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想和鳴緒漫步在人類之光學院內。
進入大門之後，這片天地豁然開闊，綠草如茵，鳥語花香，完全不像是一個建造在山嶺絕顛的封閉建築。
兩人並肩而行，鳴緒輕聲哼著不知名曲子，似乎心情很不錯。
“能再見到你，真開心。”鳴緒很少主動表達情緒，可站在李想身邊，心裡邊總是會產生一過莫名的躁動，想要將自己的一切都完完整整地告訴他，讓他瞭解，讓他知道，讓他守護。
“我也是，那件事，你不會怪我吧？”李想輕輕勾起她的手，十指相扣，微笑著看她，“沒有叫你一起。”
他說的自然是和梟那一戰。
如果這一戰鳴緒參與，那梟的勝算是會更大幅度降低，但他思慮再三，考慮到鳴緒的立場，還是沒有叫她。
“生氣吶，很氣哦。”鳴緒緊緊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則是不斷揮動著小拳頭，鼓著嘴瞪他，“還想問你為什麼不叫我呢。”
“傻瓜，你是冬零王欽定的繼承者，要是參與到我的事情中來，那咱們明面上的偽裝也算是徹底崩塌啦。”李想敲了敲她的小腦瓜，哈哈大笑，“五大王座絕不干涉其他勢力的爭鬥，且這是我和梟的宿怨，新極夜和紀斬血的恩怨，你該以什麼身份來參與呢？”
“你的女朋友呀。”鳴緒紅著臉，小聲回答，“不可以麼？”
“當然可以，問題是，其他人不會這麼看。他們只會將我們聯想為新極夜和冬零家的結盟，這對於五大王座和三大巨頭都不是好消息。”李想頓了頓，搖頭，“五大王座之所以能超然在外，就因為五王至高的實力，以及他們各自分割一塊大陸的默契，除此之外，卡塔斯兆菲委員會的居中調和也起到很大的作用。”
“這個平衡點不能被隨意打破。否則人類陣營將會陷入無止境的內亂中。”
“好複雜......我只是想幫你。”鳴緒皺眉，講到政治和權力鬥爭，她就完全無法理解了，可既然李想都那麼說了，她也只好預設。
“對了，有關帝族，你知道多少。”
“帝......族？”鳴緒歪了歪腦袋，眼神中透露著疑惑。
看來她是什麼都不知道了。
李想簡單介紹了下這個神秘種族和災厄女神的聯絡。
“這麼說來，帝族一直透過掌控災厄女神，控制著七大陸。”鳴緒深吸一口冷氣，對於七大陸的人而言，災厄女神便和真正的神靈無異，是引領著人類從滅亡邊緣走向繁華的存在。
難道連災厄女神系統都只是傀儡而已？
“不一定。只能說帝族的舉動和災厄女神的關聯性極大，兩者往往會同時有動作。要是以前，確實是帝族掌控著災厄女神，可現在......不好說了啊。第一夫人殿下還沒達到9級層次，因此沒有前往災厄女神所在的新世界接受重新整理，她不清楚帝族的真實情況，因此也沒和你說。”
至於災厄女神和帝族現如今的狀況，恐怕只有親自去新世界才能知曉，抑或者詢問與帝族最密切相關的月家。
“對了，你在虛空世界得到了什麼玩家載體，好用嗎？”李想將話題從帝族轉移了過來，在人類之光談論這些，說不定會被有心人聽去。
鳴緒攤開掌心，粉嫩的手心處靜靜鑲嵌著一枚暗殺刺青。
一團不斷翻滾潰爛的巨大雲霧，有時雲霧可能會聚合在一起，形成駭人的身體器官，黏滑的黑色觸手，滴著粘液的嘴，或扭曲的短腿，腿末端是勉強可以被稱為“羊”蹄的黑色蹄子。
這種造型的暗殺刺青李想還是第一次見到，光是注視就讓他覺得精神一陣莫名混亂，刺激性太強，不知道是怎樣的災厄才會擁有這種本體！
李想收斂目光，暈眩感才稍微有些退卻。
暗殺刺青千千萬萬，全部都是將一些災厄的本體禁錮於其中，將其力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給予玩家，因此暗殺者最接近災厄，也最容易在後期瘋狂至死。
鳴緒本身就擁有無數災厄臟器，身體災厄化程度可能僅次於費鈺景、第一夫人和李想，能吸引到這種異形暗殺刺青倒也不是沒可能。
