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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晦暗若明(一)

異族在這一天晚上損失慘重,最後也沒有勇氣在夜間衝進風城,所以只能把所有的兵力都聚集在風城的外面,元明對這樣的結果也沒有說什麼。但是一大早上的,走路都還不利索的吳奇就坐不住了。

其實沒人給他通風報信,但是異族陳兵城下這種事情,但凡是個正常人聽說了都會憂心忡忡。心裡想了,總要說出來才舒服。碰巧醫院的護士和大夫都是正常人,所以吳奇他們很快就聽到了訊息。

火急火燎地從醫院衝出來,然後趕到了極北軍的臨時指揮部,指著元明的鼻子罵了一通,然後被幾個士兵從裡面給架了出來,扔在地上差點沒爬起來。安小語在旁邊看著,心道這又是何苦呢?

吳奇似乎也知道自己在這邊好像討不到什麼好處了,便灰溜溜地回到了醫院。結果到醫院門口,就看到醫院的周圍已經被極北軍給包圍起來了,能量護罩也已經開啟,而且還不止一層。

就算是傻子,看到這樣的陣仗也知道要出大事情了。

城裡對於居民的管控越發的嚴格,每天除了出去工作之外,幾乎不允許這些人外出,整個風城就跟鬼城一樣,除了巡邏的士兵之外一個人影都看不到。而所有的士兵都在提防著城外的異族,生怕它們突然衝過來。

但是異族似乎並沒有這樣的打算,它們依然駐紮在城外,似乎一點行動都沒有。可是浮生和安小語都知道,異族絕不會這樣放棄。這些原始的種族對於復仇的執念,是完全沒有辦法放棄的。

尤其是昨天一個晚上,極北軍用幾十個人就斬殺了他們幾千的戰士,這簡直就是恥辱。就算是在整個人類和異族的爭鬥歷史上,這樣的戰績都算得上是離譜了,它們怎麼可能放得下?

整個風城表面上似乎是並沒有什麼變化,可是安小語和浮生都能夠察覺得到,從早上開始,整個城裡就開始多了一些古怪的氣息,這些氣息就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在暗中的角落盯著所有在城裡經過的人。

“看來已經開始了。”安小語輕聲說道。

浮生點點頭:“既然異族已經開始行動了,那我們也該造作準備了,這是一場註定隱藏在暗中的戰鬥,所有的激烈都不能擺在陽光下。少尊,吳奇這邊還需要你多費心了。”

“這邊你放心,不過你最好還是派個人過來準備換我。”

“哦?少尊另有打算?”浮生倒是有些意外,對於現在的風城來說,安小語好像是確實出不了什麼力。只不過是一個偽裝的空間法則使用者,又不能夠展現出真正的實力,安小語現在最大的作用其實更在威懾方面。

安小語卻說道:“我倒是沒有什麼打算,但是我早就通知了關覺讓他過來,到現在都沒有看到人影。我想,他已經做回自己的老本行了,不知道躲在這攤渾水的哪個角落,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咬上致命的一口。”

浮生也是愣了一下,恍然說道:“如今風城的情況,確實適合關覺施展,在未明對手情況的情況下,也只有後手棋能夠發揮出更大的作用了。”

兩個人稍微做了一些交流,浮生便離開了醫院的屋頂。安小語坐在屋簷上,用手託著腮,監視著下面的吳奇這幾個人,並沒有發現他們有和外面聯絡的舉動,難道王智謀就真的這麼放心這個弟子?還是說這些人真的沒有問題?

而現在,已經是第三天了。

申毋一夜都沒睡,坐在實驗室的椅子上看著面前一排排紅色的失敗實驗記錄,表情低迷如喪考妣。老杜吃得肚皮滾圓,嘴裡叼著一根牙籤,手裡還拎著食堂的盒飯來到了實驗監控室的裡面,就看到了他的這個樣子。

“嘿嘿”笑了兩聲,老杜將裝著盒飯的塑料袋放在桌子上,坐在了申毋的對面說道:“今天食堂蒸了一整個肉丸的大包子,我吃了,很不錯。你要不要嚐嚐?還有燉排骨,你說今天基地是不是知道我該慶祝慶……”

還沒等他說完,申毋就像是個瘋子一樣從椅子上猛地站起來,幾乎是用撲的,一下便從到了老杜的面前,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襟,把老杜從椅子上拎了起來,整個人衝了幾米遠,兩個人一起撞到了牆上。

“咚!”

老杜疼得齜牙咧嘴,嘴角的牙籤也掉在地上了,看著申毋那張瘋狂的臉,他一點都沒有慌張,反而笑得更加燦爛了:“申組長,我就是這麼一說,你看你這麼激動幹什麼?”

