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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燼炎流放

燕貴妃動了胎氣,連羊水都破了,但胎兒不足月,若強行生產定會先天不良,母子皆有危險,整個御醫院都被驚動,御醫們絞盡腦汁才險險安住胎。

武帝震怒不已,當即下令將君燼炎發配北疆,但凡求情者一律同罪論處。

君燼炎被發配當日,宗玥站在城牆上看著那具沉重的鐐銬鎖在他的身上,像是要將他整個人壓垮一般。城門口,除了衙役,滿朝文武竟只有韓業一人敢來為他送行。

流放之路,艱險萬分,任你是皇親貴胄,一旦戴上了那枷鎖,命也成了草芥。

城下,君燼炎面色平靜,像已捨棄了喜怒哀樂,只是麻木的看著曾經自己拼命守護的這片土地,眼裡唯有蒼涼。他抬頭看向城樓上,目光專注而深邃的看著宗玥,似最後的道別,又似要將她的容貌嵌刻入自己心裡。

最終,一言未語,轉身,離去。

囚車走遠,宗玥依舊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黑眸波瀾不興,眼裡卻倒影著光景。恰少年時,鮮衣怒馬,縱情高歌。看如今,物是人非,誰又能不忘初衷。

“主子,路上已打點妥帖,七王爺這一路自會有人照拂的。”蒼朮在旁邊輕聲說道。

宗玥垂下眸,緩步下了城樓。石碣重重,步履深深,放眼之下坊市堆瓦,繁華深處卻已悄然腐爛。

真的,是時候了……

自三年前君承乾被罷過後,饒是武帝心軟恢復了他皇子的身份,這些年他在朝中的地位也一日不如一日。何其諷刺,他曾是天之驕子,武帝最是寵愛的嫡子,而今的生活卻過得同一個閒散王爺差不多。

君戎對他的寵愛,多是因為先皇后的原因。而今有了個與先皇后相貌相似無比的燕貴妃,偏偏這位燕貴妃還懷上了龍嗣,君承乾距離完全失寵也為時不久了。

往年他的壽辰與董皇後同日而辦,近些年,未免衝突,武帝更下旨改了他的生辰。從重雍宮裡搬了出來後,他的大皇子府更變的門可羅雀。

一場壽辰,除了幾個家丁婢女就沒有旁人,唯一讓君承乾開懷點的便是昨夜侍寢的那位紅袖招的頭牌。嘖嘖,那一夜春風銷魂的蝕骨滋味簡直能讓他忘盡世間一切煩惱事。

紅袖招裡,君承乾臉上意猶未盡的笑容漸漸被不耐所取代。

"人呢!不過一個妓子竟讓本殿下屈尊在這裡等這麼久?!"

旁邊伺候的歌姬被他突然而起的暴怒給嚇了大跳,連忙陪笑道:"公子息怒,嬤嬤已經去請秋葵過來了?!"

"請?!我堂堂尊貴之軀讓她一個賤婢來陪還需要人去請!好大的排場,那本公子就親自去請她過來!"君承乾說完一腳將門踢開,氣沖沖的走了出去。

哐——

房門猛的被踹開,君承乾面目猙獰的將老鴇轟了出來,將門閂一插。紅袖招裡的一群姑娘被嚇得花容失色,更有不少歡客跑過來看熱鬧,老鴇在外面不停叫門卻無濟於事。

誰也不知屋內到底發生了什麼。

突然,女子的尖叫聲響起,緊接著又嘎然而止。門猛地從內被推開,君承乾一臉倉皇的跑了出來,老鴇連忙跑了進去。

"天啊!"

人群裡驚叫聲不斷。

"有人受傷了!!"

"快叫大夫!!!"

屋子裡,秋葵一臉蒼白的坐在血泊中,雙手死死捂住小腹,那雙低垂的美目裡滿是猙獰……

紅袖招外,一個腦滿腸肥的身影大搖大擺的往裡走,前腳才剛邁進去,就被突然衝出來的人給撞了個正著,幾個踉蹌險些摔了個人仰馬翻。

“不長眼的東西,連小王爺也敢衝撞,是不想要命了嗎!”旁邊的家臣忙將鍾繼嗣扶了起來,指著衝出來的那小廝鼻子大罵。

鍾繼嗣站起身,一腳踹在那小廝的身上,“狗東西,給我把他拖下去亂棍打死!”

