
除卻這些人，還有誰可以留住自己？
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天而降。
“目標孔牧，已鎖定。封鎖模式，開啟。”
機械般的女聲在空氣裡飄蕩。
一襲紫色禮服的女人邁著優雅的步子從陰影裡走來，裹挾著無匹的氣勢，讓孔牧緊繃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沒有任何玩家氣息，周邊的魔法粒子也沒有被調動。
她不是玩家！
甚至不是人類。
但那股心悸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視線裡的一切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虛構的畫素空間。
他驚駭的看了看周圍的環境，沒有任何魔法粒子遊動。
自己被拉進了一個詭異的空間裡！
“你是什麼人？”孔牧看著這個美麗的女人，總覺得格外眼熟，卻又記不起來在哪裡看到過。
她一步步走來，讓他無比緊張。
孔牧是強化域魔法師，戰力僅次於同階攻擊性魔法師，能使用魔法迅速強化各類東西以及自己的身體，但在這個畫素空間裡，連魔法粒子都沒了，還能去強化什麼東西？
“我叫白莉莉。”女人抬頭，正是離開許久不見蹤跡的機械生物痛苦女王。
和上一次與李想相見時對比，現在的痛苦女王更接近於一個人類。
這段日子，為了躲避來自七大陸的追殺和搜尋，她一直藏匿在其他世界中，帶著自己控制的一群機械生物，只和李想有著私密聯絡。
這件事連塞西莉亞都不知道。
那次在翡翠之森，塞西莉亞找上李想搜尋痛苦女王的蹤跡，他就知道，兩人的隱匿的精神連結誰都不清楚。
否則以塞西莉亞的性格是不會找上自己的。
包括西洛公爵在內，沒人知道她的去向。
痛苦女王在終極試煉中曇花一現，但依舊不是西洛公爵心目中完美的機械生物，他早已放棄這個失敗品，還在潛心研究新的機械生物。
但她的存在吸引到了同為“失敗品”的塞西莉亞，說不定還有其他人的注意。
因此李想那時才會建議她離開七大陸，甚至這個世界，躲藏起來，千萬不要被找到。
這一次是由於要對付孔牧，李想才讓她從虛空現身。
痛苦女王又進化了，作為一個機械生命，她的進化速度和幅度遠超李想預期。
他自己得到了蘭斯洛留下的機械之心，也見識過西洛公爵那鬼斧神工般的機械製作手段，這兩人在這一條道路上甩飛了所有人，包括李想在內。
可即便如此，他始終認為在機械化上最完美的生物應該是自己和塞西莉亞才對。
他擁有機械之心和機械精通等超強能力，加上分解等手段，本身可以說是一個人形的完美機械。
而塞西莉亞是機械和人類迄今為止最完美的整合體，是西洛公爵在製作完痛苦女王後，費盡心神的完美佳作。
雖然他現在大機率覺得不夠完美，準備潛心再製作一個更完美的作品，但不可否認，塞西莉亞的存在已然代表了一種極致。
以這點來說，一開始還需要灌輸指令，需要啟用的痛苦女王就低檔次多了。
可偏偏是她，在覺醒了意識之後，竟然一步步朝著人類進化，完成了一次又一次不可思議的蛻變，到了現在這個層次，李想都說不清楚她的級別和屬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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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畫素空間裡的孔牧全身骨骼噼裡啪啦作響，準備背水一戰。
另一端，秘密基地內某處庭院。
夜很深沉，也很寧靜。
頭頂的星空是斷斷續續的，據說是因為七個懸浮大陸互相之間有高低，有時候別的大陸的浮影會覆蓋到另一邊低層大陸的上空，造成這種奇怪的景象。
七大陸的高低不是絕對的，隨著它們的運動軌跡會不斷變化，懸浮大陸之間必須透過大陸級浮空艇渡過，否則就只有玩家才能穿越大陸。
有過無數次大陸穿越經歷的李想之前倒是沒怎麼注意過這種奇景，在現在靜謐的夜晚，獨自對著天空，愕然發現了這點。
這個世界啊，還有很多東西他沒看過，沒去經歷過呢。
他幻化出成為神秘學魔法師後得到的神秘物質是一個金屬操作檯，能在上面研究各種機械和魔法造物，可以說是一名學者最想要得到的基礎魔法符文型別。
有了它，李想也能更快嘗試製作災厄武器。白莉莉和蘭斯洛最後只製作出了一把黑君王，但卻將這條道路幫他鋪平了，也許不久之後，他們一家三口會成為三方勢力對壘，可對他們所給予的能力，李想還是很感激的。
他在金屬操作臺上擺弄著一些機械零件，恐怖的解析速度和製作工藝讓李想意識到，一個玩家級別的機械師和普通級別機械師的巨大差異。
光是這夢幻般的金屬操作檯就是無數機械師想而不得的至寶了。
李想擺弄了一陣，又幻化出了燼滅天堂，湛藍色的槍身上纏繞著暗金色氣息，可見燼滅天堂並不排斥來自造物之書的至高氣息。
按道理說，造物之書出自造物主之手，是當下最高級別的存在，玩家載體都只是書上的一個字元罷了。
而燼滅天堂來自災厄陣營一位恐怖的至高存在，連君主級災厄在它面前都是孩童。
這兩位之間的強弱難以界定，但從這個情況看，恐怕是同一級的存在。
這個他就難以理解了，按道理說，造物主不是應該是唯一的神嗎？
他又想到自己的莫名其妙穿越。
因為穿越，他相信神靈的存在，一度懷疑造物主就是始作俑者。
不過現在看，造物主也不是最強的。
那會不會引導他穿越的存在，又是另一個呢？
他擦拭著手裡的燼滅天堂，槍身的紋路很精細，並不像是雕刻上去的，彷彿渾然天成。
難以相信，這麼精密的製作是怎麼完成的，難道是瞬間造就的？
耳邊忽然響起細微的風聲，聲音弱小但穿透力極強，一停一動，就像有支軍隊慢慢潛入了庭院一般。
隨後光亮漸起，穿著少將制服的梟一步步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