“我……”申毋憤怒開口,卻發現自己好像沒什麼好說的。他的臉色變了又變,終究還是鬆開手,將老杜撇到了另一邊,轉身背對著這個可惡的老頭,心裡面的憋屈和難受根本無法釋懷。

老杜整理了一下衣襟,抬腿將掉在地上的牙籤踢到了牆角,說道:“申組長,你應該清楚,就算是沒有你我的約定,你的實驗依舊還是成功不了。現在你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是我給了你一條後路,你要恩將仇報了?”

申毋狠狠地喘了一口氣,端起旁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結果因為喝得太著急被嗆了一下,扔下杯子趴在實驗室的中控臺上瘋狂地咳嗽了起來,整張臉更加的漲紅起來,就像是煮熟的螃蟹一樣。

老杜走到他的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背,輕聲說道:“著什麼急啊!而且大早上的空腹喝這麼多水肚子裡多難受。來來來,我給你帶了包子,還有熱乎的豆漿,一會兒都該涼了。”

說著,老杜解開了塑料袋,把飯盒裡面的包子和一杯豆漿逃出來,還有一大碗的燉排骨,散發著迷人的肉香。聞到飯食的香氣,申毋的肚子蠕動了兩下,也是覺得自己有些虛弱了,脾氣頓時就散了一些。

看了老杜一眼,申毋坐下來。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老杜說的又不是沒有道理,不管有沒有和老杜的約定,自己的實驗都不可能成功,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何況老杜看起來是真的在關心他,雖然實際上關心的是逃跑的退路。

申毋嘆了一口氣,抓起桌子上的筷子,吃了幾口包子,喝了一口豆漿之後,肚子裡面被填滿了,心裡也開始沉穩下來。他一邊吃著,一邊思考著他們的逃跑計劃,最裡面的包子和排骨到底是什麼味道都沒吃出來。

老杜也不著急,就坐在旁邊看著他吃飯,也不催促。等到申毋將這些東西都吃完,兩個人沉默了半晌,申毋才問道:“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想要從基地裡面逃出去,要做什麼準備?”

老杜說道:“你已經決定了?”

申毋點頭:“我已經決定了!”

“保證不會反悔?”

申毋苦笑:“我有什麼反悔的可能嗎?”

似乎是很滿意申毋現在的態度,老杜的臉上掛上了開心的笑容,然後說道:“你的工作很簡單,就是穩住上面的人,讓他們不要起疑心,最好搞出點假的實驗成果讓他們安心。然後找到我們兩個的資料,準備隨時刪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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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剩下的事情……”

“剩下的就交給我了,我對基地裡面的換防和電路結構肯定比你熟悉,我還幹過不少年的電工呢!到時候我會做一個簡答的小東西,可以定時切斷整個基地的主電路,到時候基因庫那邊的監控全都會失去作用。”

申毋皺起眉頭:“可是監控和門鎖系統都是用的另一條電路,電路的主線都在最深處。就算是你切斷了主電路,也不過是切斷了生活用電而已,監控怎麼就會失去作用?而且我們要怎麼進入基因庫?”

老杜說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監控不斷電就不會失去作用了嗎?我的目的從來都不是讓監控系統癱瘓,就是為了切斷燈光而已。說實話,如果不是基因庫的監控沒有死角,我都不用切斷電源。”

“那我們到時候怎麼做?”

“到時候切斷了電源,我們只需要不把臉暴露在監控下面,黑暗中就算是拍到了側臉,組織也不可能獲得準確的面部資訊。而基地裡面任何人都不可能用終端拍照錄影,你又將我們的資料刪除,到時候我們離開之後,組織就找不到我們了,我們不是要隱藏行蹤,而是為了遮蓋面部。你還真以為我們去過基因庫的事情,基因庫的守衛能夠給我們保密?還是你以為我們能殺了那幾個守衛?”

申毋也是明白了,如果他們真的能從基地裡面逃跑,所需要擔心的根本就不是組織的追究,而是組織的搜查。只要將所有的面部資訊都刪除和隱藏起來,到時候他們離開基地,那就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了!

“至於怎麼離開,到時候做好所有的準備,你要去申請基因庫的進入資格,我想如果是你的話,應該和輕鬆就能夠得到資格吧?尤其是這樣緊張的時候。只要我們進入基因庫,我就能找到那個秘密通道的出口。”

申毋好奇:“那秘密通道的門禁應該怎麼開啟?”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秘密通道之所以是秘密通道,就是因為他獨立在整個系統之外。電力系統、密碼系統、安全系統,這些都是在基地所有系統外面獨立的,也就是說,基地裡面根本就控制不了那個通道。而它的作用就是在關鍵時刻讓人帶著天靈的基因資訊逃跑,你覺得這樣的系統密碼會是臨時授權的嗎?”

申毋恍然大悟:“你是說,秘密通道的透過許可權是早就設定好的?只要帶著有許可權的人的門禁卡,就完全可以刷開那扇門?那基地裡面到底有誰有資格開啟那扇門?”

老杜笑著說道:“申組長,你未免也太過小看你這個科研組的組長身份了,作為一個有資格接觸基因庫的人,基地絕對的高層,而且不容易被敵人注意到的普通人,你覺得你會沒有這個資格?”

