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稷下學宮氛圍十分熱鬧。
馳援稷下學宮的儒家各脈皆是幾乎到齊了。
人聲鼎沸之中有六位不世出的劍仙皆是要麼揹著劍,要麼手持仙劍。而那十數位善射的金丹巔峰射手俱是在一處連廊下擺弄自己的趁手弓箭。
其實稷下學宮已經被儒家世代經營了不短的時間了,各種禁制陣法十分完備,但是今日備戰的氣氛還是格外隆重,因為那個復生歸來的魔道教主署名軒轅長歌要論道稷下學宮。
此刻平日裡論道所用的那一間大殿之中已經站著坐著許多人,但是一眼看去還是那六位劍仙格外扎眼,因為俱是儒生打扮,此刻手中那匣中寶劍忍不住悶聲劍鳴,想來是要與魔道第一人過招,便是那靈劍亦十分興奮。
而還是數十位精通劍法的學宮弟子俱是金丹巔峰,此刻卻是在融會貫通一個劍陣。
而此刻這個大殿深處主事的人正是文山先生,而文海賈夫子臉色憔悴,此刻正在不時叮囑把學宮之中這些伙房僕役等人盡數遷徙到更遠的地方。
學宮有一處祭祀大殿裡面全部是先秦諸子的聖人相。此刻這間大殿裡點燃的香燭靜靜的燃燒,不時的飄起一縷煙火味繚繞。
此刻大殿正中跪著一個人,正是德高望重有出塵氣的荀夫子。
今日換了一身藍色的儒裳,手中卻是念起三根香在蠟燭上點燃,然後恭恭敬敬叩首,心中默唸禱告:“祈禱諸子聖人施恩,如果荀卿守不住學宮,請諸子先聖保住學宮弟子,也算是守護住了儒教未來。”
在跪著的那個蒲團邊竟然有一柄光華奪目“禮樂王道”。這一柄封存了無數年以心血養育的本名劍今日再次現世。
算是給眾聖上完了香,此刻倒持那柄無鞘的禮樂王道劍徑直朝著那辯論的大殿走去。
此刻學宮大殿之內主位空置,左手一側是那六位劍仙就坐,右手邊第一人是文海賈夫子,第二位卻是文山先生,還有四個座位正是坐著儒教內幾條文脈的首領,其中有兩人都是鬚髮皆白,看著便像是時日不多的樣子,兩位兩位稍許年輕一些但是也一眼可以看出一定是那種治學的大家,並不善於動武。
此刻見得荀夫子倒持禮樂王道劍就這麼朝著那主位走去,平素裡總是會與文海賈夫子,文山先生這位日後繼任學宮宮主晚輩謙讓不停,今日裡卻是當仁不讓的坐在了諸位。
那兩位鬚髮皆白的不能再白的老夫子看了一眼,似乎有話想說,只不過此時文海賈夫子一伸手攔住了即將出口的話,反而一躬身行了一禮:“見過稷下學宮大祭酒,如今宗聖不在,學宮事物的處理以三度出任大祭酒的荀聖主持。”
此刻荀夫子坐在主位微微皺眉,看著場下聚集的那十多位金丹巔峰的神射手,然後還有那足夠在世間引起轟動的儒生劍陣。此刻說的第一句話卻是:“不是與你們說過,修為境界不夠的盡數遣散嘛!以我對他心性的瞭解,他一定不會像八百年前衣擎天帶著魔道精銳弟子來拜山,而是會獨自一人前來!”
像是不知如何生氣,微微搖頭:“人太多,與他來說並沒有區別!”
