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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山鬼(一)

山上開始鬧鬼了,村子裡的人都這麼說。

安小語最近都沒有進山狩獵,自從楚長河來了之後,用了半年時間,這個曾經的世家公子就學會了怎樣自己獲取獵物,並且了,變成了一手相當高明的追蹤術,能夠找到獵物的必經之路,並且在路上安置有效的陷阱。

後半年的時候,安小語便再也沒有親自進山了。

村子裡面的人早就已經見怪不怪,大家都知道,安小語他們似乎不會再村子裡面久留了。剛開始他們覺得,可能是之前進山的經歷給他們帶來了恐怖的回憶,讓他們放棄了在山村定居的想法。

但是雖然所有人都已經看出了安小語的去意,卻一直都沒有等到安小語離開的那一天。他們都在等待著,等待著安下雨離開的那一天到來,結果後來又來了一個楚長河。

楚長河的出現,徹底打破了村民們的想法,他們已經開始搞不懂安小語和玉守到底在等待什麼了。

安小語屋子前面的那顆桃樹,已經長成了,今年開過一遍桃花,然後長出了不少的桃子,桃子送到挨家挨戶品嚐,大家都誇安小語種出來的桃子格外的甜,卻已經沒有人記得,當初小姑娘曾經抱著一個陶罐子,整個冬天都不撒手的樣子。

花開花落,安小語坐在房屋外面的石頭上,託著腮看著夏天到來,感受著熾熱的陽光,身後的管理員坐在躺椅上,身體的的那種醞釀著最後的力量,衝擊天罰的封印,這些天他一直都在準備著突破封印。

楚長河的房間就在他們院子的另一邊,在村民的幫助下蓋起來的一間木屋,捱過了春夏秋冬,現在已經顯得而有些老舊了。他推開門從來面走出來,便看到了兩個人的狀態,已經見怪不怪了。

但是讓他覺得最驚奇的是,安小語坐在那塊石頭上的時候,總有種讓人覺得她已經不再這個世界上的感覺。每一次楚長河看到這樣的安小語,彷彿都能夠在那張臉上看到無數種變換,看到無數個安小語的表情,可表情卻又從未變過。

真是奇怪!他從來都沒有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來的時候,楚長河已經一無所有,是安小語收留了他,讓他有了一個落腳地方, 讓他有了一個停留的空間。雖然這個空間如此的狹小,而且並不堅固。不過他已經在準備了,打算就在安小語他們的隔壁蓋一間不錯的房屋。

他是村民當中唯一知道安小語和玉守秘密的人,當初進山的路上,當初對抗胡惑和山精的時候,玉守所展現出來的實力,還有安小語突然的消失,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是這種事情從來都不需要親眼看到。

他曾經也幻想過,自己或許能夠成為修行者,帶著修為回到帝都去,或者振興自己的家族,或者為安小語和玉守做些什麼。所以他千百遍地哀求,終於讓安小語幫他測驗了修行天賦,結果發現,天賦是有的,但是並不算太高。

按照安小語的說法,他的這種天賦,就算是修行最好、速度最快的功法,得到大量的支援,從他現在這個歲數開始修行,到八十歲的時候,或許能夠修行到大師境界,只因為起步太晚了。

從此楚長河便放棄來這個想法,只是用安小語給他的一本基礎功法打底,嘗試著強身健體而已,再也不做那個回到帝都的夢。有些時候,他自己也知道,帝都已經沒有了他留戀的一切,他已經再也沒有回去的理由了。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地留在山裡面生活?這樣的生活不是很好嗎?突逢鉅變的楚長河十分享受這樣安逸的生活。當然,安逸是對他來說的,因為他擅長的是追蹤術和陷阱。

他只需要每天前半夜的時候摸進樹林裡面,尋找動物行動的痕跡,在它們的必經之路上安置下陷阱,登上一晚上第二天中午再去收穫,說不定兩三天的食物都能夠湊齊了,別人是真的羨慕不來。

但是這些天,楚長河發現,自己佈置的陷阱好像失效了?他已經連續幾天欠收了,到樹林當中之後就會發現,他放在樹林當中的陷阱幾乎全部都遭到了破壞,進山打獵的人也說,最近樹林當中很多地方都出現了一些奇怪的痕跡。

這些痕跡就像是有什麼發了瘋的生物經過了一樣,他們開始懷裡,山裡面是不是跑進了什麼可怕的大型生物。所以出門狩獵的時候,他們經常就是成群結隊的,想要隨機應變,防止出現任何意外。

但是這個可怕的生物似乎是晝伏夜出型別的,白天從來都沒有出現過,只有晚上的時候才會出來破壞楚長河的陷阱。村子裡的人甚至都懷疑,是不是楚長河的所得太過輕鬆,才讓山神發怒了,專門針對他。

