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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地心文明(二)

章程一慌,剛欲躲閃,卻發現手腳完全不聽使喚。

一道藍光閃過,大腦傳來一陣清涼、舒適的感覺,章程忍不住哼了一聲,感覺身體回來了。慢慢睜開眼睛,假裝醒來,但願來這只是個清醒手段!

那四個地心人驚奇地看著他,相互說著什麼。

男地心人又同樣用光照了蘇梅,蘇梅好一會才呻吟一聲,忽地從推椅上坐起來,有些驚恐地看著四周。

章程心裡苦笑,這才是甦醒的正確打開方式麼?只好硬著頭皮坐了起來。

一個女地心人對著兩人莞爾一笑,開口用漢語說道:“歡迎來到天國,請不要妄動。”說完用手一指旁邊一個手持怪槍的男地心人,又一指幾米高屋頂上一個透明的半球,“現在我們要對你們生物消毒,請脫掉衣服,站到中間消毒池裡。”手一指房屋中部,白淨的地上有一個巨大的蓮花狀大碗。

章程和蘇梅對視了一眼,章程試著商量,“可不可以我們一個一個單獨消毒?”

女地心人搖了搖頭,又用手指了那大碗,示意快點。

章程只好慢慢脫去衣物放到地心人指定的一個透明的方箱子裡,身著短褲向那大碗走去,發現自己舉止輕鬆,莫非是引力小了?

一隻大手卻擋在了面前,是那個中年男地心人。他用手指了指章程的短褲,又一指放東西的那個箱子。

章程無奈地回頭看了眼蘇梅,蘇梅正鎮定地慢慢在脫衣物,章程趕忙把眼神轉開,只是腦中卻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切,心裡暗暗對蘇梅說聲抱歉。

當章程、蘇梅脫光之後,四個地心人一點迴避的意思也沒有,反而上下打量著兩人的身體。章程雙手不好意思地護著下面,蘇梅卻坦然俏立著看了章程一眼,暗示他小心。章程扭捏的動作,讓那女地心人嘴角一彎。

帶著隨時準備逃離毒氣室的緊張,兩人緩緩走進那蓮花狀的大池子。應該不會是殺人吧,這幾個人感覺可都沒有敵意。正想著,四下有水冒出,很快將兩人淹沒。然後又有大量細小氣泡從水中生成,越來越劇烈地翻騰,如同水被燒開一般,但水溫並不高,和平時洗澡差不多,觸感還很柔。過了一會,水又變成乳白色,最後又變成藍色。

這番洗下來,想象中的毒氣沒有等到,卻渾身輕爽無比。

等兩人洗完,兩件小巧的銀色連體服已經準備好了,象是嬰兒內衣,質地如絲,不透明卻發著熒熒輝光,彈力很大。

兩人按照地心人所示,從肩部拉開到上臂,很輕鬆就穿在身上。這連體服居然非常貼身,該厚的地方厚,也不必擔心敏感部位纖毫畢現,連鞋都不用。完了把肩部一拉就合攏,又不是拉鍊,看不出一絲痕跡。

只是這衣服對身材要求很高,拿到地球上去,恐怕很多人穿上都不會好看。瘦的穿上更瘦,胖的穿上更鼓,太貼身了。

等兩人穿畢,那中年地心人用一個無針注射器樣的東西,分別抽了兩人一管血。然後又用一個讀卡機似的東西在兩人額頭處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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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針刺的感覺傳來,是一個東西被植入了,而且緊貼著頭骨。

