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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四十二章 青龍(二)

龍骶峰,是東荒的一個傳說。

傳說在東荒人剛剛來到東荒定居的時候,因為要躲避戰亂,而且也不太清楚東荒大漠當中綠洲和水源的分部,所以少部分人留在了從中原進入東荒的路上發現的綠洲附近,而大部分人則深入來東荒,聚集在東海長山的附近。

長山附近雖然一樣是沙漠,但是從高山上洩露下來的水汽,偶爾也會形成降雨。長山上的積雪融化,也會在山腳下形成大大小小的湖泊。而且東海長山作為東荒的最東面,這邊的沙海生物分布是最稀疏的。

因為這個地方,代表著所有沙海生物生命的終結,代表著獸潮的終點。所以在這個地方,只要小心一點,他們不止可以找到水源,還能囤積一些死去的沙海生物屍體材料作為食物和生產資源。

在剛開始的時候,東荒人就是依靠著這樣的方式,度過了剛開始艱難的時期。後來他們在東荒當中尋找作物,形成了獨特的農耕遊獵方式,派出的先遣隊也找到了附近的綠洲,於是東荒人才就此開枝散葉。

東荒人信奉偉大的沙神,就算是到現在這個時代,信仰已經開始變成了一種精神力量,而非純粹的精神支柱,東荒人依然堅信著,沙神就在他們的身邊,給予他們以庇護。

但是在那個時代,許許多多沙神無法庇護的情況還是會出現,比如獸潮的肆虐,比如山體的坍塌落石。再比如來自東海當中的一些危險,就像是東海海族,就像是能夠翻過高山的海嘯,就像是龍骶峰的形成。

當時的長山,沒有帝國軍的守護,人類的氣息也沒有洩露到東海當中。當時的東海海族還以為自己就是大海的主宰,認為這個世界上的其他生靈都是羸弱的。所以它們都很滿足於東海當中的生活,並沒有嚮往大陸。

尤其是當他們千辛萬苦翻過長山之後,發現這邊居然是一片荒漠,一望無邊的全都黃沙。東海海族就更加覺得,大陸肯定不是個什麼好地方,沒有水,土地貧瘠,到處都是黃沙,沒有一點好的。

一直到三千帝國建立,整個東荒也開始慢慢繁華了起來,東海海族也才開始發現,大陸的遠方或許並非是它們之前想象的那樣?於是它們才開始派出間諜到帝國境內去,然後制定了入侵帝國的戰略,開啟了人類和東海海族的戰爭。

而在當時的那個年代,東海海族只會偶爾翻過長山海拔比較低的地方,到東荒的邊緣觀察大陸上的世界,看看是否會有獸潮出現。不只是對於東荒人,對於海族來說,獸潮也是難能可貴的獲取食物的機會。

那些在山峰上被冷藏的大型生物屍體,幾乎可以保證幾年的時間不會腐敗變質,東海海族很喜歡將這些東西當成自己的食物儲存,在洋流離開的時候,在海洋當中魚類開始減少的時候,它們就動用這些食物。

可是它們發現,東荒人也很快察覺到了長山低溫的這種作用,而且東荒人比他們更具有優勢。因為東荒人生存在陸地上,身體的水含量比它們更低,而且還會製作獸皮衣服保暖。

最重要的是,獸潮來到的時候,肯定是從大陸方向來的,死在長山西面的巨獸遠比死在東面靠海這邊的少得多。而且西面的冰雪受到東海海風的影響比較小,更能儲存這些屍體作為肉食的儲藏。

如果沒有東荒人的存在,東海海族當然會選擇翻過山頭,到西面來獲取食物。可是當東荒人出現之後,西面的食物就開始迅速減少。人類的繁衍能力實在是太大了,他們所需要的食物數量暴增,東海海族開始吃不夠了。