楚長河可是世家培養出來的少爺,正兒八經上過大學的人,怎麼可能相信這樣的無稽之談?他再次佈置陷阱,這一次佈置下來的陷阱是用鐵器製作的捕獸夾,沒想到第二天過去的時候,捕獸夾都被踩變形了,堅硬的彈簧都斷開了。

他當然不會這樣就甘心了,跟安小語打了一聲招呼之後,楚長河帶著他攢下來的一些皮毛,下山到了鎮子裡面,用毛皮換來的錢購買了兩套更加堅硬的捕獸夾,還有一套衛星訊號錄影裝置。

這種錄影裝置,可以將錄製的影響,直接上傳到衛星搭載的雲儲存平臺上面,隨時想要調取,只需要用終端看一下,就能夠看到攝像頭拍攝到的畫面。這一套裝置,幾乎花光了楚長河所有的積蓄。

但是楚長河絲毫都不心疼,當天晚上回到村子裡,就將捕獸夾放在了樹林當中,然後找了一棵大樹,將攝像頭固定在了樹杈上面,保證攝像頭的方向對準了了陷阱的方向,然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開始徹夜盯著攝像頭的錄影。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楚長河失魂落魄地從自己的房間裡跑出來,安小語還以為他是一宿沒睡精神恍惚了,但是看到楚長河拍攝到的影片之後,安小語才知道,事情好像有點大發。

影片當中拍攝到的那個破壞陷阱的生物,一身的長長的毛髮,身形像人,也是兩腿直立行走,不過後背顯得更加佝僂,走路的速度更加緩慢,身高體型也比正常人更高大,而且就連臉上都是長毛,根本就看不到它的五官。

楚長河問道:“會不會是野人?”

安小語搖頭:“這個東西叫做蒙咜,是太古萬族當中的一種。”

“異族?”出場惡化嚇了一跳:“那我們要不要報警?或者是通知軍委?我看鎮子裡面已經有了駐軍,估計很快就能夠過來,異族生活在村子旁邊,這件事情可不小!而且它為什麼要到村子這邊來?”

“估計是在這裡能夠找到同伴的氣息吧。”安小語說道:“蒙咜天生對其他種族的氣息相當敏感,就算是過去了很長時間,蒙咜依然能夠找到其他種族殘存的法則之力氣息,或許它就是因為當年的那兩個異族才來到這邊。”

“但是這東西是從哪過來的?”楚長河頓時覺得頭疼起來,如果這傢伙一直在山裡面,恐怕他今後的狩獵就要受到影響了。他不是沒想過白天出去打獵,可是事實證明他射箭百發百不中,這有什麼辦法?

安小語的感念擴散開,卻微微一笑說道:“這件事情給你就不用你操心了,有人會管的,你先堅持幾天,這些天跟村裡的人換一些食物,等到解決之後,你就可以繼續安心地生活在這裡了。”

楚長河也聽出了什麼,連忙問道:“你們要走了?”

安小語點頭說道:“我們不可能一直都留在這裡的,既然你喜歡這裡,那就代我們好好和村子裡的人相處,你的房子也不要蓋了,到時候直接住在我們這裡,替我好好照顧我的桃樹,要是出了什麼問題,我可要你的命。”

楚長河頓時覺得有些依依不捨,可是他也知道,安小語他們終究還是要離開的,不過他還是有些糾結:“臨走之前,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真正的名字?我知道你肯定用了假名字了。”

安小語看了看楚長河,終究還是輕聲說到:“安小語。”

楚長河呆愣在原地,一瞬間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至今為止的許多問題都得到了一個合適的答案。為什麼當初他們會帶著楚長河進山,為什麼從那之後安小語就徹底消失了,後來又從異族的領地回來?安小語又為什麼如此全能,好像這麼大點的小丫頭,好像什麼都能做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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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裡,楚長河恍然大悟,對著安小語點頭說道:“我一定會保守秘密的!”

安小語點頭:“其實不保守秘密也沒有關係,畢竟我也快要離開了。我離開之後,帝國肯定會知道我曾經在這裡呆過一段時間,這都無所謂。你先回去吧,估計今天下午,來解決蒙咜的人就該來了。”

楚長河點頭離開了這邊,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安小語則是轉身回到了房間裡面,看著靠坐在床頭的管理員問道:“怎麼樣了?天道的封印還差多少能夠破開?”