猶疑了一下,章程接受了,沒有動。他沒有把握現在逃跑能保證蘇梅的安全,而直覺清楚地感到,這些地心人不但沒有害人念頭,反而是一片祥和。

最後,那中年地心人拿來一個銀色皇冠一樣的東西給兩人分別戴在頭上。章程只聽得一股電流聲,大腦裡面就闢啪作響,一幀幀畫面,無數的文字和語音,驗鈔一樣輸進大腦裡。

巨大的壓力讓他不得不全力應付,頭部血流加快,感覺頭上熱氣騰騰。

還好,很快就完了。章程渾身無力,腦袋欲炸,感覺裡面多了許多許多內容,正在編譯歸納。

剛想發問,一念之後,除了驚訝還是驚訝,這是知識燒錄麼?腦內新增的東西無比震撼。

在地心人的描述中,人類歷史完全被超越或是被覆蓋。

人類早就生活在地球之上,達幾十萬年之久,但人類的來源依然是個迷。同地表一樣,地心人的歷史也是由混亂開始,之前則沒有記憶。

部落、國家、高樓、大廈、戰爭、飛機、飛船、航天,一幕幕閃過。

從地表進入地心以來,幾十萬年間,地心人口從頂峰的一百多億已經下降到不足一億。好在地心科技發達,人均壽命漸漸長達三百歲,又大量應用智慧機器才勉強維持人口數量沒有退步。但退化依然很明顯,已至於修改了專門處理和地表關係的《邊界法則》,允許引進少量‘隱族’後裔和誤接觸地心文明的地表人。不過地表人的生物編碼(就是地表所謂的基因)漏洞太多,為了使地心基因不被汙染,所有融入的地表人在三代內只能和地心人繁殖後代。

但地心人的身體退化從幾萬年前就很明顯了,所以法律規定所有的地心人每天都要花時間用於鍛鍊,加上先進的生物提純科技,才有了章程見到的健美體格。

即便如此,由於身體退化帶來的生殖能力退化,地心人的生育率也不斷下降,估計再有一萬年就會自然滅亡。法律鼓勵生育,在地心沒有婚姻制度,只有生育夥伴,而且幾乎都靠人工才能受孕。沒有家庭,新生兒都由社會統一扶養。但地心男性的性染色體不斷衰變缺失,受孕困難,很多男地心人的精子水平都達不到人工受孕的要求。

而女地心人不但排卵期短,也莫名其妙地很難受孕成功。從輸入的報道來看,所有男地心人一到成年,就必須定時給社會‘提精’,精子質量從三十歲開始,逐年下降,過了六十就沒有採集的必要,甚至是無法採集。女地心人一但進入排卵期,就需要完成社會規定的受孕指標,受孕有獎,否則就要受罰。

人種的退化使地表人津津樂道的慾望在這裡低到沒有,不象地球人還“性致勃勃”。在地心每到提精和受孕都需要藥物幫助和醫療介入,不但沒有快感,反而讓人苦惱。很麻煩,所以很多地心人終身都沒有性生活。為此,地心人也早在數萬年前就重整了科技,禁止核能和某些電磁能開發,盡量減少對人體的影響,但收效甚微。

地心人身體的衰退如日暮西山,呈不可逆轉之勢。

人類怎麼就衰退了?章程看得心情直低。

輸入的內容還有很多,政治上相當於地球人所追求的共產主義。很多工作由高智能機器完成,所以社會提供了一切所需。由一個“長老會”投票對地心社會事項做最後決定。

自然產出豐富,物質極大豐富,沒有生存問題。小半時間工作,多半時間休息和運動。大家都沒有什麼慾望,犯罪率幾乎為零,直接取消了強姦等多項罪名。最大的犯罪是危害地心安全。地心人最關心安全和延續,這點和地表人關心的利益不同。

這樣說來,這地心還是不錯啊!起碼人活得更長,除了生死,還有何大事?

章程發現,自己同時被學會了地心語言和文字。在地心語言中很多沒有的詞彙就用地球各種語言的譯音來代替,“利益”就是用的漢字。地心語言很簡潔,用了不少漢語譯音。

除此外,章程想要知道的鐳射、核能、電磁能、聲波、冰固、宇航動力等所有可能是高科技的東西一概沒有,這恐怕是從安全考慮,不能讓他知道。

地心的環境和地表相比,相當於天堂。所以地心人也自稱為天國。地核就象一個稍小的太陽,不斷為地心世界提供能量,一天二十四小時不落。恆溫,但溫度不高,只有地表十度左右的水平,終年都沒有什麼變化。

動植物更是豐富多彩,不同地質年代的地表動物都有收集。章程最感興趣不是地球人稱的恐龍,而是中國古代傳說中的龍和鳳!尤其是龍,在地心是一種運動工具,非常普遍。

剩下的內容包羅萬象,相當豐富。章程腦子一時很疼,只好留待有空慢慢消化。

轉眼一看蘇梅,正臉色發白汗如雨下,整個人搖搖欲墜,看來大腦比他虛弱多了,要不是那女地心人扶著,怕是已經倒了。

兩人又被帶到另一個更大的白色房間中,由一男一女兩個地心人陪同。純白的房間,空空如野,只有一個簡潔的半環狀桌子,上面坐著一男兩女三個地心人,中間兩把圓弧形椅子好象是為他們準備。

待兩人坐定,中間為首看起來象人類四十幾歲的女地心人微笑著開口了,用章程剛剛強制學會的地心語言溫柔說道:

“歡迎加入地心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