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八月未央。
宗曦大婚已過去了十日,石玲瓏雖為新婦,但很快就適應了角色的轉變。侍奉老太君,處理府中事務,可謂是井井有條,宗翡也放心將後苑之事全權交到了她的手中。
自楚歌過後的十幾年來,夜王府總算盼來了有女主子當家。
石玲瓏嫁入夜王府,說是為了折磨宗曦,但在宗玥幾人眼中看來,這二人更像是互相折磨。那種和和睦睦相敬如賓的狀態只持續了兩日,第三日,宗曦依舊我行我素,流連青樓妓坊,放浪形骸更甚從前。石玲瓏對此卻像視而不見那般,處理完每日府上的事務,端莊大氣的讓人髮指。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不幸的是,宗玥就成了那條小魚兒。
摘星樓裡,石玲瓏美目從一樣樣珍寶上拂過,宗玥跟在身後,表情僵硬。
“二嫂有什麼想要的吩咐玉娘不就行了嗎?這摘星樓裡的東西,琳琅閣也有。”宗玥強撐著笑臉道。
“這塊玉如意還不錯。”石玲瓏自顧自的挑選著東西,好一會兒才抬頭看了宗玥一眼,“琳琅閣雖也不錯,但我聽聞這摘星樓裡無奇不有,再過幾日就是團圓節,老太君這麼多年又是第一次與咱們一起過節,自然要選個合她心意的。”
“你有理……”宗玥小聲咕噥了句,百無聊賴的在旁邊的軟塌上坐下,這些天自己那二哥不見蹤影,石玲瓏在府上不爭不鬧,偏偏就是不願放過她!
這哪是折磨二哥啊,分明是折磨她這個做小姑子的!
宗玥甚是無聊,撐著腦袋沒一會兒眼皮子就開始打架。
不知過了多久。
‘咚’的一聲,她一腦門磕在桌子上,立馬精神抖擻,差點沒把自己給疼死。
“噗——”魏虎在邊上不厚道的笑出了聲。
“嘶——”宗玥揉著腦袋,抬頭在屋子裡一看,全然不見石玲瓏的身影,“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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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說這摘星樓裡沒有合她心意的,要去百物坊那邊逛逛。”
“走了?什麼時候走的?”
“走了好一會兒了。”魏虎一臉老實巴交。
宗玥小臉一黑,“我怎麼不知道?”
魏虎嘴一撇,“您老睡得都快打呼了,二夫人見你睡得這麼香,就說別打擾了,讓你一會兒自個兒先回府吧。”
“豬腦子,到底誰是你主子。”宗玥起身就給了他屁股一腳,“廢話少說,趕緊跟我找人去!”
上了馬車,宗玥就讓人抄近道往城西那邊過去,路上,魏虎見她那急不可耐的模樣,很是不懂。
“二夫人就是去逛逛,身邊也有府裡的家將跟著,主子你到底擔心什麼?”
說了你也不懂。宗玥撇了撇嘴,自己二哥與石玲瓏那檔子舊事兒剪不斷理還亂,她本就納悶著,石玲瓏今兒抽哪門子的風非要將她扭帶出來,敢情是一早就有了打算。
“說你豬腦子你還想不明白了,百物坊挨著什麼地方?還要我給你解釋?!”
“不就是……”魏虎嘴巴卡在半截兒,臉色忽變,“不至於吧,夜王府的家將又不是吃素的……”
夜王府的家將自然不是吃素的,可就怕那女人自個兒要去作死啊!
宗玥深吸口氣,希望是自個兒杞人憂天。
雲鼎檀木梁,鮫綃寶羅帳,豔豔陳詞綃紗動,吹亂一池春水。
添香樓裡,百芳雲動,絲竹靡樂勾勒著歡客們放肆的笑聲,層層堆紗遮掩著一個又一個自醉金迷的身影。
二樓正中的雅室旁,一方楠木小牌上龍飛鳳舞雕著三字‘醉夢間’。
女子雲衫半解,香肩裸露,乳瓷玉肌上一點墨毫輕舞。男子醉眼迷離,瀲灩的桃花眸裡似含秋水,雌雄莫辯的俊臉美豔若妖,他唇角輕勾,落下最後一筆,這才停下來的看著自己的大作。
玉背上,一排行草小詞。
翡翠屏開,芙蓉帳掩,與把香羅偷解……
“二爺的字寫的越發灑脫了,不過妾身還是喜歡昨日畫的那朵桃花。”鳶鳶從旁邊靠過來,媚眼如絲。
宗曦笑著在她鼻間一點,調笑道:“桃花過於濃豔,配你正好,配香蘭卻不合適。”
鳶鳶美目一盈,很是委屈的望著他,“二爺這麼說,可是嫌棄鳶鳶了。”
“你若哭出來,爺便真的要嫌棄你了。”宗曦笑睨著她。
香蘭半遮半掩著衣裙轉過身,玉臉緋紅,“二爺不喜歡無理取鬧之人,鳶鳶你又不是不知。”
鳶鳶一癟嘴,又恢復平日那嬌媚模樣。
“還是香蘭姐姐脾氣好,爺是惜花之人,才不會與我置氣呢。”
“什麼惜花之人,爺可是出了名的薄情寡性之輩。”宗曦哈哈大笑,將她腰肢一覽,拉入自己懷中,深吸了一口氣。
入鼻,淡淡梅香。
宗曦掀開眸,眼波微動,笑意叫人看不真切,“鳶鳶何時換了香粉?”
“這是翠兒今早才替我買回來的,二爺可喜歡?”鳶鳶臉上帶著期待。
宗曦臉上笑意不明,指腹在女子天鵝美頸間流連,鳶鳶的神色逐漸忐忑了起來。望著近前那雙瀲灩如波的桃花眼,揣摩不清裡面的情緒。
“昨天聽說你們這兒新來了個頭牌,將她叫過來吧。”
鳶鳶臉色猛地一變,不知自己到底哪兒做錯了。旁邊的香蘭默嘆了口氣,阻止了她的追問,向宗曦盈盈一拜,將鳶鳶拉了出去。
屋外,鳶鳶泫然欲泣,“香蘭姐,你說我哪兒做錯了?”
香蘭看著她,低聲道:“以往你不是用著味道的香粉,今日為何突然換了?”
鳶鳶擦著眼淚,仍舊一臉懵懂,“二爺他不是最喜歡梅香嗎?我特意讓春兒從柏香居……”似察覺到說漏了,鳶鳶下意識的的將嘴捂上。
香蘭眼眸一厲,目光瞬間冷了下來。
“人貴有自知之明,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不該去奢望惦念。”
“香蘭姐……”鳶鳶聲音發顫。
香蘭轉過身,背影決絕,平日溫柔的聲音裡卻多了嘲諷。
“畫虎畫皮難畫骨,你以為二爺喜歡的真的是那梅香嗎?還是說,你真以為有了這區區香味就能蓋住他心裡那人的位置?”
“一介妓子如何與雲都第一美人,第一貴女相比?”
屋門緊掩,唯有面容猙獰的鳶鳶佇立在門外。
“妓子又如何,你孟香蘭又高貴的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