【萬物之母神，森之黑山羊】
一個古老而滄桑的聲音在李想腦海裡忽然響起。
他攤開掌心，燼滅天堂代表的狙擊槍虛影驟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可名狀的虛無存在，彷彿聯通了時空，過去、現在、未來盡在其中，萬物化為虛無，虛無變作萬物。
是那名至高存在的本體！
李想一瞬間就理解了，但很快，一恍惚，掌心又化為了狙擊槍的虛影。
難道它在告知自己鳴緒這枚暗殺刺青的來源？
“你掌握了其中的暗殺技了沒？”李想問道。
鳴緒思考了下，點了點頭，隨後又搖頭。
“它很奇怪，沒有化為任何神秘物質，好像除了增強我的體質外就沒有其他功效了。可在融合時，我的一切魔術相關物質都爆裂了，確確實實成為了一名暗殺者。”
“如果非要說的話，我......我好像可以和災厄對話？”鳴緒眼中閃過一絲疑惑，“我在虛空世界遇見過一隻遊蕩的巨型災厄，它的等級至少在C級之上，說明只有6級玩家才能與之對抗。可它，我能聽懂它的聲音，它的呢喃，它的一切。”
“它叫我母親。”
李想身體微微一震，不知道為何想起來那個原先寄宿在樓蘭王體內的小女孩災厄，她叫自己哥哥，嘴裡也有一個母親，從燈塔事件看，她分明是白莉莉弄來吸收死海災厄氣息，想要化形為君主級災厄。
母親，白莉莉，還有這神秘的暗殺刺青，究竟有什麼聯絡？
能讓給予他燼滅天堂的那位至高存在甦醒，轉告來歷，鳴緒手中的暗殺刺青，那位本體存在恐怕也是一位遠超君主級災厄的恐怖存在。
比起人類和災厄的鬥爭，它們的戰鬥應該在更高維度進行，現在的李想怕是根本無法理解。
它們為什麼會開始選擇代言人？
那位存在挑選自己是為了淨化一切異端，將那些打破平衡的東西全部清除乾淨，那這位呢，它選擇鳴緒是準備幹什麼？
萬物之母神，森之黑山羊。
孕育一切的大地母親？
先清除，再孕育。
李想似乎抓到了什麼，又什麼都聯絡不到一起。
“算了，反正這枚暗殺刺青很強就對了。”李想摸了摸她的腦袋，只要鳴緒還是鳴緒，就沒什麼問題。
人類之光唯一位於最高點的鐘樓驟然奏響，準玩家的入學典禮即將在廣場開啟。
兩人相視，立即跑向廣場。
廣場上早已搭建好了高臺，228名準玩家分成一個個小團體站在廣場中央，周圍站立，維護秩序的全部都是玩家，其中不乏一些李想熟悉的人影。
白靈等和他關係緊密的一批准玩家圍聚到了他的身側，一時間成為了廣場中最顯眼的一道風景。
白靈、白彌茶、紀小意、紀若雨、冬零鳴緒、趙凌空、弦月、白獅虎、李想，這九人是近些年年輕一代裡最知名的佼佼者們。
其他準玩家與這邊相比瞬間失色不少，在玩家考核時，他們也是不斷在獵殺其他世家子弟，是為數不多能挑選心儀玩家載體的魔術師。
大部分人只要能僥倖得到一枚玩家載體，就潛藏起來，坐等考核結束，回勢力潛心融合，也不會去計較到底合不合適。
畢竟成為玩家才是第一要務。
隨著一艘艘巨大到足以遮天蔽日的浮空艇依次落下，數名單單只是虛影就如小山般巍峨的玩家從中走出。
半空中升騰起一個個絢爛的高大王座，每一個座位上都坐上了一個巨大虛影，他們的面容被遮蔽，彷彿虛幻的影像，卻又實實在在傳遞出各種恐怖氣息。
這些都是當下七大陸最頂尖的玩家！
至高的9級存在！
李想眯起眼睛，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9級玩家。
在場的準玩家們心潮澎湃，這些身影裡不少都是他們曾經憧憬羨慕的物件，此刻一一現身，是對他們這些年竭力奮鬥的最好肯定。
“此次出席典禮的有來自時計塔、威賽克斯、卡塔斯兆菲委員會、五大王座以及其他勢力，一共12名9級玩家。”院長光之女祭司凱特琳娜本人也是一名9級玩家，位列卡塔斯兆菲委員會第十席，是一名9級神秘學魔法師，同時也是塔羅牌愚者派那位除了魔術師牌外最神秘的女祭司牌持有者。
