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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八章 鬃狗(二)

“王智謀,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嗎?”

軍委的問詢室,依然還是如當年一樣,燈光對準了王智謀的頭頂,整個大廳裡面只有審判席和受審席上燈光耀眼,周圍的世界就好像沉寂的虛空,數十名軍委的委員坐在階梯陪審臺上,冷漠無言。

王智謀坐在椅子上,神色之間有些漫不經心,整個人不像是在接受審訊,而是像坐在冬日的爐火邊,渾身放鬆,表情安逸。一直到審判席上的審訊官問了兩遍,王智謀才似乎聽到,恍然抬起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他並沒有回答剛剛的問題,而是坐在椅子上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地吐出來,眼神裡面才多了一些精神。他笑著說道:“不好意思,今天一大早就被少尊提審,又坐了半天的飛機,而且到帝都還有時差。”

審判官看著王智謀,輕聲說道:“這就是你要說的?”

“不不不!”王智謀說道:“我要說的,其實還挺多的,反正你們既然選擇晚上秘密審訊我,現在的帝都已經是……不好意思,我在西陲過太習慣了。現在帝都應該是晚上十二點了吧?反正大家都已經準備好了足夠的時間。”

審判官靜靜地看著王智謀對他態度十分感興趣,他不是第一次見過王智謀,這個人說到底也是帝國軍內部的名人,一個傳奇。這個傳奇,幾乎不比司明宇、北槍這樣的人差多少,反而因為故事跨度更長,所以熟知的人更多一些。

但是現在坐在椅子上的這個老頭,在他看來就像是一個小丑,他在儘量將自己醜陋的一面展現給所有的人。但是在河中醜陋,反而給人一種真實的感覺,就好像世界所有的一切,在光鮮的表面下就利用如此一般。

王智謀看了看四周,頭頂上的燈光晃得他眼睛微微眯起來,就連睫毛的顫動,在這樣的光芒下都顯得清晰無比。他就在這樣的矚目下,看向了四周,看了一圈外面的陪審臺,從左到右,從上到下。

看過之後,王智謀輕笑說道:“你們應該都知道的,當年我就成曾經坐在這個房間裡面。不過當時審訊我的不是你,是個我不太認識的人,我認識你,你也是陸二的學生,雖然不是我的學生,但是我記得你。”

審判官沉默不言,他既坐在這個位置上,就該擯棄所有的私人感情,所有的事情都要以軍委交給他的任務為重。而他現在的任務,就是審訊王智謀,儘量給王智謀施加壓力,讓他把他知道的秘密吐露出來。

但是現在看來,這樣的收簡訊天然對王智謀根本不管用。

他說:“當年我接受審訊,是因為打了一個什麼少爺,你們知道嗎?當時的我坐在這裡,遠比現在要緊張得多了。因為當你在面對惡勢力的時候,永遠都是最危險的,反而是公正和公平帶給人安全感。但是前提是,你要做了足夠的錯事,知道今生你都不可能逃脫最終的懲罰,便更加珍惜這樣的安全感。”

“你們知道嗎?交給我這種離經叛道的道理的,讓我到了這麼大歲數,還有這樣的勇氣背叛帝國的,正是當年審判我的那些人。就是他們教會了我一個道理,那就是只要你覺得自己做的是對的,只要你有所依仗,那你做的就絕對是對的。”

“在人生的前二十幾年,我一直以為這個世界上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和別人無關,只和這個世界的真理有關。當然,後面的這幾十年,我依然同意這個看法,只不過我漸漸地發現,既然改變不了的就是真理,那麼為什麼我不能是真理?既然那個被我打了的雜碎都能成為真理,為什麼我就不行?”

王智謀看著周圍的這些人,看著臺上的審判官和副審判:“當年帝國就是用這樣的真理審判了我,因為我當時還沒有資格成為真理。所以我花費了這麼多年,就是為了看看現在這個時候,帝國到底承不承認我是不可改變的?”

“其實我很好奇,現在坐在審判席上和陪審臺上的你們這些人,有沒有當年也同樣在的?如果有的話,我想問問你們,當年審判我的時候,和現在審判我的時候,你們的心情是不是一樣的?”

“呵呵呵,不過我不需要你們的答案。這個答案就藏在你們的心裡,我清楚,你們自己也清楚。我只不過是覺得,當年審判我的時候,你們或許覺得我是個無關緊要的人物,所以在面對那些人的時候,我就是可以隨便別你們操縱改變的?”

