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於離垢王座上的隱士，依舊用那毫無感情波動的機械合成音說道
“如果他們的計劃沒有成功，那麼也談不上什麼全面開戰。如果今夜的儀式能夠成功的話，就算開戰至少瑣羅亞斯德教派也能立於不敗之地，對災部總不可能毀的掉寄宿了三號異源軀體的鏡月世界。”
“唔，有道理。”任源微一頷首表示贊同，輕笑道“不過現在看來，瑣羅亞斯德教派的計劃終歸，仍不過是場鏡花水月罷了。”
“這也並不奇怪。”隱士對於這個驚人計劃的評價似是不高，漫不經心的說道“他們的準備本就算不上有多麼充分，整個計劃的成敗太依賴於個別物件的表現。不若說能夠成功施行，反倒是個奇蹟了。”
“哦，是嗎？”任源笑笑道“那麼這個別物件，是包括你自己嗎？”
“算是吧。”隱士坦然說道，整個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能夠順利運轉，由其製作的隱衣和對三座地堡的遮蔽可謂至關重要，這麼說已經可以算是謙虛了。
“這倒是有意思了，既然你自己都覺得這個計劃成功的可能性很低，為什麼還要和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人攪在一起啊？”任源饒有興致地問道“就因為他們肯支援你的實驗研究嗎？”
“能夠支援我的實驗研究，難道還不夠嗎？”隱士反問道
“也對，要是當年一號院肯支援你的研究的話，你也不用離開對災部了。”任源失笑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你那兩項研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得到對災部的支援吧。”
“關於這個問題，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隱士顯然並不想再討論這話題，平淡的說道“而且至少在一個月前，從瑣羅亞斯德教派的角度看，這個計劃的成功率還是非常之高的。”
“確實，一個月前S市對災部的表現，是有夠離譜的。”任源不無自得的說道“要不是我親自出馬，說不定還真讓他們搞成了。他們針對小年的動作，著實是個巨大的敗筆。當然對災部那些老家夥肯放我出來，也算是有魄力了。”
對於任源的自吹自擂，隱士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縮在門口暗中小心觀察狀況的魚謙，卻沒來由的覺得金屬王座上的褐袍怪人，似乎無聲的冷笑了一下。
“既然你之前就覺得瑣羅亞斯德教派今夜成不了事了。”任源有些好奇的問道“為什麼還要摻和進今夜的儀式裡啊？而且土狼大隊攻入這座地堡的訊息，你應該早就收到了吧？雖然洛東推算出你會在這裡，但我沒想到你還真就沒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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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他們那麼多好處，總不好直接推脫。至少在儀式結束之前，他們還需要我的領域幻想國度來做遮掩。”隱士道“至於為什麼收到土狼大隊攻進來的訊息後我沒有第一時間離開…”
下方任源的目標，隨著王座下的機械蛛腿向旁邊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培養罐望去。裡面充滿了散發著淡綠色光芒的液體，一具並無手腳只有軀幹頭部的男性身體正漂浮在其中。裸露的肌膚上插滿了，意義不明的管道和用不同顏色區別的電極。
“…因為我的實驗，還沒有結束。”
“原來如此。”任源盯著培養罐中的半截男人，恍然道“所以你才在必經之路上設下那座泰山府君祭的法陣，要用那個雪姬屍骨拖延時間？”
“不錯，十年前我在學院派的珈藍浮島上看到了那具屍骨，覺得還有點用就帶了回來（詳見八百八十二章）。”隱士道“不過可惜來的人是你，那具屍骨並沒有起到我預想中的作用。”
“你當年在學院派的珈藍浮島，取走的應該並不止這副爛骨頭吧？”任源微眯雙眼道“你在你花了那麼大的心血，幫穆棲莉從一號研究院叛逃，不僅僅是因為她是你的學生吧？”