申毋張了張嘴:“你的意思是說,我的門卡就能刷開那個秘密通道?真的假的?如果不行的話怎麼辦?”

老杜攤開手:“我在這個基地裡面已經這麼多年了,我可以肯定科研組的組長就是有這個資格。為什麼?嘿嘿!因為我之前就親眼看見過有一任科研組的組長做過同樣的任務,雖然當時只是虛驚一場,那個科研組長後來也是被處理掉了。所以這個基地除了高層之外,只有我知道這個秘密。”

申毋有點拿不準,這樣關鍵的事情,老杜居然說的會怎麼簡單,不由得他不緊張,如果沒能開啟那扇門,到時候他們就在劫難逃了。求生的渴望和內心的懷疑在申毋的心裡碰撞,讓他拿不準。

而耳朵邊上老杜的蠱惑還在繼續:“申組長,你現在還有其他的選擇嗎?選擇告訴上面實驗不可能成功?上面的人為了面子一定會讓你背鍋,到時候他們都跑了,死的就是你了!而且不用你自己門卡,難道你還有辦法拿到其他人的門卡?門卡上課都是有定位的,你還想跑?”

糾結了半天,求生的渴望最終還是佔據了申毋的內心。他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現在只有這樣了,勝敗在此一舉,老杜我選擇信任你,希望你不要用我們的小命開玩笑!”

老杜滿意地笑了笑,站起身來拍了拍申毋的肩膀說道:“放心吧申組長,我們現在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你沒有好結果的話,難道我還能活得下來?這個計劃是我制定的,就算不考慮你,我也得考慮考慮我自己啊!”

申毋點頭“那現在?”

“現在先不要著急,反正距離一個星期的期限還有四天多,我們一定要做到萬無一失!你先回去休息,記得養足精神,然後開始偽造實驗資料,去安撫一下上面,基地的換防和監控,交給我來處理。”

兩個人商量好了之後,申毋便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了自己的宿舍裡面倒頭就睡,而老杜也是回到連自己的屋子裡面,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東西。於是一天的時間就這樣過去,晚上的時候兩個人再次出現,就跟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

“大人!實驗已經基本上看到了一些希望,我們將趙氏孤兒的基因……”申毋磨蹭了幾個小時之後,帶著自己的一些偽造資料來到了整個基地的中心,見到了自己的上司。

上司聽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術語,簡直一個頭兩個大,擺擺手說道:“既然有所成果了,你還在這兒幹什麼?別以為只有一點的成果我就能放過你!還不快點給我繼續?什麼時候能夠拿出一個完美的結果什麼時候再來見我!”

申毋說道:“大人,我的意思是,要申請一下基因庫的透過許可權,實驗的過程中需要的基因數量跳過龐大。現在的實驗品確實很多,但是對於實驗來說還是很少,最好還是擁有大量的基因資訊作為參考。”

“嗯,我知道了,準了,你去跟去許可權部的人說吧,我會打招呼。”大人有些不耐煩地說道。

申毋卻又說:“大人,我覺得,接下來的這些天我要去基因庫的時候可能會很多,是不是能給我開一個長期有效的許可權?”

“嗯?”大人突然睜開了雙眼,看向了申毋,眼神當中閃爍著危險的光彩,似乎想要看穿申毋的內心。

申毋現在其實慌得一批,但是臉上卻沒有表現出來,將剛剛注射空的一管針劑在袖子裡藏好,感覺整個臉都僵硬了,一點表情都動不起來。他低著頭,不敢看上面的那位,後背出了一層的汗。

好在藥劑效果拔群,大人並沒有發現什麼端倪,對他說道:“長期有效的許可權你就不要想了,就算我都沒有那個許可權。不過特殊時刻特事特辦,我會跟許可權部說,以後你開許可權就不用找我了,直接去許可權部就行了,去吧!”

申毋這才松了一口氣,恭敬地說道:“多謝大人!”

等回到實驗室的時候,申毋感覺自己已經要虛脫了,癱坐在椅子上看著老杜說道:“這尼瑪!這種事兒可真不是人幹的!許可權已經開下來了,大人也已經鬆懈了戒備,我們現在就去踩點?”

老杜點點頭:“不過我不能進去,如果我跟你進去的次數多了,守衛會起疑心,一定會向上面彙報。所以我只能在真正逃跑的時候跟你進去,你到裡面之後,找到第43區109排的末位,那裡會有一個秘密的開關……”

申毋換了一身乾燥的衣服,帶著老杜來到了基因庫的門口,出示了許可權,進入基因庫。而與此同時,老杜也躲過了監控,在基因庫的不遠處看著申毋進了基因庫裡面,便微微一笑。

他看向了周圍巡邏的起源士兵,悄悄地隱沒在了監控死角裡面,悄悄將手按在牆上,一張張透明的圓片便融入了牆壁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