“所以我被送到了陸二,做了一個教書的,還給我安上了一個精神病的標籤,你們當然不會知道我在面對別人的目光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是我卻知道,你們在面對我的目光的時候,心裡面是什麼樣的滋味。”

“因為我見過了太多的人,教過了太多的學生,我知道你們是怎麼想的,我知道這個世界是怎麼運轉的。這個世界才是永恆的真理,我們只能用自己的力量融入其中,所以我才努力成為了現在的我,這並沒有任何的錯。”

“所謂的對錯,在你們的口中不過是一種工具不是嗎?當年的那些人,從帝國獲得了多少的利益?今天你們再次見到我的這些人,將來會從帝國的手中獲得多少的利益?我或許還要恭喜你們。”

“可惜了,可惜了……”王智謀搖頭嘆氣,看著他們說道:“我不過是有些可憐你們,這麼多年了,坐在受審席上的人都成為了你們不可動搖的存在。可是你們這些人呢?這麼多年了,還是帝國手中操控的,沒有辦法擁有自己想法的,讓人想要帶著憐憫的目光去可憐的傢伙。”

他看向了審判席上:“包括你。”

審判官看著王智謀的眼神,在他的目光中看到了戲謔。

不得不承認,王智謀的這番話,還是很有道理的。他們都是軍委當中的老油條,誰都知道這些事情是真的。當年審判王智謀,不過是因為那位被他打了的,家裡面在帝國各方面的影響力太過強大。

而他們萬萬也想不到,王智謀這些年所追求的,竟然是這樣的力量,從另外的方面開始,利用一個人的力量試圖撬動帝國的整體利益。而最恐怖的事情就是,王智謀還成功了,否則坐在這裡的就不會是這個乾瘦的老頭子。

王智謀看著審判官突然笑了,笑得很開心:“對於我們這個層次的人來說,審判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你們有沒有想過,當公正公平成了你們的手段,那麼真正公正公平的,到底是帝國還是天道?”

“人類世世代代試圖擺脫天道的控制,尋求真正的生存權利,可是根本上還是想要獲得更多。反而是在這樣的社會內部,天道才是最公平的存在,如此的倒行逆施,如此地粉飾,美其名曰叫做帝國。”

“但是根本上是什麼?”王智謀嗤笑:“根本上還是人類想要對天道索取更多,甚至想要索取天道的權利本身,想要掌控公平本身。或許當人類真正掌控公平的那一天,就是整個世界徹底崩壞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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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這樣的人類,什麼時候才會有真正的公平?不會的!”

“當然,我也是人類,我承認我也想要更多。帝國想要動天道,我想要動帝國,大家彼此彼此,你們這個審判也不過是個擺設而已。所以,大家都沒有什麼錯誤可言,有的只有利益的衝突,和我當年的仇恨。”

“你說是嗎?審判官?”王智謀問道。

整個問詢室裡面靜悄悄的,只有王智謀的聲音在不斷迴盪著,周圍審判臺上的人都很想對王智謀瘋狂的論調進行征討。但是很可惜,他們都知道王智謀所說的都是對的。

這個世界上,創造歷史的永遠都是生存和利益,真正的公平和真正的英雄,永遠都只能是歷史的開端。這就是人類社會的發展,也是人類社會的必然。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會有這樣的推動力。

或者說,是摧毀力。

當年,人道教祖開創了人類的崛起,最後起源和終結還是出現了;三千大帝建立了三千帝國,之後帝國卻次第落入了皇權、世家和各方勢力的手中;五人組和安小語開創了修行大世,那麼將來掌握話語權的人會是誰?

沒人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他們都很清楚,這個掌握話語權的人, 絕對不會是安小語。

王智謀看著周圍沉靜的眾人,再次笑道:“所以,所謂的審判,本就不應該我坐在這個地方。或者說,整個世界都是受審席還差不多。不管是人類還是異族,所有的事情都是天道在看著,最後的結果,就是我們的審判結果。”

“現在,審判官,你還想說什麼?如果沒有的話,或許我們可以快點結束這場鬧劇,既然已經知道我不可能受到你們的要挾,最好趁著現在你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變成被要挾對方,不是嗎?”

白莧看著螢幕當中的影片,聽著王智謀的聲音,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就連她都沒有辦法反駁,雖然她自問還屬於站在真正的公正一方的人,卻沒有辦法說王智謀的這些話多少是錯的。

因為就算是站在絕對的真理一方,她也沒有辦法不受到帝國各方的影響,不敢肯定自己真的遇到所有的事情的時候,都能夠堅持自己的本心去處理。就算安小語都不行,何況是他們?

可越是這樣,白莧就越覺得心中怒火熊熊,這種無能為力,讓她對自己和這個世界都憤恨了起來。她看向了裴虎,很想說點什麼,可是卻見到裴虎怡憐的平淡,什麼表情都沒有。

白莧忍不住問道:“會長,難道你就不覺得……”

“不覺得什麼?”裴虎卻笑了:“立場不同而已,王智謀只不過是站在了自己的立場上。難道這個時候我們就只能仇恨他太過自我?選擇都是自己做的,別人的選擇你怎麼說是錯的?”

“可是他的這種說法顯然是錯誤的!這些審判員,竟然都不反駁?”

