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皇城之中，石玲瓏便如一道亮麗的風景。
即便後宮內花團錦簇，美人無數，她的天人之姿還是讓人仰止。
這個女人高貴華美又絕頂聰明。
宗玥一路在想，二哥到底用了什麼法子讓她臨陣倒戈的，即便她暫且願意放棄這一次報復的機會，可她最後幫自己開脫甚至隱隱威脅董皇後的那句話其實是沒必要說的。
一時間，宗玥想不起她的意圖。
再者，這位柱國夫人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有背景，她身後的那位老祖竟能叫董皇後也忌憚。
“郡主是不是在想，我今日全力相幫是什麼目的？”
“沒錯。”
見宗玥回答的如此坦率，石玲瓏莞爾一笑，目光有幾分悠長，“看來過往之事，他也都告訴你了。”
宗玥沉默，自己二哥負她在先，對此她自己無話可說。
“我二哥許諾了你什麼？”
石玲瓏掩唇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念及以後咱們恐怕會經常見面，住在一個屋簷下，若總是針鋒相對與你我都有不便，倒不如今天順帶也賣你個人情。”
住在一個屋簷下？
宗玥停在原地，石玲瓏卻已走遠。
她回過神，快步追上去，“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石玲瓏勾唇看了她一眼，“郡主以為呢？”
“我與你二哥之間終是小事，現如今郡主不妨多關注關注前朝。畢竟，若是你們夜王府一門就此淪落，日後這漫漫經年，我也少了份樂趣。”
石玲瓏的話點醒了她，宗玥皺了皺眉，心裡將疑惑暫且壓下。一切，還是待夜王府度過此次難關再說。
念此，宗玥不禁看向宮闕深處，此刻，前朝那邊也該落幕了吧！
議事殿中，百官已然退朝。
只是氣氛之詭異卻是罕見，幾乎所有文武都一致的保持了沉默。
尤其是那封彈劾書上的幾位重臣，紛紛躲避著各自的視線，匆忙離開。
君子濯走在回府的路上，待到僻靜處，身後擁護他的若干大臣才開口：“今日實在奇怪，明明那聯名的彈劾書都已寫好，可李勳那群人竟默不作聲。”
“陛下臉色難看至極，夜王這次擅離職守乃是一個絕佳機會。那封彈劾書只要奏上去，罪名定會落實，可這群人不但緘口莫言，就連陛下主動提及一個二個也都固守著不肯多說。”
君子濯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夜王逃得過今日可結果終究難料，陛下之心顯露無疑。至於機會，還怕會沒有嗎？”
“以王爺之見，此次咱們可要出動出擊。”
“這倒不用，貿然行動，引起陛下的注意反倒不好。左右我那大哥也不會閒著，咱們靜觀其變就好，只是這夜王府……”他笑聲一沉，目光裡有驚豔也有不甘，“以往咱們真的小看了……”
即便宗閻功勳卓著，無人敢輕視。可此番夜王府一夜之間爆發出那些隱於暗處的勢力，還是讓人心驚。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有此等勢力在，眼下最難受的怕是他那位父皇吧！
君子濯不甘的是，若是自己未曾退讓，未曾放手，這等力量何愁不能為他所用。宗玥……只是一子落錯，他沒想到的是那個丫頭竟會醒悟的這麼快。
而即便是到了現在，君子濯也想不通，自己是哪裡出了紕漏。
到了東華門的時候，迎面又過來一行人。
君子濯眼波微動，身後的朝臣也都極有眼色的走遠了一些。
不遠處，君燼炎正朝這邊過來，他身邊站著的赫然是眼下的新貴韓業。兩人似在談論著什麼，神色間很是親厚。
自東陽之亂過後，這二人共經生死。關係自然拉近不少，加之這之後君燼炎的變化，不少人也看在眼裡。
只是這一幕落在君子濯眼裡何嘗不是刺眼。
怕是他算漏的又一步棋，就是這個打小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應聲蟲。到底是從何時起，他也成了自己的阻力？
率先發現君子濯的是韓業，他當即停下了談論，君燼炎也順勢看了過去。目光輕微動彈了下後，就恢復了從容鎮定。
“四哥。”
依舊是稔熟的稱呼卻沒有以前的親厚，這兄弟二人之間早已有了難以逾越的鴻溝。
“微臣在外面等候王爺。”韓業說道，朝君子濯頷首一禮後便離開。
君子濯看著他走遠，目光並未收回，“九弟與韓大人的關係倒是越來越好了。”
“在東陽時有些交情。”
君子濯這才看向他，“方才九弟是在與他談論夜王之事？”
君燼炎略一沉默，點了點頭。
“此事，不知九弟有何看法？”
“夜王忠心為國，此番擅離職守卻有過錯，可是何結果還要看陛下如何定論。”
君子濯聽著這滴水不漏的回答，心裡更覺諷刺。
“九弟與夜王府的人素來親厚，如此偏幫倒也沒錯，只是若叫有心之人聽去總是不好。”
“偏幫？”君燼炎看向他，“我記得四哥以前常常稱讚夜王一門，要說關係，臣弟也是因了四哥才能與玥兒他們走近。至於所謂的那些有心之人是誰，臣弟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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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燼炎說著，拱了拱手便朝外邊等候的韓業走去。
君子濯笑容未改，只是袍袖下的手早已緊握成拳。
與君燼炎分別後，君子濯直接坐上馬車回府，臨到府門下車的那一瞬，他突然想明白了什麼，臉色猛地一白。
自己所出的紕漏也許就是……人心。
真情易演，人心難變。
他的虛情假意總歸有大白於天下的一日。
而有著一顆赤子之心的君燼炎立於他身側，何嘗不是最好的對比與諷刺。
夜王府門口。
宗玥剛從宮內回來，正巧撞見從馬車上下來的君燼炎與韓業兩人。
“你們怎麼來了？”
“出了這等事，你早該通知我們才對。”君燼炎語氣不滿，徑直就往府裡走。
韓業在後邊無奈一笑，“九王爺也是擔心，今日早朝局勢緊張，那封彈劾書的事情我們也是剛剛才知道。”
宗玥知道他們此番來意，心下感動。與韓業聯袂進去，沿途細問著他早朝之事。
“陛下只是下令暫時看押，但看樣子，此番是真的要對夜王府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