六位劍仙之首是一位絡腮鬍戴高冠的魁梧大漢,他的那一柄巨劍也是一掌寬大。上面密佈儒家經典篆文,約莫是治世的格言,能看的最清楚的一句乃是“君子正衣冠。”此時這位劍仙微微頷首算是禮敬了荀聖,然後開口道:“夫子為何如此篤定。”
兩柄白髮像是近日憑空生出了數倍的荀聖此刻微微搖頭,然後自嘲道:“我與他有半師之誼,曾經教授他如何養浩然正氣。”
那大漢一般的劍仙哈哈大笑:“聽說那位現今的魔道教主學究天人,雖然年紀比我等小多了,但是一身修為驚世駭俗,傳聞治學也是一把好手,原來是師從荀聖。我原本倒是好奇是誰不聲不響教出了這麼一位能融匯三教學說的弟子。”
荀聖的臉上微微漏出一絲不好意思:“其實我與他只有半師之誼,並無授業之實,只是曾經見到那個少年借給他看過了萬卷書,有所得皆是他自己的明悟。”
此刻不僅是那位大漢一般的劍仙,就是兩位白首的老夫子也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萬卷書?”
“有萬卷之多!”
“當真看了萬卷?”
荀聖微微點頭,復又解釋了一句:“萬卷,諸子手記或是註釋手記,前前後後加一起估計他看了學宮不下百萬卷之多。”
“這麼多,我不信,便是這些書他也需要看個二三十年,他才多大年紀?”說這話的是右邊敬陪末座的那位頭髮花白的老者。
此刻又解釋一句:“我非是質疑荀聖你,只是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荀聖不已為逆,微微嘆氣道:“姑蘇慕容氏天一閣初見之時他以分出神念百道一次觀書百本,我見獵心喜於是以自身為鏡給他展示諸子手記,而諸子的手記解釋惜墨如金,能看多久。三年後已經是魔道教主的他卻是一次翻書千本,幾乎沒有細看,就是以神念翻書,這一次給他看了學宮歷代註釋諸子的手記的書。但是等我問起,他對答如流,想必翻書的時候是認真看了的。數年之後再見時,他已經能另闢蹊徑舉一反三提出諸子學說之中相互矛盾,誰和誰那些觀點相背離。想必是認真讀了的。”
此刻那六位劍仙皆是無語,這六位的輩分甚高,好幾位與荀夫子平輩,只不過都是師從至聖先師或是亞聖,可對這位荀聖雖然很多觀點不認同,但是還是禮敬有佳的。此刻聽到這裡,那身背巨劍的劍仙道:“荀聖,不是我說你,你自己學究天人,可教出的弟子就不怎麼樣了!我不是說他們的學問,而是你幾位弟子的心性當真是把性惡說與性善說演繹的淋漓盡致。教出了一個以帝王之術治天下,又亂天下的第一相還不夠,如今又出了一位連記名弟子都不是魔道教主,算我求您了荀聖,以後別教弟子了,出現那一種不僅帝國神州受不了,便是我等也受不了!”
這時玩笑話,自然是為了沖淡場中緊張的氣氛。
此刻便是兩位白首治學的老夫子也忍不住一邊失禮告罪,一邊大笑不已。
荀聖也笑了一笑:“所以當宗聖給我看了那劍傷後讓我暫領學宮,我也就沒有推卻,本就有一份因果在此。讓他們都別練了,準備列隊迎客吧!竟然不聲不響來了這麼久了?”
此話一出,場中一時安靜如一。
雖然已經是數九寒冬,可是這乃是洞天之中,自然風景如意。
蓬玄洞天極為廣大,而又以這稷下學宮為主,莫說是禁制森嚴,便是那洞天屏障都不是那麼好過的,可是那位山圖公子因上次董聖飛昇之事遭到連累,如今是作為洞天之靈卻是在閉關,連助拳這事都像是沒聽說過一般。
畢竟君塵緣以紫薇帝君的化相嚇祂,又以不世手段點滅三花之中的兩朵,山圖公子簡直就是生死線上走了一遭。而碧霞元君與泰山神天齊仁聖大帝皆是給足了好處三人商量以山圖公子擔了罪責,拿了實際的好處後便閉關溫養靈識去了。對此次的事但真就權當不知道了,實際上泰山神和碧霞元君都已凡間之事不管自己這天地神職的事婉言謝絕了助拳。
“現身吧!好歹是一教之主,
這等偷偷摸摸進來也不太好吧!”