因為這樣的原因,最初的東荒人和東海海族的部分底層部落產生了長達幾百年的衝突。當然,貴族是不會管的,畢竟貴族享受著整個東海最優質的生存條件,根本不用去外面的山上找食物。

在那個時代,龍骶峰的這片地段,實際上還沒有龍骶峰這座山峰。這塊地方雖然不是山脈缺口,但是還把也不夠高,經常發生一些人類和海族的戰鬥。

一直到現在,東荒還一直流傳著有關沙神和龍神的戰鬥神話。神話當中,沙神和龍神的戰鬥是由於東荒人和東海海族之間的生存鬥爭而引發的,兩位神祇為了自己所屬的生靈展開來一場轟轟烈烈的戰鬥。

神話記載,就在東荒人來到東荒大漠的某一天,東荒大漠當中突然颳起了巨大的狂風,形成了幾乎籠罩在整個東荒範圍內的沙暴,無數的颶風出現在天地之間,世界都彷彿要被黃沙席捲飛到天外。

緊接著,巨大的海嘯拍擊在東海常山上,無數的山峰被巨大的浪頭拍擊碎裂,碎石順著山坡滾落下來,積雪從山峰頂端崩落,形成雪崩,又化為洪水衝擊著山腳下的東荒人部落。

東荒人在高地上尋求庇護,幾乎以為世界末日已經降臨,整個世界都要被摧毀。然後,他們便聽到,在東荒大漠怒吼的狂風聲當中,一道高亢的龍吟從東方而來,跨過了高山,穿過了風沙,傳到了每個人的耳朵當中。

於是,沙神和龍神在昏暗的天空中展開了激烈的戰鬥,無數的黃沙被海浪拍碎,長山的山腰也覆蓋了厚厚的黃色。山崩地裂持續整整一天的時間,誰也沒有見到兩位神祇的真容,只見識到了他們的恐怖力量。

而就在整個戰鬥即將結束,黃沙漸漸退散,龍吟也開始消失的早上,昏暗的天空被山頭的夕陽照亮。東荒人充滿希望地看著山頭上的陽光,希望世界末日就這樣過去的時候,一條龍出現了!

具體地說,那是一條巨大的龍尾。

龍尾就像是一座山峰一樣,狠狠地敲在龍骶峰現在所在的位置,片刻之後消失,隨後就是一片轟隆的地震,東荒人眼睜睜地看到,在被龍尾拍碎的山樑上,一座高聳的山峰隨著地震迅速生長了出來,形狀同剛剛的龍尾相仿。

這座憑空生長出來的山峰,就是現在的龍骶峰。

當然,神話終究是神話,安小語當然知道沙神是不存在的,更不會出現沙神和龍神因為東荒人和東海海族而產生衝突的戲碼。反而是東海當中的青龍,當初甦醒就是為了限制東海海族的發展。

現在既然知道龍骶峰附近存在尋找青龍的關鍵,安小語也就明白了。當年的事情很可能是這樣的——

青龍經過多少年的沉睡終於從東海當中甦醒,當得知東海海族出現的時候,青龍暴怒之下從東海當中橫空出世。大量的水汽和氣流紊亂,導致了東荒地界的氣壓變幻莫測,引起了籠罩在整個東荒的沙暴。

然後青龍帶著無匹的威勢來到了東海附近,利用天道法則將東海海族的靈性生長徹底掐斷,並且剿滅了大量的海族貴族。而最後,青龍轉身離開的時候,因為剛剛甦醒本就比較虛弱,所以沒有控制好身體,一尾巴拍碎了山樑。

但是由於青龍本身的力量本就強大,又攜帶天道的法則之力,所以拍碎的山樑或許是因為力量注入了大陸架,又或者是因為天道的彌補,所以原本被拍碎的位置生長出了一座高高的山峰,受到青龍力量的影響確定了山峰的形狀。

