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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鋒芒畢露(一)

【昨天發的兩章應該是這一卷“風城密戰篇”的章節,昨天忘了新建卷了,在這兒說一聲】

“我已經要走了。”隨人老人見到安小語之後的第一句話,是這樣的。

安小語握著隨人老人的手,能夠明顯感覺到他的神魂已經開始消散了。那是一種天道註定的腐朽,腐朽之後,就會變成世界的本源,重新回到這個世界當中,完成這樣的一個輪迴。

看著老人,安小語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的微笑,在生命彌留的最後一刻,她問道:“你滿意嗎?”

隨人老人也是笑了,點頭說道:“我很滿意。”

易哲在旁邊哭成了類人,他萬萬沒想到,曾經在夢中期待過無數次的重逢,在經過了無數個暗無天日的念頭之後,居然會變得這麼短暫。短短的一年時間,隨人老人陪伴著他重新找回了自己的生命,剩下半年,又將這個世界新的變化教給自己,然後眨眼之間,他最後的時間也已經所剩無幾了。

只剩下的這段時間, 隨人老再次付出給了易哲,付出給了這個從小便陪伴在身邊的少爺,真正地做到了無怨無悔。

最後,在隨人老人的同意下,易哲簽署了一份醫院的協議,安小語握著隨人老人的手,輕輕地將他身體當中的星能抽出來,隨人老人的臉色額漸漸的灰敗下來,但是在這灰敗當中,安小語卻看到了解脫的歡樂。

易哲趴在隨人老人的屍體上,哭的就像是一個送終的孩子,又有誰能夠知道這個孩子是和隨人老人相同年歲,當年的好友呢?周圍的護士或者清楚其中的內情,但是也都沒有說話。

安小語就這樣隨著易哲一起,將隨人老人的屍首火化,最終只剩一個白瓷的骨灰罈。易哲失魂落魄地抱著這樣的骨灰罈,不知道接下來該何去何從,安小語知道,老人將自己叫過來,或許也有託付之意吧。

他已經沒有其他的人可以託付了。

看著易哲的樣子,蘇年知道,這個蒼老的年輕人,現在並不知道自己應該站在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上。

醒過來之前,他是易家的支脈少爺,醒過來之後,他已經變成了普通人;醒過來之前,他還在被人追殺,醒過來之後,當年追殺他們的罪魁禍首已經伏誅;醒過來之前,他還年輕,醒過來之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年輕了。

最重要的是,醒過來之前,他還是兩個人,而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人。易哲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認識自己的存在,是該將自己在這個陌生的世界裡面當成什麼樣人,去做什麼樣的事情。

甚至隨著隨人老人的死去,他連活下去的意義都已經找不到了,他找不到自己的目標,不知道自己應該為了什麼活下去,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面對將來來臨的生活。

尤其是聽說帝國即將發生戰爭之後,全國上下所有的人都開始行動了起來,但是易哲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些什麼。安小語深深地知道易哲現在心裡的想法,而且易家也已經不再需要他這個支脈了。

易無言和易無聲已經開始準備重建易家,易家的子弟也已經都被聚集起來了,前些天的時候,他們還託安小語的關係到帝國註冊了第三易家的名頭。因為當年易無言畢竟也幫過安小語,雖然是在交易之下的。

易哲現在相當於一個沒有了家,沒有了親人,沒有了生活的人,他剩下的,就只有手裡的這個骨灰罈。

安小語看著他狀態,實在是於心不忍。她突然想到,或許呆在帝都並不是易哲最好的選擇,這裡的易家正在重新成立,必定會影響到易哲的心情。而這裡的資訊也太多,人口太多,處在全國的混亂中心,易哲在這裡百害無一利。

想到這裡,安小語抬起手來放在了易哲手中用的骨灰罈上。易哲還不知道怎麼回事,抬頭看了看安小語,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懷裡的骨灰罈,眼神有點木然。但是就在下一刻,他的眼中綻放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光芒。

就看到在安小語的手中,逐漸浮現出了一層土黃色的光芒,然後在這樣的光芒包裹下,他手中的骨灰罈竟然開始慢慢地變形縮小,越來越小,越來越小,逐漸地脫離了他的手掌,懸浮在了半空中。

安小語翻過手掌,隔著虛空將已經變小的骨灰罈託在手心當中,物質法則依然還在不斷作俑著,將骨灰罈的物質層次狠狠地壓縮下來,骨灰罈變得越來越小,漸漸地變成了一個環形玉璧。

一條黑色的絲繩漸漸地出現在玉璧上面,一條吊墜就這樣形成了。

安小語說道:“伸手。”

易哲已經有點反應不過來了,腦子還宕機著,安小語說伸手,他就直接伸出手來。安小語慢慢地託著玉璧送到了易哲的手掌上方,看著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沒準備好,便再次提醒道:“小心用力。”

