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笑著再度揉了揉文森特的頭髮，說：“保持好你敏銳的直覺，但這些事你不用想的太多。你現在這個階段，就是儘可能的多學習。”
“好的，先生，我知道了。”
文森特緩緩將視線偏轉到窗外，看著洛杉磯繁華的夜景。
把文森特送到公寓之後，他母親很熱情的邀請程煜坐一會兒，於是程煜也便關心了一下他們母子倆的生活和工作，喝了杯茶，告辭離開。
下樓之後，程煜站在馬路邊，給安東尼打了個電話。
“安東尼，在哪兒？”
“程，我已經在你那間公寓附近等了半天了，你現在下樓了麼？”
“我已經下來了。”
“好，你等我，兩分鍾我就到。”
在此之前，程煜已經給安東尼發過訊息。
安東尼似乎沒有感覺到太多的意外，直接問程煜晚上不打算跟莫里斯他們一起慶祝麼。
當程煜表示沒有跟他們慶祝的計劃時，安東尼便發出了邀請，於是程煜表示自己飯後會送文森特回公寓，安東尼表示會來接他。
很快，一輛普普通通的野馬停在了程煜的面前，車窗裡露出安東尼的臉。
程煜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笑著對安東尼說：“好像你對我會找你沒有任何的意外？”
安東尼也笑著說：“雖然同學這三年，我們很少有往來。但是上次見面之後，我感覺到你是一個很明白友誼和商業的區分的人。
剛才你在酒店直接拒絕了我的邀請，我就猜測你應該是不想讓我們的見面被莫里斯他們知道，你並不是那種會因為合同上的事情生氣的人。”
“他們沒有約你麼？”程煜又笑著問。
“克洛滕給我發訊息問了一下，我表示沒心情跟他們慶祝，畢竟，他們的慶祝內容似乎跟我無關。”
“找個地方喝一杯？”程煜終於發出了明確的邀請。
安東尼聳了聳肩膀，說：“當然，不然這麼晚我在這個鬼地方等你這麼久做什麼？”
程煜哈哈大笑，安東尼驅車到了酒店附近的一個酒吧。
各自要了一杯酒，安東尼說：“說說吧，程，你找我有什麼想法？”
“談不上什麼想法，只是我覺得你們手裡的股份加起來，不止四千萬美元這麼少。
但是我又不想幫他們抬高價碼，所以覺得或許應該跟你打個招呼。”
安東尼喝了一口酒，大笑著說：“哈哈，那莫里斯知道了，一定會很傷心。”
“他如果足夠理智，就會知道原因。”
安東尼沉沉的點了點頭，長嘆出一口氣，說：“是呀，原本只是投資理念不一樣的問題，但是，他們的行為真的很讓人失望。
程你是個天才，就連我都能看出莫里斯他們其實早就知道合同被更改過的事實，他們卻還以為可以通過表演隱瞞你。
所以，以後和他們之間，真的就只剩下友誼這件事了。”
“能夠保留一些友誼，的確是挺不錯的結果。畢竟，大家以後要走的路都不一樣，所處的地位也會出現很大的差異。”
“所以，我手裡這一點幾的股份，還可以要到更高的價格？不過，如果不想把甲骨文得罪的太狠，也不可能漫天要價吧？”
“你甚至都不用關心一下為什麼我認為可以從甲骨文那裡拿到更高的價格麼？”
安東尼聳了聳肩膀，很無所謂的說：“原因已經不重要了。程，你是一個不打無把握之仗的人。既然你能跟我說出這一點，那麼我稍微猜想一下，也就能知道個大概。但是這一點讓我們知道，不過是時間問題。”
“甲骨文不會給你們這樣的時間。”
“所以，我很感謝你告訴我這一點，但是我和你不同，我的家族在美國，我不敢敲詐甲骨文太狠。”
程煜再度哈哈大笑起來。
“所以不妨把股份轉給我啊，我來幫你賺這筆錢。”
“為什麼要幫我？”安東尼饒有興致的反問。
“反正你現在也沒有什麼好的投資渠道麼，而且你手裡這筆資金，我至少還能用上一年。我記得你說過，哪怕這筆錢無法為你創造一分錢的利潤，你也不會找我麻煩的。”
