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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三章 螻蟻之擊

毫無防備的魚謙,當場被這股猛烈的風暴吹飛,直撞到祭壇邊緣方才停了下來。連同昏迷在地上的劉蕊,都受到了不小的波及,昏迷之下被吹的連滾了數圈方才停了下來。

“發生什麼事了?!”短暫的眩暈之後,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形的魚謙,用力晃了晃昏沉的頭顱,單手扶著身後的欄杆勉力站了起來,緊了緊手中配槍滿臉戒備的,向著颶風吹來的方向望去。待重新聚焦的雙眼,看清了突兀出現在祭壇中央的黑色身影後,臉上頓時溢滿了震驚之色

“普羅米修斯!”

揮散了身後祭壇投影的黑袍男子,聞聲轉過了頭來,略顯驚訝的說道“你們竟然還在這?”

望著周身並無什麼激鬥痕跡的後者,魚謙心下微沉。暗襯難道說鏡月世界的裡的戰鬥,是任源失敗了?可看對方這次出場的動靜,遠沒有之前現身時的從容,又讓他泛起了幾絲嘀咕。

當然無論勝負如何,他都很清楚僅憑自己,絕對不可能是眼前這個,隨手就能破開空間的異人對手。小心翼翼的瞥了眼,位於彼此中間尚在昏迷中的少女後,魚謙斟酌著語句應道

“託你和偽神之軀的福,我們被困在這裡出不去了。再怎麼說劉蕊也畢竟是你的親生女兒,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帶我們離開這裡。至少…把我們帶回岸邊。劉蕊她現在,急需治療。”

“還沒死嗎?”普羅米修斯微閉的雙眼只是隨意的掃了眼地上的少女,便不再理會兩人了。仰頭將注意力集中到了漂浮在上方的遮天海獸身上,自言自語的說道“是靠這頭畜生封鎖的這裡嗎?”

似是感受到了來自黑袍男子的注視,漂浮在空中的億萬噸海水再次翻湧了起來。匯聚的渦流形成了只大小不亞於祭壇的虛幻巨眼,冷冷的注視著站在祭壇頂端的男人。

“前輩您也不想,在現世和我大打出手吧?”普羅米修斯朝著天空伸出了只枯瘦蒼白的手掌,淡然說道“這次就到此為止吧,期待下次和您再見。”

隨著他手掌揚起,空中的海水巨眼登時爆裂。彷彿有股無形的力量強勢轟來,生生在懸浮的海獸身上,破開了條上下貫穿的巨洞。緊接著雙腳離地而起,便要自那破開的洞口中飛出。

“你已經沒有下次了!”

好似憑空響起了道炸雷般,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自驟然破裂的虛空中傳了出來。生有六目的猙獰龍首蠻橫的自裂縫中擠了出來,狠狠的瞪想正欲逃跑的黑袍男子嘶聲咆哮道“今晚你哪也別想跑!”

“對災部還盯著這裡呢,前輩。”迎著巨大龍首籠罩天地的威壓,普羅米修斯依舊一派淡然的溫聲說道“在糾纏下去的話,就不禮貌了。”

“就算和對災部翻臉,你今晚也必須留下來。”化身巨龍的任源厲聲喝道“我吃定你了劉風!今天誰也保不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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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恐怕要等前輩您將幻境神壇,送入現世之後再說了。”普羅米修斯根本沒有將對方的威脅放在心上,畢竟要將已經降臨鏡月世界的神壇再挪入現世,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就算不考慮對災部的反應,屆時他也早就抽身而去逃之夭夭了。

“如你所願!”塞滿空間裂縫的龐大龍首,露出了個極為人性化的譏諷笑容。拜月祭壇上早已消散的神壇投影,忽地再次清晰了起來。數條細細的觸手無聲無息的自其中疾射而出,剎那間捲住了升空中的黑袍男子腳踝。

“這是!”去勢受阻的普羅米修斯低頭望去,立時認出捲住自己的這幾根觸鬚,正是來自幻境神壇上的異源神軀。為了避免對現世造成巨大的影響,前者已經將可供排程的力量,壓縮到了最低的程度。

但即便再低,這也是貨真價實的異源神軀。其上蘊含的力量,可絕非經由現實異化過的神軀碎片或尋常異人偽神可比。難以抵禦的磅礴吸力,從普羅米修斯腳踝被裹住的地方穿了過來。

幾乎就在這幾道細細的觸鬚出現的瞬間,整片天地的力量流動都急遽混亂起來,周遭的景象不斷發生著肉眼可辨的扭曲。原本穩定執行的拜月祭壇,也陷入了崩潰的邊緣。籠罩祭壇的各色毫光開始胡亂碰撞,晦朔不定的閃爍著。混亂的狀況令地上昏迷的少女,也無意識的發出陣陣痛苦的呻吟。

“你不會以為只有你,才會使用幻境神壇的投影吧?”探出空間裂縫的龍首厲喝道“給我回來吧!”