“啊?”易哲愣了一下,這才清醒過來,點點頭。

當玉璧落入手中的時候,易哲的手掌都忍不住往下沉了幾分,嚇了他一跳,趕緊加大力氣,才讓玉璧在自己的手中停留下來。這個時候,易哲才感覺到,這個重量,正好就是剛才自己捧著骨灰罈的重量。

安小語看著易哲將這個沉重吊墜掛在了脖子上,在繩索上給他留下了一點力量法則,讓玉璧的重量不至於將他的脖子勒住,但是也沒有減輕重量。她知道,易哲絕不會願意帶著一個輕飄飄的玉璧,而是願意讓隨人老人隨時陪伴在身邊。

“現在你已經無處可去了,你有什麼想法?”安小語問道。

易哲捧著玉璧,茫然地搖搖頭,看著眼前的這個帝都,說道:“以前我記得的帝都,尚且也只是一個無能的少爺眼中的帝都,何況現在帝都已經變了,修行者漫天都是,我能到什麼地方去?”

“我有一個好地方,不知道你會不會願意?”安小語說道。

“你說,我現在還能得到什麼建議?隨人將我託付給你了,你說的話,我是該聽的,而且這一年的時間,我也知道了你的事情。我知道你是這一輩修行者當中最優秀的存在,是帝國舉足輕重的大人物。”

安小語笑了:“大人物算不上,在這片天地之間,只要還沒有成為天道,誰都是小人物。”

隨著安小語的話音落下,天空中的陰雲裡便傳來了一陣陣的轟鳴聲,雷電在雲層之間穿梭著,但是卻沒有落下,就在安小語的頭頂上。安小語抬頭說道:“看到了嗎?大人物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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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哲也不怕,他都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到現在為止還有什麼好怕的?而且現在他也沒有什麼希望了。

安小語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到底需要什麼,更不知道你到底應該做什麼,連你自己都不知道的,我也沒有辦法肯定。但是我至少可以告訴你一個比帝都更加適合你的地方,在那個地方,你或許能夠重新找到一些意義也說不定。”

“是什麼地方?”易哲問道。

“東荒!”

“東荒?”易哲皺了皺眉頭,他和隨人老人去過極北,不過他也知道極北和東荒是不同的,雖然同為絕地,但是東荒居住的人類的都是先民後裔,而極北居住的是罪人後裔,而且環境也不太相同。

安小語說:“我是東荒軍的統帥,東荒軍那邊的事情和很多部落,我只需要一句話而已。東荒是個適合你的地方,那個地方單純、迷茫、尚且還在尋找出路當中,就和現在的你一樣,你應該能夠更好地融入到其中。”

“那我到了東荒之後,到底應該做什麼呢?”易哲問。

“想做什麼都行啊!”安小語笑道:“我不會給你太多的幫助,也不會給你太多的錢財,我相信你能活下去,畢竟你已經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了。如果你願意在某個部落落腳,過上日升日落的耕種打獵生活,我可以滿足你。如果你想要做一個在各個部落之間穿梭,面臨著沙暴和獸潮好不退縮的遊行者,我同樣可以滿足你。甚至你想要成為一個軍人,進入到東荒軍當中,只要你能通過考核,我更可以滿足你。甚至於,你的身上帶著一些殘缺的修行天賦,還可以參加機甲軍的考核。唯一我不能滿足你的,就是讓你的人生變得順利而幸福,因為這是你和隨人老人一生追求的事情,我不應該插手,我只能給你一個方向和契機。”

易哲聽著安小語的話,沉默了半晌,點頭說道:“好吧,我去東荒,我去參加機甲軍的考核,如果不行的話,我就做普通的士兵。我相信,在這個戰爭將起的時代,在軍/隊當中,我能夠很快找到我的意義。”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安小語說著,遞給他了一個終端說道:“這裡面我已經給你做好了身份證明,只要繫結了血液、虹膜和指紋之後,就算丟失損毀了,你都可以在各地的朝閣免費補辦。我已經在你的身份賬戶裡面存了一些錢,不多,足夠你節儉一點,不乘坐太貴的交通工具到達東雲的邊緣,到了東雲的省會之後,這樣你可以看到半個帝國如今的景象,或許能夠有一些新的理解也說不定。”

易哲點點頭,對這樣的安排他並沒有異議,而且就算是乘坐破車,甚至徒步,他也是並不畏懼。在過去的逃難生活當中,他和易隨人曾經長途跋涉從帝都到達極北,現在他相信自己也能到達東荒。

於是他問道:“那我到了東雲之後呢?”