荀聖微微皺眉,似乎是吃不準準確方位。
場下那練習劍陣的儒生門已經列隊像是迎接一教之主的大禮了。
此刻荀夫子倒提禮樂王道劍率眾而出站在大殿的臺階之上。
同樣在此刻,聽得空中傳來一聲琴音。
見得一人白衣如雪,靴上銀鈴作響,身前抱著一副名琴,九霄環佩琴的母琴。
來人正是軒轅長歌,此刻臉上覆一張白皮面具,額前兩縷龍須長發隨風輕輕飛揚。
此刻足尖一點正好落在稷下學宮大殿的屋脊之上。
首先不悅的不是荀夫子,而是那位絡腮鬍壯漢一般的劍仙,沉悶著一聲:“君子正衣冠!”
隨即此刻響起浩大詩號:
“我本求心心自持,求心不得待心知。
有情有心塵垢淨,唯識唯念諸法明。
太極兩儀生四相,如今還在掌中存。
與天同壽莊嚴體,歷劫明心大法師。”
依舊是那個壯漢劍仙低聲對著荀聖說道一句:“這廝好大的口氣。”
沒等荀聖說話,卻是文海賈夫子開口了:“祂當得起,如今只怕已經不算人了,當日對付那血神不過是祂以魔道秘術靈識寄封出手,便已經是神魔一般的神祇存在了。”
此刻的軒轅長歌竟然直接坐在屋脊上,然後兩腿之上放著那九霄環佩,若不說這是魔道之主,還會以為是一位頑皮的少年郎。
此刻腰間玉帶之上斜插著一柄日月團扇,那霓裳一般得大氅雖然看著素白,可是隱約之間七彩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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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為了看清楚來人,荀聖帶著諸人都是離開了大殿站在場中,而那鬢角原本花白的頭髮這幾日已經增多了不少,想必是為了學宮憂心的。
此刻中正平和的少年聲音說道:“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要挽起袖子和晚輩掄胳膊揮拳頭,如今竟然還要動劍。儒門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荀聖知道這話是說給自己聽的,面無表情望去,的確如自己所料之來了獨自一人。
少年人依舊給是孤零零的坐在那個刺客顯得很是寬廣的屋脊上,眼神之中並沒有絲毫的緊張和畏懼,甚至連那琴都只是隨意的擺放在腿上。
曾幾何時,不是荀聖的身份的荀夫子在姑蘇慕容氏的天一閣陪著一個少年坐在屋頂,其實就只是為了賞月,那時候覺得少年便是少年,想法有時候有些天馬行空,荀夫子只是認為那是少年人喜歡暢想。
可是今日的少年似乎依舊是那個少年,只不過就是在屋脊上一坐,便是儒教眾位劍仙都需仰望。隨意的一坐,儒門上下如臨大敵,看著那微顯瘦的肩,卻似乎是一座孤峰撐開了天地。
內心深處嘆息了一聲,荀夫子此刻是荀聖:“你難道就打算帶著面具說話。”
任人都想不到荀聖的第一句話近乎那一句君子正衣冠。
少年人在琴絃上摸了一下,隨即像是無奈,只好摘下面具隨手放在屋脊上。反覆瘦弱的身子輕顫了一下:“我要殺人的時候,不喜歡別人看到我臉,因為看到我這副尊容,他們致死都不相信我會殺人。”
摘下面具算是給了荀聖一個面子。
“你好大的口氣!”隨即絡腮鬍的劍仙身後寬大的劍飛出,隨即徑直高高躍起就要登上屋頂。
此刻就見得屋脊上的少年一手在九霄環佩琴上一撫,一個刮奏後七弦俱沾,隨即撥動後說中光華亮出,一道追星趕月的流光射出。