那麼毫無疑問的,龍骶峰附近能夠留下和青龍相關的線索,肯定也和當初的那場的大戰有關。

站在龍骶峰的山巔,冷風沒有給安小語帶來一點的影響。這還是安小語第一次來到長山的這一面,看到的風景早就已經和神話時代的先輩所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了,在山的這邊,是連綿在山腳下和海岸邊,甚至海面上的長山軍基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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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著之前,因為想到青龍的出現可能引起東海的某些變化,所以安小語也讓司明宇取得了長山軍的聯絡。司明宇本身就是長山出身,對這邊的情況自然是瞭解,加上又在東荒呆了兩年,可謂是長山軍最近的鄰居,自然好說話。

安小語也沒有直接進入到長山軍的守備領域,而是直接離開了龍骶峰,朝著東北方而去,很快便發現了一塊海面下凸起的岩石。進入八位一體的狀態,安小語直接深入了海面下三十米的地方,果然看到了滿地的海螺。

海螺就像是真正的海螺一樣,甚至還有肉足吸附岩石,密密麻麻到處都是。安小語有點無語,看著這上面的滑落,心道這玩意兒真的能吹?這還都是或者的吧?難道要自己開孔不成?

在這片高聳的岩石表面上轉了一圈,安小語也沒有發現一隻空的海螺,也就人命了。

行吧,試試再說?

她伸手捏住了地上的一隻海螺,吸附的力道還挺大。安小語稍稍用力,這才將海螺從岩石上掰下來。等到她拿起海螺一看,便愣了一下。手裡原本還活生生的海螺,現在居然就已經變成了一隻螺號。

有點新奇地看了看這只螺號,安小語也沒看出來到底是什麼手段,心道鬼狩果然是鬼狩。將螺號放在嘴邊,安小語輕輕地吹響,無數氣泡從螺號當中散落在海水當中,卻沒有向海面上擴散,而是順著水流漂向了遠方。

螺號當中沒有發出什麼聲響,但是安小語能夠明顯感覺到氣體透過的阻滯感。這種阻滯感,好像沒有什麼來源,也沒有產生什麼震動。不過,鬼狩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清呢?

安小語站在滿地的海螺當中,靜靜地等待著青龍的召喚。

然而時間過去了十幾分鍾,海水依然是沒有什麼動靜。安小語疑惑地看了看手裡的螺號,難道過期了?還是說青龍又睡著了?她不由得思考,是不是應該再吹一下試試?

就在這個時候,安小語突然感覺到大片濃郁的水系法則突然從身邊憑空出現,數量之大、法則之精純讓她都有點窒息的感覺。水系法則突然出現,形成了一道道的潮汐,猛地就將安小語裹挾在海浪當中。

安小語雖然吃了一驚,但是也沒有反抗,任由這道潮汐帶著她的身體漂向了東海的深處,遠離海岸的東邊。漸漸地,身邊的水系法則濃郁起來,其他的法則彷彿都消散不見了。

而長山基地的警報只響了一下,便被掐斷。每一個長山軍和冬瓜軍的將士都在痴痴地看著東海海面上的巨大海嘯。已經有多少年沒見過這樣的海嘯了?他們都不能確定,只知道他們這輩子恐怕也就是這一次的機會。

那是一道高聳入雲,拍碎了雲海,裹挾了海風的海嘯,幾乎要比他們身後的長山還要高。剛開始的時候,他們還以為這個基地就要完蛋了,可是等仔細看之後,他們才發現了異常。

這道巨大的海嘯,居然不是從海里朝著海岸上而來了,而是從海岸遠方朝著海洋深處而去。更奇怪的是,這道海嘯雖然高大,突然出現,卻沒有帶走岸邊的一點海水,海岸線絲毫都沒有改變。

按照常理來說,這樣巨大的海水移動,必然導致海邊的水被抽走帶到海洋的深處去,等到這個趨勢達到一個臨界點之後,海水就會倒灌回來,形成一個同樣不小的海嘯回來。

可是這些都不用擔心了,觀測部門得到了結論,海洋的洋流和海平面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他們不用擔心海嘯倒灌的情況發生。這件事情就此被定論為了奇觀,通知到了每個長山軍的通訊器當中。