“到了東雲的省會之後,你撥打終端裡面唯一的那個號碼,告訴他是我讓你來的,將這件東西交給他,然後他會給你安排一切。”安小語說著,伸手掏出了一個黑色的方塊,裡面似乎裝著一個什麼東西,但是看不太清楚。

易哲點點頭,將這個黑色的方塊接過來,便感覺到這個方塊當中蘊含著無盡的寒冷,似乎要將自己整個人都凍結。但是這種寒冷一直都收斂在方塊的歷練,從來都麼有暴露出來。

“我知道了,現在我就出發嗎?”易哲問。

安小語笑著說道:“我要說的話已經全都說完了,剩下的事情,全都聽你自己的安排,你就是你自己。”

易哲恍惚了一下,點了點頭,對著安小語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轉過身邁著堅定的步伐朝著東方走去。安小語知道,易哲從此將會踏上一條全新的道路。她伸出手來,看著手中已經逐漸開始消散地只剩下了一點的,自己和隨人老人的因果線,輕聲說道:“您可以安息了。”

一個轉身,消失在了原地,安小語再次出現,已經到了三千學院的門口。所有三千學院的學生都是震驚了,少尊居然會來了!

隨著安小語的實力已經到達了聖境之下無敵的層次,甚至面對聖境的高手都不需要畏懼。安小語的名頭徹底打響,也不用再遮遮掩掩生怕有人對她不利,所以少尊的面部影像幾乎是一夜之間就傳遍了整個帝國。

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少尊的樣貌,三千學院以前不知道安小語長相的人也都認出了這個走進了校園,身上穿著黃色軍裝的人就是他們的少尊,頓時整個學校都轟動了起來。

安小語就是在這樣暗湧的轟動當中,來到了機甲系的教室,現在已經是考試月了,修身會依然還在帶著學生們上自習,而機甲系的學生也已經開始了機甲實操的各項考試,以及體能測試。

安小語的到來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太大的驚喜,只不過是冷殤和冬小關更加開心而已。眼看著就要戰爭了,所有學生都知道,等到畢業,甚至不等到畢業,他們就將會上戰場。

這個時候沒有了安小語這個主心骨,他們的心裡實在是沒有底。那麼現在,安小語回來了,他們內心的當中最堅強的那根支柱回來了,毫無疑問是他們今天最開心的時候。

經過了一年的時間,安小語也有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

在大三的時間裡,機甲系的學生會進行許多之前不會有的課程。比如說機甲的駕駛也從模擬走到了真正的機甲當中,學生要在真實的地形上進行機甲駕駛的訓練,還有野外生存的訓練,甚至還在東荒軍那邊服役了一個月。

經過了這麼多的磨練,當初這些學生已經脫胎換過了,就連冬小關的臉上都帶上了自信的笑容,這是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聽說榮蓉已經從海地大學轉學到了三千學院,兩個人進展相當不錯。

冷殤還是老樣子,按部就班地進步著,他的道路都是家族裡面早就已經安排好的,並不需要他太過擔心。他需要做的,就是將這些哦度做好,並且緊跟安小語的腳步就行了。

見到安小語之後,魏卿玄也告訴安下雨等到他今年畢業之後,就要奉子成婚了。安小語有點詫異地看著魏卿玄,又看看陸宇琪,就給她伸出了大拇指:“厲害了,老七!”

陸宇琪絲毫不知廉恥地大吹特吹她趁著醉酒將魏卿玄推倒的經歷,其他的朋友也在周圍笑著聽,一切彷彿都回到了了一年前的時候。但是安小語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她自己,包括這些朋友,都已經不一樣了。

在救世煮吃過了一頓飯,各自回家。安小語這才回到了家裡,父母、爺爺和小安都在家裡等待自己,生怕她一跑又是一年半。當初她回來的時候,父母簡直哭得撕心裂肺,就怕她不回來了。

安小語看著他們擔心的眼神說道:“我不是說了嗎,之前也就是在帝都附近時間多。現在已經回來了,境界一時間提升不上去,除非是帝國派我去出差,否則不會離開家太久。就算離開,也用不了多長時間。”

她說的倒還真不是假話。

一方面她的境界已經在洞明層次入門了,可是這個門還沒有入全,想要鎖定多維度的空間和時間,安小語需要更多的鍛鍊和長時間的實驗才行。另一方面她也已經到了真境巔峰,再進一步就是聖境的層次,就要被天道盯上了。

這個時候,整個帝國真境層次的高手都不會選擇突破真境到聖境的層次,除非是三千梅花那種已經憋了多少年的人。否則他們都會保持在真境的層次,為了將來即將展開的大戰做準備。

因為真境巔峰,畢竟是能夠上戰場的實力最高的存在了。

安小語當然不會例外,但是在這樣的緊要關頭,帝國內部都在風起雲湧,各種間諜組織和刺探者都在暗中行動,其中也不乏能夠堪比聖境的高手,這個時候肯定需要安小語、魏方圓和管山桐這個等級的高手出手才行。

所以一旦發生什麼事,安小語要出差是肯定的,但是以她的實力,帶上霜狼和塵狼對付聖境都比較輕鬆,想來對付真境巔峰,就算是再厲害,也不會厲害到哪去,沒見到洪族都被她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