卻是貼著那寬大的劍身擦過,高高飛起的劍仙身在空中來不及閃避,卻是那流光入體。
可空中那劍卻是到了少年身前三尺再也不能進了,反覆是有一堵無形的氣牆。
只不過劍仙中招在前,此刻雖然沒有嘔血,但是就是那琴絃上彈出的那琴音便已經震盪靈氣,劍仙落地的瞬間身後已有兩人扶住。
絡腮鬍的劍仙還欲再起再戰,卻是身後一隻手按在了肩頭,荀聖的聲音響起:“別衝動,這是七殺玄音,你中了一音驚夢。若是再次催動功法頃刻間心脈斷絕神鬼難救,性命只在一念之間。”
此刻荀聖又對著文山先生、文海夫子說道:“讓他們都不要動手,找人扶他去邊上坐下。”
可就在此時,身後那十多位金丹巔峰的神射手手中箭矢俱是射出。
依舊全部懸停在軒轅長歌身前三尺外。
軒轅長歌像是在斟酌如何說才好,愣了一愣慢慢說道:“你看,他們不問是非黑白對錯,也不問恩怨青紅皂白,總之儒教便覺得可以對我動手。”
此刻又是一撫琴弦,卻是荀聖迅速站在諸人身前,便準備接那可能倒射而回的箭。
少年人一撫琴後卻是身前十數只箭盡數化作粉末落下,那可是靈器一般的箭矢。
荀聖還有身邊有戰力的戰力的五位劍仙還有那幾位準備講道理的文脈夫子俱是無言以對,此刻紛紛制止又要拉弓射箭的那十多位金丹巔峰射手。
可是話都還沒說出來,便聽得一聲哀嚎,隨即有神射手倒地,隨即“撲通”之聲不覺,有的勉強能昏迷之前罵出一句:“好你個魔道妖人!......”
可是明明屋脊上的少年人沒有任何動作。
“你看人性之惡到了如此,他們射我可以,我還手就不行!天底下弱肉強食,那也有這等道理,就算是我看在你的面上脾氣好,他們如此撩撥,也就當真不怕我興起殺人。”
當真就是講道理。
荀聖看著接二連三倒下的那些射手極其無語,不過好在已經又原本融匯劍陣的儒生去紛紛扶起抬到一處,自然文海賈夫子等人手忙腳亂的切脈了一番。
看著場下慌亂的模樣,屋脊上的人也就靜靜地等。
終究是忙的手足無措後,文海賈夫子走到了荀聖身邊說了幾句耳語,後者微微點頭。
似乎是平復了心情後再次遣詞摘句:“你對他們做了什麼?為何會藥石無用,便是輸入靈力也無可奈何。”
“要麼我還是把面具戴起來吧!如此殺人你們也容易接受一些。”
說的話彬彬有禮,可是話裡的內容就不那麼友善了,軒轅長歌此刻似乎等了很久,不知何時又從大袖之中取出了那種火紅的酒葫蘆,喝了幾口後放在了屋脊另一邊。
“你究竟做了什麼?”荀聖像是在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
軒轅長歌微微擺手:“小懲大誡,他們身中幻境之中,能開口罵我的便是自己掙脫了幻境,只不過掙脫的代價便是金丹碎裂。那些直接暈倒的大概躺上三個月自己就醒了。”
文海賈夫子急忙去切脈那幾個開口罵過的,果然一聲修為盡付東流水,此刻身上只有靈氣在經脈之中執行,原本的金丹巔峰此刻在上中下三個丹田之中便連金丹都找不到了。而那些昏迷如故的卻是金丹完好。
又是一番耳語,荀聖雖然臉色難看,極其嚴峻,但是終究沒有說出難聽的話來。只是嘆氣一般說道:“你想如何論道。”
軒轅長歌人畜無害的一張臉上似乎浮現出一絲笑意,從袖中掏出了一小壺女兒紅隨手丟下,剛好荀聖一伸手
接住了。此刻就聽得帶著一絲笑意的聲音娓娓道來:“你都這副老胳膊老腿了還當真為了這虛名與我動劍不成,宗聖不信邪便是前車之鑑,拳怕少壯要服老!”