裴虎搖頭說道:“坐在什麼位置上,有多大的能力,就做多少的事情。你只看到王智謀想要鉗制帝國,你只看到了王智謀坐在受審席上。但是你卻沒見到王智謀坐在西陲總參的時候,他真的對帝國一點好事都沒做?你仔細想想就知道了。”

白莧愣了愣,裴虎還真沒說錯。

王智謀本質上實現想要挾制帝國,為了做到這一點,他付出的大半生時間,大多數時間是在為帝國培養人才。這些人才經過調查,也不全都是王智謀的眼線。更不要說這些年在西陲,王智謀組織了多少次對異族的戰鬥?

這些都是實打實的功績,雖然說他的目的是為了爬上更高的位置,得到帝國更多的信任,來準備最後的這一件事情。可是王智謀對帝國依然還是有功勞的,就像裴虎說的,王智謀的立場,只不過是和帝國無關而已。

在這個過程中,王智謀自己都不會在意,自己做的這些事情到底對帝國是有利還是有損,他只在乎這些事情對自己是否有利。而針對帝國的事情,要達到他自己的目標之後才去做。

裴虎說:“這麼去看的話,我們和王智謀又有什麼區別?有多少人是真的為了整個人類在奮鬥的?寥寥幾個而已。我們不能苛求別人都承認同一個道理,甚至不可能苛求自己去認同大眾的道理。”

“只不過有些時候,離經叛道的人成功了,於是他們成了靈尊,成了教祖,成了大帝,成了少尊。有些人失敗了,成了終結,成了起源,成了王智謀。王智謀說的是對的,這個世界,本就是這麼一個道理。”

“可是……”白莧還是不甘心。

裴虎擺了擺手:“帝國就是這樣,抹掉了血脈的階級,摒棄了天道的控制,帝國之所以是帝國,就是因為太多太多同樣立場的人聚集到了一起。於是這些人變成了帝國,也永遠都會是帝國。”

“而另一些人成為了起源和終結,成為了王智謀,那他就永遠都會是起源和終結,永遠都是王智謀。我們是身處其中的人,除了安小語之外,你真以為我們能夠左右自己的所有?”

“我們能做的,就只有儘量不受到這些影響的情況下,拼命去維持自己的本心,不能隨心所欲,不能想當然。王智謀說的還是對的,真正的審判,只有到我們死去的時候,才會有結果,你現在想這麼多,除了徒增煩惱之外還能得到什麼?還不如想想怎麼處理現在身邊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除了天道之外,真的沒有什麼真理可言。”

白莧沉默了。

裴虎站起身來,輕嘆了一聲說道:“王智謀不愧是王智謀!走吧,我們也該露面了,看來心理戰術對這種人來說確實一點用都沒有。既然如此,我們就直接跟他談談他最感興趣的利益。”

白莧面帶糾結,最終還是跟在了裴虎的身邊,整理好了所有的材料,走向了問詢室旁邊的會議廳裡面。推門進去,就看到帶著手銬的王智謀已經坐在裡面了,臉上依然還是那種閒適的表情,讓她十分厭惡。

見到裴虎走進來,王智謀笑了:“裴會長。”

裴虎也笑了:“王總參。”

白莧的心裡輕哼了一聲,罵了一句兩隻老狐狸。

安小語緊跟著鬃狗異族前往了深山當中,鬃狗十分的小心,經過了幾次山洞,在幾道山溝裡面轉了好幾圈。等過了一個小時的時候,神魂之力終於積攢了回來,重新變成了鬃狗,鑽進了密林當中。

跟在後面的安小語一點都沒覺得枯燥,盯梢這種事情就是這樣的,反而是被盯梢的人,無聊當中更多了一些緊張,肯定比盯梢的還難受。安小語饒有興趣地跟著鬃狗又在山裡繞了半個小時,突然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因為他們又回到了一處來過的山谷,按照道理來說,這又不是城市,反覆經過熟悉的場景,反而是不明智的決定。安小語這才開始仔細觀察異族的樣子,黑夜對於她來說幾乎相當於白天。

很快的,安小語就發現了端倪。

這個異族表情當中雖然表現出了足夠的訊息謹慎,可是卻沒有一點著急的樣子。剛開始的時候,安小語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就越來越覺得奇怪了。這樣的狀態,難道它一點都不擔心風城起源基地的事情?

不擔心?還是不用擔心?

安小語心頭一動,暗道了一聲不好,也不隱藏了,直接顯現出了身形,猛地降落到了鬃狗的面前。鬃狗看著安小語,瞬間現出了原型,似乎早有預料:“嘿嘿,少尊!你發現得太晚了!”

“哼!”安小語揮手將這名宗師級別的高手斬成兩段,反抗的機會都沒。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終端傳來了龔善智的訊息。

異族高手趕到,搶走了起源基地的資料和一批藥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