“怎麼?著急了?”管理員轉頭笑道。

安小語搖頭:“不是我著急,當初胡惑和山精留下的痕跡吸引了一頭蒙咜過來,這東西可是沒有什麼高階智慧,估計是從帝都附近的什麼地方跑過來了,說不定就是什麼其他異族偷偷進來的時候帶過來的。”

“是嗎?蒙咜。”管理員喃喃說了一聲,然後笑道:“估計現在整個帝都都已經亂套了吧?異族逃走,還悄悄地接近了,人類的聚居地,蒙咜發起瘋來的殺傷力可是不容小覷。”

“所以說,如果警備隊的修行糾察隊解決不了這個東西的話,到時候我肯定奧看情況出手,我們在這裡不能久留了。而且我在學校那邊都已經錯過一次期末考試了,不能再錯過一次。”

“反正扭曲考試,到時候的成績也是優秀。而且學校裡面學習的東西,對你還有什麼用處嗎?”管理員問道。

“下個學期要開戰略課了,我想要去聽聽,學習一下戰略佈局的方法,彌補自己在戰場上的不足。你應該也知道,戰爭絕不是一個人的匹夫之勇就能解決的,到時候我想要保護我的朋友,就必須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

管理員看著安小語認真的表情,點頭說道:“三天。”

安小語點點頭,算是安心了。她自己估計的也是這麼些時間了,不出三天,管理員體內的能量就能夠積攢到破開天道封印的程度,只要打破了天道的封印,到時候管理員就還是那個管理員,而不是這個躺在床上的病秧子。

得到了管理員準確的答覆之後,安小語便盤坐在床邊,進入了那種奇怪的狀態,就好像萬千個安小語融為一體一樣。這就是洞明層次的修行了,安小語在利用神魂嘗試接觸無數個維度。

本來安小語以為,利用神魂跟隨著法則尋找不同維度的世界,應該就像順藤摸瓜一樣。可是真當她開始修行之後,才發現這是相當困難的。饒是她已經掌握了一些空間法則和時間法則,依然還是十分容易陷入混亂當中。

這種換亂來源於過去、未來和現實之間的交錯,就像管理員說的,平行空間都是虛假的,只有現實世界才是真實的,不過在不同的可能性進行的時候,平行空間當中某一個會降臨成為現實世界,然後下一刻是另一個空間的降臨。

說起來好像很簡答,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空間都是在不停變化的,幾乎一瞬間就會變化上億次,這樣快速的變化,導致不同維度的世界在不停地交換著,安小語想要確定一個維度,簡直就是難上加難。

所以就會纏身這樣的效果,就好像一瞬間安小語變成了無數個安小語,但是這無數個安小語又會匯聚在另一個人的身體當中。那是因為安小語的神魂正在連接著世界的變化,所以世界的變化就會體現在安小語的身上。

這也就是地靈之體,若是普通的肉體凡胎,只需要一下,就會被時間和空間的變幻直接震盪成為粉末了。安小語就在這樣的過程當中,嘗試著聯絡一個固定的平行空間,只需要邁出這一步,接下裡的修行就會輕鬆不少了。

半年的時間掌握時間法則呃,半年的時間捕捉平行空間和時間線。安小語第一次感覺到修行的困難。如果說地靈境界之前的修行,都是水到渠成和頓悟的話,那麼地靈之後的修行,更多了許多的堅持和努力。

想要探究這個世界的真相,就必須要付出比別人更多出數倍的辛苦。安小語才開始感受到人道教祖當初所說的天賦,就這樣的情況下,人道教祖能夠一點都不費勁往下修行,天賦確實高出了不少。

安小語覺得,自己想要修行到天靈,或許在找到固定平行空間和時間線之後,還是出去歷練的好。她不是那種適合苦修的人,就這一年的時間就已經足夠枯燥了,要不是為了陪著管理員,她早就離開了。

管理員當然說不用她陪著,她可以把管理員送到三千書海的地下室裡面,在那個地方,管理員甚至可以不吃不喝,因為那是他自己孕育多年的空間,可以給他提供最本源的力量補充身體。

可是安小語說什麼都不行,說是當初自己受傷的時候,管理員就曾經陪著自己,那這一次就換成是她了。但是他們兩個都清楚,自從莫家的事情解決之後,安小語心頭的最後一道坎終於放下來了,遲默已經成為了過去。

所以安小語對玉守格外的依戀,到了一種什麼時候都不想離開的程度。就算是覺得這樣的生活枯燥乏味,但是那也主要是因為修行帶來的無聊,安小語和玉守在一起的日子,還是十分快樂的。

可惜,這樣的日子終究是要結束。安小語還有事情要去做,比如去上戰略課,比如要帶領著學生們走向輝煌。再比如,軌跡如今已經走上了正軌,幾乎半個帝都的地下世界都已經掌握在了軌跡的手中,東荒軍也已經在東荒站穩了腳跟,安小語覺得,自己應該去做些什麼了。

管理員當然知道安小語的想法,無論什麼時候,無論什麼事情,管理員都會支援安小語去做。所以他們也是時候考慮離開的事情了。

說實話,離開這個山村,安小語還有點依依不捨,畢竟已經在這裡生活了一年半的時間,說是和這些村民沒有感情那是假的,尤其是隔壁大娘,這一年多的時間對他們照顧有加,安小語很感激她。

她決定,在離開之前,或者可以給村民們留下一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