“可那是在那份合約裡。那份合同，我對你是有所虧欠的，我幾乎必然會在一年之期到來的時候撤資。現在我對你沒有任何虧欠啊。”
“可至少，我可以幫公司賺取一些佣金啊。本金的百分之五，以及利潤的百分之二十。”
安東尼沒有做太多的想法，點了點頭說：“成交。”
程煜笑了，沒有任何意外，安東尼顯然比莫里斯那幾個人要聰明許多，他非常清楚這其間的利害關係，而且雖然兩人之間對話的時間很短，但程煜相信安東尼已經計算出他所能得到的利益了。
本金的百分之五，以及利潤的百分之二十。
如果程煜在未來一年裡，利用安東尼這筆資金賺取了五成的利潤，那麼安東尼實際能夠獲得的，也就是百分之三十五的利潤。
這個數字絕對不高。
但這百分之三十五，並不是那八百萬美金的利潤，而是更多的本金。
畢竟，程煜都已經告訴了他，自己準備敲詐甲骨文一筆。
那麼，本金上浮個百分之二十，甚至都構不成敲詐。
按照一千萬來算，除掉程煜所得的佣金，只要程煜真的能賺取超過五成的利潤，那麼安東尼也能得到三百五十萬美元的利潤。
但他自己操作的話，實際的本金不過八百萬，這也就是說他實際獲取的利潤是五百五十萬美元。
這已經接近他原始本金的七成了。
看上去當然遠不如把這筆錢放在程煜那裡兩年所能獲取的利潤，但安東尼得到了一年後的自由權。
一年後，他將會擁有一千三百五十萬以上的資金進行他所看好的投資。
而且，這個時間可長可短，自由度將會很高，所區別的只是利潤的多寡而已。
甚至於，安東尼現在把股份轉給程煜，程煜明天就從甲骨文拿到更高的賣價，半個月後安東尼表示需要抽調這筆資金，他所付出的也就是區區五十萬美元的佣金而已，他將可以得到九百五十萬美元去進行他所需要的投資。
當然，這樣的情況很難成立，但卻意味著安東尼對於這筆資金的自由度。
他沒有理由拒絕。
至於程煜那裡能否幫他把這筆資金的利潤達到一年五成以上，其實安東尼根本不用擔心。
畢竟，哪怕這筆錢原封不動的留在程煜那裡，安東尼也不會認為程煜一年時間連五個點的利潤都做不出來。
如果只有五個點，程煜剛好就拿到五十萬的佣金，而安東尼的獲利依舊達到百分之二十多，到手的資金仍舊有一千萬，怎麼算都不虧。
所有的區別，都只在於程煜幫安東尼抬高了手中這筆股份的價值。
當然，所有具體利潤，都只能等到程煜拿到甲骨文的收購合同之後才能確定。
但這已經足夠讓安東尼把股份交給程煜去打理了。
該談的事情已經談完，剩下的就真的只是喝酒了。
…………
第二天一早，程煜看到手機上有莫里斯發來的訊息。
甲骨文那邊透過即將被收購的公司，傳來訊息，他們表示希望談判可以延遲到週一的上午進行，並且是在他們公司的高層例會之後。
程煜沒有給莫里斯任何回覆，而是直接給昨天的律師打去電話。
安東尼手裡的那部分股份，當然也是委託這家律師事務所進行轉讓。
律師很快趕到酒店，程煜也才剛剛吃完早飯。
就在大堂吧，程煜和律師又簽署了早已經過委託的安東尼那部分股份的轉讓合同。
相應的，程煜也給安東尼擬定了一份正常的投資合同。
股份轉讓之後的資金，將會全部注入到程煜公司的戶頭，交由程煜的公司全權負責投資。
投資時長為一年，但半年是一個查賬期，屆時如果安東尼對投資回報不滿，有權撤回資金。
同時，程煜的公司為其資金保底為半年後至少一千萬美元。
也就是說，安東尼手裡的股份，最早半年後，將會變成一筆一千萬美元的現金。
隨後，程煜又跟這家律師事務所簽訂了一份委託合同，全權將這次得到的八點一個點的股份，委託給他們跟甲骨文公司進行交易。
程煜對律師事務所要求的最低交易金額為五千萬美元。
一旦達到，程煜將會支付一百萬美元給律師事務所。
而該律師事務所如果能夠幫助程煜更多的太高售價，超出五千萬的部分，將可以得到百分之十的佣金。