整個長山軍和冬瓜軍當中僅有幾個高層知道這件事情的部分真相,他們都知道安小語到了長山外,卻沒想到安小語居然能夠引起這樣的奇觀。

而安小語現在也是一臉懵逼,水系法則纏繞在她的身上,把她帶進了東海深處,這裡的水系法則幾乎濃郁到整片大海都有百分百的法則凝聚。而水流穿過海洋的時候,從身旁劃過的那些巨大生物所攜帶的氣息,也讓安小語心悸不已。

但就算是已經到了如此深海當中,水流依然沒有停止,彷彿要將安小語帶到海洋的另一邊。她可是知道,海洋的另一邊可是異族領地的西海岸,她可不想再去那個地方了。

好在,她還沒有感受到陸地的存在的時候,水流便開始變得緩慢了起來,將她帶進了海洋深處的一處山洞當中。山洞的洞口十分巨大,就像是深淵巨口一樣,張開在海洋的深處。

在洞口兩邊,兩隻巨大的如同山峰一樣的巨龜正趴在門外,身上的水系法則和土系法則都達到了頂點。安小語瞪大了眼睛,這種深海生物,本身就擁有得天獨厚的生命,那再次超過了生命的極限之後,又能夠活多少年?

兩隻巨龜微微抬起了頭,兩隻眼睛當中竟然充滿了智慧的光芒。安小語便開始明白過來,智慧生靈超脫壽元極限的時候得到的是生命力,而這些生物超脫極限的時候,得到的是智慧的增幅。

它們感受到了青龍的力量氣息,只是看了安小語一眼,便再次低下頭去,趴在洞口。而只是一瞬間的對視,安小語已經被洋流帶進了山洞當中,輕輕地落在了山洞佈滿藍沙的地面上。

安小語感受了一下,這些在深海的黑暗當中散發著夢幻的藍色光芒的沙子和水晶,都是由最純淨的水系法則構成的。這個地方要是讓浮生進來,恐怕出去之後就能堪比真境巔峰了吧?

不過這些東西並沒有太過吸引安小語的注意力,她漸漸地脫離了地面,順著深邃的山洞朝著深處而去。她能夠感受到,這些濃郁的水系法則,來源就是山洞的深處,青龍的所在。

按照管理員的說法,青龍是四方鬼狩當中最初誕生的一個,身上帶著巨大無匹的力量。世界之基的五行法則,本身是要分給五個神獸的,但是青龍在誕生的時候就獨佔了兩個。

水系法則和木系法則相輔相成,成就了鬼狩第一的地位,就算是黑白無常都不會輕易招惹他。而經過天道的實驗之後,青龍因為沒有辦法化為人形,所以只能躲在東海,無法長時間居住在大陸上,心中一直存在一些怨念。

這樣想著,安小語漸漸地深入了山洞當中。也不知道經過了多少的時間,更不知道穿過了多長的距離。安小語終於感覺到,前方已經到了洞穴的深處,再邁出一步,就可以到達青龍的私人領域。

安小語抬頭看了看前方的漆黑,那是真正的漆黑,就算是安小語都看不穿這片暗影,看到後面到底有些什麼。深吸了一口濃於的水系法則,安小語輕輕邁腿,踏進了這片黑洞一般的空間。

陡然之間,光芒乍亮!

安小語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片溫暖的光芒,看著滿地的花草樹木,看著滿地活蹦亂跳的龍形生靈。一片溫暖的陽光,帶著純正的木系生命之力,在巨大的山洞中流轉。

一名身穿青袍,頭上帶著兩隻龍角的長髮青年正站在整個山洞最高處的高臺上,光芒從他的頭頂落下,照亮了那兩隻藍色如同水晶一般的眼睛。

青龍笑道:“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