荀聖接住了那一小壺女兒紅,拆開了封口,還當真就當場喝了一口。邊上已經有數位儒生提醒小心這魔道妖人下毒,只不過荀聖像是充耳不聞我行我素的喝了。
眾人都是面面相噓,只不過好在荀聖也未中毒倒下,只是好像那酒還不錯,嘖嘖了幾下然後沉吟片刻:“好酒,哪裡來的!你先劃下道來,不然這酒我喝的不安心。”
軒轅長歌手中撫琴婉轉幾調,下面眾人卻是如臨大敵,只不過還好在沒有流光飛射而出,那可是劍仙都一中而倒的七殺玄音。
君子六藝之中有琴,自然也有數人都聽出了這是酒狂曲。
此刻學宮儒生劍士之中有陳元直,伸手示意大家放下劍來,解釋道:“這是名麴酒狂。”
像是盡興了,軒轅長歌只是彈了一小段後就停了。
此刻眾人身邊一位鬚髮灰白的夫子竟然直接坐在地上一遍搖頭一遍沉吟:“少年易老學難成,一寸光陰不可輕。未覺池塘春草夢,階前梧桐已秋生。”
隨即像是站的累了,向後走了數步,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找了連廊便的一個石階坐下。
身邊此刻有數位他門下的弟子都緊張詢問:朱子你怎麼了,可是這魔道妖人做了什麼!熹先生你如何了?
只不過終究還是這位朱子擺擺手道:“站多久了,我累了找個地方坐一下。”
“此番論道學宮勝少敗多,了不起的少年人!”朱子聲音低沉,似乎是治學之中遇到了難解的事,面色嚴峻卻是又說的輕描淡寫,此刻擔憂不減,可謂是為人赤誠。
學宮諸位弟子都還不知如何論道,可是這位治學嚴謹的朱子竟然說已經勝少敗多了。
此番無計可施,打也打不過,此刻那位荀聖竟然和那魔頭喝上了,有不少人倒是覺得莫非沒有名分的師徒情深需要想了斷一番。
此刻軒轅長歌坐在屋脊上,對著倒持禮樂王道劍的荀聖說道:“你先把劍收起來,我怕我一個忍不住就想戴上面具。此番我們文比如何,你看傷亡不久少了許多。”
荀聖知道此刻這意思違拗不得,自己的每一個舉動都會造成不可預估的變化,不得已只好揮揮手道:“把劍收起來吧!君子武備全憑一張嘴,打不過還說不過。”
說話之間還真就收了這一柄很多年沒現世的禮樂王道。
手中只餘下那個酒壺和其中的女兒紅。
這時候陳元直早已經搬來了一把矮座,荀聖也沒有多說微微點頭後便坐下了,與屋脊上那人遙遙對峙。
就在此刻文山先生和文海賈夫子亦是一起抬出了一張矮座,剛好就放在稷下學宮大殿之前的臺階上。
隨後卻是走到荀聖身後一伸手請魔道之主落座。
學宮之中此刻早已經有數位弟子跑動起來,皆是抱來了坐墊分發,要文比總比動手見血來得好。
“幫我搬一張大案來,總不至於我落座以後還抱著琴吧!”
軒轅長歌說的輕巧,可是跑動起來的自然是學宮弟子,只不過這一次抬大案的是陳元直領頭。
一切擺好了,卻是空中一人身若驚鴻,就在一片浩光之中安然落座。
誰主誰客局面已經翻轉。
魔道之主落在在稷下學宮大殿前,而儒家弟子連帶荀聖卻是身在客位。
荀聖見軒轅長歌落座,此刻瞳孔收縮後平靜說道:“這酒不錯,軒轅教主從哪裡來得的!”