“小王爺饒命……不,小王爺救命啊!”那小廝大驚失色顧不得給自己求饒衝上去就抱住鍾繼嗣的肥腿不放。

“救命?救什麼命?”鍾繼嗣不怒反笑,心說這賤奴莫非被嚇糊塗了。

“小王爺,求求你救救秋葵姐,她快不行了!”

鍾繼嗣聞言,臉色大變,一身肥肉嚇得抖篩似的,忙帶著人衝了進去。他今兒來可是接秋葵過去安胎的,這才兩天不見,怎麼就……人怎麼就不行了!

鍾繼嗣衝到樓上時,看到的便是秋葵倒在血泊裡人事不知的樣子。他腦子裡所想的唯有一件事,孩子!

“大夫,快叫大夫來!”

鍾繼嗣腦子裡彷彿炸開鍋了似的,雙目噴火,將老鴇抓過來就是一個大嘴巴,“我不是讓你好好照顧她的嗎?人怎麼會變成這樣?!是哪個不要命的東西連本公子的女人也敢動!”

“不過一個賤婢,死就死了,有何大不了的。”一個傲慢的聲音響起,卻是君承乾從隔壁房裡走了出來,他先前對秋葵大打出手,哪曾想這個女人這麼不經打,那一地鮮血多的連他也嚇了一跳。

君承乾本想直接走人省的麻煩,但這一身鮮血實在礙眼乾脆在旁邊換了身衣服,正要離開之際就聽到有人在這兒叫囂。

不要命!

哼,不過打傷了一個妓子,就是弄死了一個妓子也沒人敢當著他的面這麼說話。

“小王爺,就是這位公子打傷了秋葵,小的已多番攔阻了,可是完全沒用啊……”

君承乾傲慢的看了過去,冷嗤了聲:“是本公子動的手又如何,區區妓子罷了,怎麼?你是要替她出頭?”

鍾繼嗣在看到君承乾的瞬間,面色輕不可見的變了一下,顯然是認出了他來。可他不露聲色,面上仍裝出一副不知其身份的模樣。

君承乾眸子一眯,像是在回憶什麼,唇角的笑容一下變得耐人尋味起來。雲都的王爺之子就那麼幾個,其中體型外貌如此‘張揚’的也沒幾個。雖是第一次見面,但君承乾顯然已猜到了鍾繼嗣的身份。

這時,大夫也趕了過來,鍾繼嗣記掛著秋葵肚子裡的孩子,連忙跟著進去。

按理說君承乾未免麻煩該要立刻離開,可偏偏剛剛他宣誓地位般的挑釁卻未得到回應,鍾繼嗣的行為在他看來完全就是打他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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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區區王爺之子,竟也敢如此不把他放在眼裡!

屋子裡,大夫搖了搖頭,“孩子怕是保不住了。”

鍾繼嗣臉色沉的快滴出水來,屋外,君承乾陰陽怪氣的說道:“原來是擔心這賤婢肚子裡的野種,閹人之子就是不知自愛,專喜歡與這些卑賤之人廝混苟合。”

他奚落完後,渾身一舒,彷彿將這段時間的鬱氣全都發洩出來了一般。得意洋洋的便帶著自己的人離開。

鍾繼嗣咬牙切齒的看著他離開,一張肥臉猙獰到變形。

將老鴇等人趕走後,他臉色陰沉的坐在屋子裡,咬牙對旁邊人道:“給我追上去!”

“小王爺,那人可是……”

“一個落魄皇子罷了,本王不要他的狗命,但這口惡氣不出,本王寢食難安!”鍾繼嗣肥手重重在桌上一拍,綠豆小眼毒蛇般的落在旁邊人身上,“還是說……你要替他讓本王消氣?”

那人身子一顫,忙抱拳道:“屬下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