“還有據我所知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裡，也有個和當年穆棲莉一樣自稱‘美杜莎’的蛇系異人。你不會跟我說，這完全是巧合吧？”
“當年是小莉是因為自己想要離開一號院而找上我的，我只是略施援手罷了。我只是像在一號院時一樣，讓她在學院派幫我驗證些基礎的猜想。”隱士答道“至於之前你和九兒遇到的那個蛇系異人，她也叫美杜莎倒並不完全是巧合。她和小莉一樣都是用伏羲之血完成的神啟，並且她現在姑且也算是我的學生。”
“當年你離開一號院的時候，伏羲的血你還真是沒少拿啊。”任源調侃道“那麼這個讓你甘冒如此風險的實驗，得出你想要的結果了嗎？”
“關於那兩項研究，你研究的時間要比我還長吧？”隱士朝培養罐下的操作檯指了指道“你若感興趣的話，何不親自看看呢？”
“你要是這麼說，我還真有些好奇了呢。”任源失聲一小，大模大樣的走到操作臺前，手法嫻熟的敲擊著花花綠綠的按鈕，逐個審視著從螢幕上劃過的引數。
貼在入口處的魚謙對於兩人談論的這個“實驗”自然也是非常好奇，只是一來就算他湊上去，也是百分之一百搞不懂那些複雜的引數代表著什麼。二來即便隱士已經發現他的存在了，故亂走動引起對方注意也絕不是個明智之舉。思來想去還是等之後不如等行動結束後，再單獨向任源詢問穩妥的多。
正當魚謙心裡這麼想著，卻見站在操作臺前瀏覽著實驗資料的任源，原本悠然的臉色此刻卻漸漸凝重了起來。手上敲擊按鈕的動作，也悄然間透出了幾絲急切之意。眼神不斷交替的落在顯示屏的引數和培養罐中的半截人體上，片刻之後沉聲問道
“這就是奧姆摩瓦教派，放在月光花那裡的‘賢者之種’？”
“你都知道了？”
“這‘賢者之種’其實…”任源用相較詢問更像陳述的語氣說道“是你送給奧姆摩瓦教派的吧？”“我只是把製作的方法，教給了他們。”
“還真是你的風格啊，總是那麼好為人師。”任源眉頭輕挑道“我說奧姆摩瓦教派怎麼突然，蹦出了這麼個能夠傳承記憶的秘術。”
“說起來我記得穆棲莉臨死前曾和我說，她在驗證血緣關聯和認知關聯這兩個方向。想想看奧姆摩瓦教派還真是非常，適合進行這方面驗證的地方啊。也難怪他們的進展要比學院派支援的穆棲莉，快上那麼多。”
“有機會的話，嘗試下總沒錯的。”隱士道“研究本就是個不斷嘗試的過程。”
“那還真是抱歉啊。”任源道“十年前的電阻計劃，我一下子毀了你的兩個試驗場所…”
說到這裡任源忽然皺起眉頭，當年的電阻計劃確實是奧姆摩瓦教派覆滅的直接原因，但是這“賢者之種”竟能跨越劇變輾轉回到隱士的手中。取回過程中甚至還牽扯到了奧姆摩瓦教派的殘黨以及土狼大隊，冥冥之中似乎有什麼很關鍵的念頭從腦海中飄了過去。
“奧姆摩瓦教派覆滅與否，不過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最終這枚賢者之種，姑且還是完整的回到了我的手中。”
“所以這個實驗…”任源將注意力拉了回來，緊盯著罐中的半截男人不甚確定的問道“你成功了？”
“結果你都已經看到了吧？”雖然從離垢王座上發出的仍是混沌的機械合成音，但隱士的話語中還是透露出了幾分難掩的興奮“雖然還不能稱得上是真正的成功，但相較之前的研究確實取得了突破性的進展。”
“…獨立的意識…定向目標…”任源瞳孔微縮，忽然頭也不回的問道“隱士，這應該不是你這十年來，唯一成功的一次吧？”
不料身後端坐離垢王座上的隱士，似乎沒有聽到前者的詢問般，只是自顧自的接著說道“可惜這裡已經被對災部發現了，我也沒有時間將這個實驗收尾了。若是能等到實驗目標甦醒過來，就能更準確的測定究竟繼承了多少記憶了。”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想之後三號院那邊會幫你確定這個結果的。”任源轉過身來，目光愈發銳利了起來“你聽到我剛才的問題了對吧？這不是你這十年來成功的唯一一次，對嗎？”
“…”擋住隱士面龐的，顯然不光是那副巨大的兜帽，連不斷變換眼球的任源也無法看透那片漆黑的陰影，片刻之後合成的機械音毫無感情的響起
“我說了，這次實驗還沒有完全成功。”
“短短十年你就在這兩項研究上取得了這麼大的突破，我想這可不是量變引起質變這麼簡單吧？莫非有在這方面研究堪稱天才的人，給你提供了什麼幫助？其實我早就想問了。”任源目光驟冷，寒聲質問道
“S市瑣羅亞斯德教派的主教普羅米修斯，此人…”
“…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