周圍的人一片沉默,就像是旁觀,似乎都等著那位不可侵犯一般如神祇的少年郎的回答。
片刻後軒轅長歌微微搖頭:“我爹當初以為我可能是個女兒,所以提前備下了十八壇煙雨樓的女兒紅埋在我孃親的親手植下的桃林裡。請荀聖的這一壺乃是拆封第一壇時分裝的,荀聖不善飲酒,小酌就好。”
荀聖的神色極為複雜,因為這話從某種角度已經宣告了稷下學宮此番論道失敗了,子替母尋仇如何講也是天經地義,可是三教論道如今接下了論道的儒教似乎已經一敗再敗,這理沒法張口說了。
此刻軒轅長歌手指在琴絃上跳動,此刻卻是婉轉一調意難平。
文海賈夫子氣急而笑:“雅琴飛白雲,好厲害的一張嘴。”
因為在場眾人實在是不知如何說這道理,難不成因為是魔道之主,便連一個公道都不能討要了 。
可是就在此刻,地面上端坐的諸位稷下學宮的弟子臉上忽然浮現一個個墨色的字跡,像是爬蟲一般的篆字俱是怕到了脖頸,有人是臉上。功力高的自然就在脖頸之上,修為低一些的自然就到了臉上,終究是有人注意到了旁人臉上的墨色,忍不住正要出聲,只不過張嘴數次一句話也說不出,因為原本嘴唇就沒動,而是想動嘴的人此刻身體皆是僵直。
此刻只有寥寥數人身上沒有墨字篆文,就是那五位劍仙還有文海賈夫子,文山先生。以及坐在眾人身前的荀聖。
一位劍仙此刻便要縱劍上天,可是屋脊之上出現了墨色金色白色三種靈氣之線,這線若隱若現,可是便是這位劍仙欲在空中施展威力宏大的劍訣,卻是被壓低在了這屋舍的高度,不得已只好落下地來。
此刻荀聖微微搖頭,那有講不過道理再動手的,豈不是一輸再輸。
此刻那位中了一音驚夢的絡腮鬍劍仙亦是微微搖頭:“師弟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人,若是手中劍不敗,又怎麼會認輸了。”
原來這位動手的劍仙卻是六位陸地神仙境的儒門劍仙之中劍意最為決絕的,只不過此刻天地都被壓縮在了這大殿的高度,能夠呼叫惡靈氣極其少,所以便沒有劍氣縱橫的宏大招式,而是這位劍仙帶著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決絕一劍刺向已經場中落座的軒轅長歌。
其餘幾位即使搖頭,因為此刻那一柄如冰魄的劍已經停留在了三尺之外進退不得,此刻軒轅長歌微微撫琴:“荀聖,你看這位劍仙逼我殺人!生者寄也,死者歸也,生有覺,不負此心。死無知,一場輪迴。勝負已分,儒教不可介入我尋仇之事!”
隨即場中浩光再起,眾人眼前一亮目不能視,再睜開之時卻是早已沒了人影。
此刻所有人都可以動了,只是場中已經沒有了魔道之主。
眾人聽得清楚,那位自言勝負已分。
荀聖微微搖頭愣了半響未發一語。
文海賈夫子苦笑不已,文山先生嘆氣道:“好一個一力降十會,諸位弟子都已受制,如今那道理沒講便已經輸了,如此說他尋仇他天經地義,若是只追首惡不在誅連,學宮若是介入那便真的是輸了道理。”
朱子忽而大笑:“以我儒家的道理來與我們論道,這位當真想的出來。輸了便輸了,難不成追上去打上一場。”
就在此刻一聲琴音,諸位弟子身邊皆是爆出一團靈氣,炸開的是墨團,好多人臉上一片烏黑,雖沒受傷,但是已經老慘了。
這意思便是頃刻間這些性命便早已被收割,原來死無知,一場輪迴便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