被異源觸鬚纏住的普羅米修斯,驀然爆發出全部的實力。睜圓了雙眼盯著沿腳踝纏繞上來的觸鬚,將自身的獨立現實催動到極致,濃烈的死寂氣息朝四周散發開來。如果說具現了生命概念的偽神之軀,能夠將生命賦予任何事物。那麼具現了死亡這個概念的普羅米修斯,則可以為萬物帶來終結與消亡。

伴隨著周遭空間不斷的崩潰,雙方陷入了詭異的拉鋸戰。有著各種顧慮的任源,無法將更多的異源之力,透過神壇的投影釋放出來。而普羅米修斯則在等,等被前者送入現世的異源神軀在吞噬中,被過量的現世之力充填異化。最終蛻變為能夠被現實容納的神軀碎片,便再不能夠阻止他逃離。

當然還有發覺整片海域都在劇烈異變的對災部,按捺不住插手這第三種可能。但拉鋸中的雙方顯然都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發生。眼下的狀況已經越過了各方勢力的最終底線,為免局面進一步失控,雙方自然都打著速戰速決的念頭。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充斥著混亂和扭曲的天地間,響起了道微小但清脆的子彈上膛聲。即便正處在激烈的對抗中,任源和普羅米修斯兩人卻都立即注意到了這聲幾可忽略的輕響。因為這道聲音發出的地方,離戰場中心實在是太近了。

“老魚?”看著起身正向祭壇中央走去的男子,天上探出虛空裂縫的龍首高聲喊道“快停下!離那家夥遠點!那裡不是你能待的地方!”

“…”魚謙只是面無表情的抬頭朝空中望了眼,腳下不停繼續向前走去。直走到倒地昏迷的少女身前,方才屈膝蹲下檢查起來。

見此情形任源略略松了口氣,看起來後者還沒有完全喪失理智。畢竟劉蕊的死活可算不到他頭上,細究起來沒能發現她攜帶禁品偷跑的三號院,責任都要比他更大些。

可身為自己龍牧的魚謙要是這麼死了,不管從哪個角度來說他都脫不了關係。何況他接下來還要回對災部,和劍閣以及幕後黑手當堂對質。龍牧的死活不僅關乎自己的形象,而且還是親歷現場的重要人證,是之後能夠用來攻擊劍閣一系的有力棋子。

“快退回去!別再管劉蕊了!”

對於前者的告誡,魚謙置若罔聞。提著佩槍再次站起身來,凝望著不遠處的半空中,正與異源觸鬚抗衡的黑袍男子平靜的問道

“在你眼裡,這世間的一切都很廉價,完全不值一提對嗎?”

正處於生死攸關時刻的普羅米修斯,這時候哪還有閒情逸致去理會魚謙。雖然注意到了後者的行為也聽到了其問出口的話,但他根本連理都懶得理一下。正將渾身上下所有能夠擠出的精力,盡數投入到了對異源觸鬚的抵抗掙脫中。

“老魚你不要亂來!見鬼!”空中傳來任源氣急敗壞的斥責聲“別犯渾!離遠點別這時候給我添亂!”

“不屑回答我嗎?”魚謙完全無視了任源的呼喊,只是牢牢的盯著面前意欲飛離的黑袍男子,淡淡的說道“也對,在你們眼裡我們這些普通人皆與螻蟻無異,不願理會也很正常。”

說完魚謙緩緩的抬起手來,將對方套在了槍口的準星之中,依舊平靜的說道“你說過,失敗這個詞從不屬於你吧?”

“那就讓我們來看看吧!看看我這個螻蟻發出的攻擊,能否給你帶來,和你口中那些沒有能力的弱者同樣的下場!”

就在被槍口瞄準的瞬間,強烈的危機感驀然襲上普羅米修斯的心頭。意識到了什麼的他,猛地轉過頭來,滿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孤立在祭壇上的男子驚呼道

“她竟然把…”

不待短短的一句話說完,爆裂的轟鳴聲中,通體漆黑的無光彈頭以驚人的速度離開了熾熱的槍膛。邊貪婪的吞噬著周遭的力量,便向被異源觸鬚困住的黑袍男子射去。

曾親見過對方隨手截住這種彈頭的魚謙,並未指望就此擊斃對方。不過當初劉蕊開槍時的情景,他還歷歷在目。這幾枚子彈的威力之大,仍是毋庸置疑的。他只是期望著能夠憑此,給正處於危境中的後者帶來些麻煩,也算是為被對方重傷的少女出上口惡氣。

但令魚謙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枚子彈的效果,竟遠遠的超出了…

他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