一應合同處理完畢之後，程煜直接訂了下午四點從洛杉磯飛往中國帝都的機票。
然後，即便是在週日，律師事務所也依舊忙碌非常，完成所有合同的後續事宜的同時，也將程煜把全部股份委託給律師事務所的資訊，傳遞到了甲骨文的法務部。
律師事務所的通知上明確寫道，程煜的委託合同將從今天下午當地時間兩點生效，而程煜本人也已經訂好了回國的行程，兩點之後將不會再跟甲骨文公司進行任何接觸，而全權將股份轉讓的事情交給律師事務所執行。
具體甲骨文那邊會有什麼反應，程煜並不介意，他只是致電酒店前臺，表示自己需要延遲退房。
正常的退房時間是中午十二點，但是可以免費延遲到下午兩點。
隨後，程煜就呆在酒店的泳池邊，好好的享受洛杉磯的陽光，以及泳池旁養眼的美國妞兒的身材。
當然，也可能不止是美國妞兒。
幾乎是剛在泳池邊的涼椅上躺下，程煜就接到了來自於那家創業公司的電話。
電話裡，對方顯得略有些憤怒，但也不是禮貌的質問。
對方表示，他們早已跟莫里斯等人談好了跟甲骨文的收購，程煜為什麼要變卦。
對此，程煜只是輕描淡寫的回答：“跟你們談好的，可不是我，而是莫里斯。
我明白你們迫切希望成交的心情，畢竟，甲骨文給出的溢價，如果你們現在不答應，迎接你們的將會是甲骨文不遺餘力的打擊。
可是我不著急，哪怕我手裡獲得的股份最終變成廢紙，我也不在乎。
我想，你們，以及甲骨文的代表，最好查一查我的背景和身份。
我是那種會在乎區區四千萬美金的人麼？
甚至於，如果和甲骨文的談判最終破裂，我也可以對你們公司進行全面收購。
當然，價格不會有這麼好。
現在，你們如果很想按照甲骨文的報價儘快出手整間公司，我的建議是你們告訴甲骨文公司的人，讓他們表現出對我這個小股東的誠意。
另外，你可以透露給他們的是，我對你們公司，哦不，是我們公司編號為JHPL20180827X的專利很感興趣。
我希望他們能在我今天離開美國之前，感受到他們的誠意。”
掛了電話之後，不多久，莫里斯又打來電話。
莫里斯小心翼翼的詢問程煜為什麼不按照原定的方案與甲骨文接觸。
程煜笑著解釋：“我親愛的莫里斯，對於你們而言，你們的股份已經不復存在了，換取的是最遲兩年半以後，每人至少兩千四百萬美元的收益。而至於其他的，你們不妨告訴騷擾你們的人，這跟你們無關，你們也無權左右我的決定。”
莫里斯稍稍沉默，最終放棄了任何的詢問。
原因很簡單，他們所需要得到的都已經得到，至於程煜的打算，真的沒必要每件事都告訴他們。
陽光，泳池，美女。
程煜這個早晨過的很愜意。
中午臨近午飯時間，程煜叫來侍應生，為自己點了一份午餐，並且告訴他讓他送到泳池邊來。
沒等他重新躺下，電話就又響了起來。
是律師事務所打來的，那邊表示，甲骨文的代表想跟程煜見上一面。
程煜笑著說：“我在酒店，兩點之前，隨時都可以。”
十分鐘之後，電話再度響起。
這是一個來自於舊金山的電話號碼。
程煜知道，這是甲骨文公司的人打來的。
“hello。”程煜悠哉遊哉的接聽了電話。
“您好，請問是程煜先生麼？”
“是我，你是？”
“程先生您好，我是甲骨文公司本次收購的代表，我叫西蒙斯?萊昂納多，很高興可以與您直接聯絡。”
“你好，是有什麼事情麼？”
對方愣了愣，聽得出來，明顯是壓抑著自己的脾氣，說：“程先生，原本我們和您，哦不，應該是說和莫里斯先生等人，已經談好了關於這次收購的各種細節。
其中包括他們會先將股份轉讓給您，然後由您和公司其他股東一起與我們簽訂收購協議。
但是我們很遺憾的獲悉，您現在似乎不打算按照原定的收購計劃進行了。
我代表甲骨文公司，對此表示遺憾以及譴責。”
“哦，譴責啊？除了我之外，是不是所有股東都同意了你們的收購方案？”
“是的。現在就差您一個人。”