凱特琳娜一頭銀白長髮披肩而下，穿著寬鬆的純白修女服，手裡拿著一根巨大的權杖，宛如神之巫女，高高階坐在最中間的王座之上。
她也是唯一一個不是虛影降臨的9級玩家。
據說上一次的夜雨行動，塔羅牌的女祭司牌持有者遭受重創，她是當初僅次於極夜和蘭斯洛的存在，在她重傷之時，邪首派才悄然崛起，有不少人想找到女祭司藏匿的地方，卻始終無功而返。
要是能趁一名9級玩家重傷時將她殺死，得到的好處是無可估量的。
畢竟登臨9級之後，除了戰死和老死外，幾乎沒有別的可能。
自從白王強勢掌權之後，他就嚴禁9級玩家內鬥，除非是不可調和的矛盾。
上次黑王帶著雙月領主和吞天翼王，也只是進行試探，要真和極夜魔法師打起來，白王便會出手。
沒有任何一個9級能抗衡白王。
這是公認的事實。
“原來她一直待在人類之光裡修養，這裡是絕對不會有人猜到的。”李想暗暗敬佩，女祭司這一招不可謂不大膽。那些和塔羅牌有仇的9級玩家分佈在各地，但絕不會來人類之光動手。
這是人類玩家的根基，在這裡殺人，就意味著徹底和白王決裂。
白王之威，無人不懼。
不過這次，即便五大王座是此次玩家考核的最大贏家，人類之光的開院典禮卻沒有五王的身影。
當初愚者派的會議，有不少大阿卡那牌持有者反對李想繼承愚者蘭斯洛的位置，而極夜和女祭司力排眾議，成為他最忠實的支持者，再加上維納斯和艾瑞斯這兩個瘋子，才讓李想在沒成為3級魔術師前就穩住了愚者派的內鬥。
現在他終於成為了玩家，恐怕塔羅牌那邊也會在近期聯絡上自己。
就是不知道女祭司這次單獨召喚自己有什麼事情。
明面上，她俯視著所有準玩家，並沒有特意將目光降落在李想頭上。
“此次玩家考核，因星空亂流而變動極大，你們能從無數參與者中殺出，成功晉升為玩家，這便是對你們這些年努力的最好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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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祭司的聲音清冷高遠。
“人類之光是人類陣營針對準玩家們設立的學院，為期三個月，各位將在此學習一些有關玩家的知識，三月期滿，就能順利畢業，成為牧守一方的人類玩家。在這山腳下，有無數空餘的領地等待著新的主人，你們可以隨意挑選，只要上報給負責人，就能被批准，先到先得。”
“其次，本次修習的內容主要以理論為主，沒有太多難度，至於晉級所需的條件，你們掌握了玩家載體後，將其徹底消化只是時間問題，不必擔心。另外，在修習期間，是不可以隨意離開寒陸的，不過在寒陸各地，你們可以盡情遊覽，但不要擅闖其他玩家的領地。”
聽上去像是度假一般。
李想還以為會有多麼緊張的學習呢，看來晉升為玩家之後，更重要的是個人圈子，以及自我修行。
想讓高階玩家指導，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除非對方和你關係匪淺，還是同一個職業。
“你們的住宿也已安排妥當，今晚就可以在宿舍裡用通訊儀向災厄女神申請註冊玩家序列。”凱特琳娜再度掃視了一眼眾人，淡淡笑道，“好好享受在人類之光的日子吧，離開了這裡，才是你們真正征途的開始。”
“是！”眾人高聲回應。
......
入夜。
李想找了個藉口，便離開了餐廳，獨自一人跑向院長辦公室，此刻其他準玩家還在縱情歡愉，正好是他去見女祭司的好機會。
她冒著暴露身份的危險也要在這裡見自己一面，可見要商談之事極其重要，李想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