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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不再是神

唐真抬起漆黑的眼眸,默默地注視著這把剛剛正要斬殺他的神劍,似乎對它要來做什麼已經有了猜測。

神劍散發出燦爛的金光,但是這璀璨的光芒,卻不像陽光那麼熾熱,光線照在艾米莉亞的臉上,她竟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

“好柔和的光芒……”

艾米莉亞低喃道,卻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

看到愛劍脫離自己的控制,阿波羅也沒有任何猶豫,他身後的火環再次膨脹,一股熱浪襲來,他的身體化作一道虛影,追著索拉疾馳而來。

“吼!”

唐真兇狠地嘶吼了一聲,原本已經支離破碎的黑潮再次凝結,向阿波羅湧去。面對源源不斷又會吸取力量的黑潮,失去武器的阿波羅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不得不被唐真的攻擊給阻攔了下來。

看著飛向唐真的太陽神之劍,加德即使不知道原因,但也知道,這不是什麼好事,怎奈現在有和他實力旗鼓相當的墮落之神路西法阻攔,他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場面一度陷入了僵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把特立獨行的神器之上。

索拉緩緩靠近唐真懷中的克莉絲汀,隨即化作一道金光,融入了她的身體之中。

在神劍與克莉絲汀合二為一的剎那,如盛夏的豔陽一般的光芒瞬間綻放開來,光芒之絢爛,都快要超過阿波羅復活那時。

“這是,相同的術式……”加德沉默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

“難道是……”路西法臉上遊刃有餘的表情也消失了,事情的發展,顯然和他想象地不符。

“恐怕是神劍在長達數千年歲月的涵養中,慢慢地誕生了屬於自己的意識,但是因為阿波羅殘存的神力的壓制下,沒有完全爆發出來。”

學識淵博的加德給出了他的解釋,但是他想不明白,即使太陽神早已隕落,但是他全部的神權,幾乎都附加在了這把神器之上,是什麼力量能消除他創造出來的禁制,釋放出神器自己的意識?

在光芒的包裹之中,原本已經冰冷下來的少女的嬌軀,再度溫熱起來,蒼白的皮膚恢復血色,已經死去的細胞慢慢地恢復了活力,血液重新流動起來,器官內臟重新運轉,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她的身體中復甦。

克莉絲汀再度睜開了眼眸,眼眸不再是富有壓制力的赤金色,而是她原本那如深海般幽深純淨的藍色。

索拉並沒有將數千年積累下來的靈韻全部還給阿波羅,而是藏了一部分,留給了它的上一任主人。

克莉絲汀復活了。

她完全失去了太陽神的神力,但是她也獲得了嶄新的力量。

這是她以及她的數代前輩們用自己的生命和漫長的時光,慢慢沉澱下來的力量。終於,這份力量在此刻開花結果,孕育出了屬於自己的果實。

“創造,並不是只屬於神的權力。”克莉絲汀開口了,但是她知道,這是已經融入她的身體中的,那把神劍的意思。

“當神明自以為只有自己能為人民帶來幸福的時候,神明就不再可以被稱之為神明了,阿波羅。”

索拉在說完這幾句話之後,就將身體交還給了克莉絲汀。

克莉絲汀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向了那個依舊將她抱在懷中的少年。

“唐,唐真?”

看著唐真滿是血淚的面龐以及那對無神的雙眼,克莉絲汀的心彷彿就被攪碎了一般,聲音也跟著顫抖了起來。

“在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啊……”

即使唐真的相貌大變,克莉絲汀也沒有感到絲毫的不適,只有心底的痛楚和憐惜,變得更加的深切。

克莉絲汀伸出手,慢慢地撫摸著唐真的臉頰,想要拭去唐真臉上的淚水,不過一會兒,她白皙的手上就滿是血汙。

“克莉絲汀……”

唐真的聲音清晰了起來,在場的所有人很明顯地感受到,那股一直籠罩在整個大聖堂中的暴戾氣息,在迅速地消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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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變弱!

阿波羅意識到了這一點,就不再猶豫。

就算眼前的這個少年可能有他的苦衷,但是他身上那股暴戾兇橫的魔力是不會騙人的。

他很危險,即使他自己可能並不清楚,但是對於阿波羅來說,這個理由就足夠了。

消滅一切隱患,這是天帝給他的任務,就像是陽光驅散黑暗一般,千萬年來,從未改變。

魔力湧動,阿波羅以最精粹的魔力為劍,凝聚出了一把完全由光和火組成的利劍。

既然神劍已經不受他的控制,那麼他再造一把就是。全盛時期的阿波羅,有這個底氣。

隨著魔力慢慢凝聚成型,光劍漸漸有了一個虛幻的實體,火為劍身,光為劍刃,這就是太陽神全新的武器,克羅那(a)。

阿波羅握住劍柄,輕輕一揮,四散開來的光芒,立刻化為實體,變成無堅不摧的射線,斬向氣息漸弱的唐真。

“索拉!”

克莉絲汀美眸一凜,一道光芒從她的身軀中迸射而出,化作一把黃金打造的長劍,將天空中化為利劍的光芒斬的七零八碎。

“阿波羅……”

克莉絲汀看向那個魁梧的男人,面色複雜。

從她有著記憶那刻起,這個男人的名字就如同她的影子,無時無刻伴隨著她,這位最初的太陽神,這份神力最初的擁有著,用最熾熱的光芒,將後來者的所有成就全部掩蓋。

克莉絲汀從來沒有後悔過繼承他的力量,就算是知曉了這一切都是為了他的復活而準備,她也沒有過份的悲傷和仇恨,只是有些惆悵。

但是當這位最初的神,揮動武器斬向那個她最在意的人的時候,她的心中,第一次有了牴觸的情緒。

在人間遊歷一番之後,克莉絲汀發現這種近乎於偏見的思想,有多麼的可笑。

只要是和魔界有任何可能關聯的東西,一律消滅殆盡,這就是阿波羅的準則,也是歷代太陽神都要遵守的準則。

“但是,我不同意。”

克莉絲汀從唐真的懷抱中離開,握住了索拉。

“如果說和惡沾邊的東西就算惡的話,就是應該被消滅的東西的話,那我就只能站在惡的一邊了。”

熟悉的黃金鎧甲再度出現在克莉絲汀的身上,這一刻,她不再是太陽神克莉絲汀,而只是克莉絲汀。

“有光的地方就會有影子,讓我看看你怎麼講你的影子消滅掉吧,阿波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