“首先，我要求現在成交，因為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在美國停留。
其次，既然你們已經得到了其他所有股東的股份，早就對公司實質性控股了，缺我這點兒沒關係的吧。
我其實也想保留點美國公司的股份，作為一個中國人，又是在跟你們美國打毛衣沾的特殊時刻，我能成為一家美國公司的股東，其實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
“可是，程先生……”對方依舊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您應該知道，原定的收購方案早已制定好，您在本質上只是一個經手人而已。”
“但現在股份在我手裡啊！”
對方被程煜這句話氣的說不出話來。
“那麼，程先生，您對收購到底有什麼新的需求，我們完全可以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律師那邊沒有知會你們麼？我的要求很簡單，四千萬太少，五千萬我賣了。”
“程先生，您這樣坐地起價……”
程煜不耐煩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買賣就意味著你們想買，也得我願意賣。
至於價格問題，你們可以提出你們的心理價位，我也可以提出我的心理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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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方都同意，自然交易就開始進行了。
別說什麼坐地起價，我從未跟你們談過任何金額的價格。
所有的價格，乃至所有的收購方案細節，都是你們跟這家公司以及莫里斯等股東談的。
而我現在的訴求是，他們其他股東的價格我不管，想要我手裡這八點一個點，你們就必須掏出五千萬美元。
別忘了，我讓那家公司轉達給你們的話，關於那份專利。”
對方顯然被程煜氣的就快暴走了，但他還不得不保持足夠的冷靜和理性。
他沉默了半晌，說：“程先生，您應該明白，當我們甲骨文收購了公司高達百分之九十一點九的股份之後，我們完全可以不透過您的許可，對公司的財產做出任何形式的切割。只要我們一切符合法律手續，不侵害您作為股東的權益就可以了。”
程煜笑了笑，說：“如果你們真的有權切割那個專利，你現在也就不會放下你的傲慢，來低聲下氣忍氣吞聲的跟我談判了。
莫里斯他們當初和那家公司簽署投資協議的時候，做了一件非常聰明的事情。
那就是雖然他們不干預公司的經營，但卻對公司的技術性產品的變賣擁有一票否決權。
所以，那份專利到底是否屬於技術性產品，我想你作為本次收購案的負責人，應該非常清楚。
我不同意，那份專利你們就別想拿走。
為了讓自己的競爭對手徹底消失，而讓自己公司的某項技術徹底成為未來一段時間的獨佔技術，我想，區區一千萬美元，貴司應該不會那麼想不開吧。”
對方猶豫了片刻，又道：“程先生，我想您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程煜再度毫不客氣的打斷了對方的話。
“不要跟我玩這套把戲，我如果不是有了確切把握，不會要求收購價格增長一千萬美元。這筆錢並不多，如果你做不了主，就趕緊報告你的上級，讓一個能做主的人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