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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三百一十三章 騎虎(一)

到現在為止,安小語算是已經到過了三個鬼狩的秘地了,首先是玄武藏在自己身體當中的那個幽冥空間,之後是青龍在東海海底下面的石洞。再然後,就是現在自己所處的這個地方,白虎山的深處。

這個地方,似乎比其他的地方剝離世界更加徹底,在這個地方,已經沒有外面的世界法則了,所有的一切都是以金之法則為基礎形成的。能夠製作出這樣空間的存在,實際上已經無限接近於天道了。

在安小語的腳下,是一大片閃著金光的法則碎屑, 整個地面都是由這樣的碎屑鋪成。就像一片微風的水面微微盪漾著漣漪。而就在這片碎屑的海洋當中,矗立著許多如同劍刃刀鋒一樣的金色山峰。

天空上,是大片金色的劍雨從漆黑的高空落下,彷彿遙遠星海趕赴的流星,但是就在這些劍雨將要接近的時候,卻莫名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而在這些消失的金光後方,還有無數的劍影在連綿不絕而來。

在空間當中,偶爾會有一個個氣泡從海洋當中鑽出來,帶著金色的光澤,就像是一顆透明的金球,在空中飄蕩一段時間,然後炸開,變成碎屑落回海面。這樣的景色一直在重複著,週而復始,永不疲倦。

安小語四下看了看這樣的環境,不由得感嘆起來,白虎不愧是四神獸當中和天道最親近的存在。青龍和玄武已經半殘的狀態下,它依然還能夠保持著最佳的狀態,看樣子甚至都能夠接近黑白無常當年的程度。

雖然四周的景色都沒有什麼兩樣的,但是安小語莫名的就知道自己應該走向什麼地方。向前邁了一步,腳下的金色海面上泛起無數朵小小的花朵,各式各樣的花朵都有,就團簇在安小語的腳邊,隨著腳步而生,隨著步起而敗。

安小語就這樣踩著金花向前,在起伏盪漾的海面上如履平地。周圍那些劍刃一樣高聳直插天空的山峰,似乎在隨著視線的轉移而變換位置,但實際上安小語知道,那是這些山峰在自己移動,漸漸給自己組成了一條路。

兩邊山峰夾道,無數的金色山峰開始組成一條常常的甬路,彷彿是山門的迎客,在指引著安小語的前進。安小語就順著這一條甬路,踩著金色的百花,一步一步向前,慢慢地走過去。

這個空間已經失去了天道空間應有的法則,沒有重力,沒有引力,但是卻有一種類似重力的東西;沒有空氣,沒有水份,卻有一種類似空氣的東西。安小語嘗試過,自己的法則之力除了三元里和因果之外,其他的都無法動用。

或許命運法則還能夠動用,但是安小語還無法掌控這股巨大的力量。

於是,她只能入鄉隨俗,在海面上不停地走著,走著。一直不知道走了多長的時間,安小語突然停了下來,腳步落在海面上沒有繼續。腳下的金花便一直這樣生長起來,慢慢地將安小語的半個身子都團簇起來。

安小語皺了皺眉頭,說道:“前輩,既然都已經讓我進來了,又何必用這樣的手段?不想見我的話,我立刻就離開,難道前輩還想靠著這樣的迷魂陣把我困在這裡不成?”

說句實在話,安小語想要破開這片空間輕而易舉,單一法則組成的世界,固然厲害,尤其是白虎製作的空間。但是這是對於普通天道法則修行人來說的,而安小語掌控的,終究是三元力。

本就是一個不該存在於天道的空間,自然也不該存在於大道。就算是白虎實力強悍,安小語也有自信破開空間離開,就算重傷也不至於被白虎制住。但是從開始到現在,白虎就一直在讓她兜圈子。那種指引的感覺,就在前面,不斷地延伸。安小語剛開始以為這是白虎的玩笑,沒想到走了好久依然如此。

突然,空間裡面傳來一陣法則波動,安小語腳下的海面波瀾迭起,九連山很扁團簇著的花枝都開始隨著海面的波動而搖晃起來,金花掛在上面,響起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我不喜歡比我漂亮的女人。”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安小語愣了一下,突然有點詫異。這個聲音,聽起來有點稚嫩啊!就好像不是什麼白虎,什麼神獸一樣,和之前在自己腦海中傳來的那一聲咆哮簡直截然相反,反而帶著一些傲嬌。

就在她愣神的時候,腳下的海面上突然泛起一陣浪頭,託著安小語開始不斷地向前,身邊的花枝破碎了,隨風飄散化為了金色的碎屑。周圍的海面上也是一層層波浪向同一個方向湧來,在金色的山峰上拍打出燦爛的浪花。

站在浪頭上,安小語迅速穿過了無數的金色山峰,一直到了空間的最深處,便看到了海洋當中的一片小島。小島呈圓形,四周如同尖牙利齒一般的金屬巨刺帶著弧度,錯落在小島的邊緣。

在小島上,同樣是金光一片,但是卻顯得沒有那麼鋒芒畢露了,遠遠地看過去,就像是一個毛茸茸的糰子漂浮在水面上。小島的中央,有一座金色的糖果屋,樣式十分可愛,可惜全都是金子。

腳下的浪頭越來越低,安小語被穩穩地送到了小島上。腳步落在小島上面,這才發現之前看到的毛茸茸,就是小島上面生長著的小草,鋪成了片,佈滿整個小島的地面,就像是普通的草坪一樣,並且很柔軟,就像是野獸的毛皮一樣柔順。

安小語踩著柔軟的草皮,走到了糖果屋的面前,看著買青年出現的這個小姑娘,心道果然,最小的那個永遠都是最受寵的。在自己面前的,分明就是一個外形大概只有十歲左右的小姑娘,身上穿著一身白色的寬鬆睡裙,金色的長髮有些蓬亂,隨意披散在腦後,一直到小姑娘的腳踝位置,一雙眼睛銀亮亮的。

這就是白虎?安小語的心中突然有一種明悟,什麼性情暴躁,脾氣不好?以這樣的形象和心智,根本就是小孩子的喜怒無常,而且還不喜歡跟大人一起玩,平常又沒有什麼一個心理年齡的玩伴,所以只能把自己封閉起來。

“喂!你看什麼看?你在胸口藏在了什麼?快點給我看看!”白虎突然說道。

安小語知道白虎說的是聖花的氣息,就是因為這個氣息,讓白虎產生了親近的感覺,才會讓安小語進入到私人空間裡面來。但是安小語卻只能搖頭說道:“那件東西還不能拿出來,如果到了能拿出來的時候,我一定會給你看。”

白虎閃身便到了安小語的面前,讓安小語都沒反應過來,把一隻白嫩的小手伸向了安小語的胸口,說道:“你拿不出來!我能拿出來!”

安小語連忙護住胸口,勸說道:“現在你把它拿出來,它就永遠都開不了花了,只有在我身上,等將來把它找齊,它才能開出漂亮的花來。你是想要現在看,還是想將來看看漂亮的花呢?”

白虎糾結了一下,歪著腦袋想了想,把手縮了回去,說道:“那我要看開花!”

安小語松了一口,心道幸虧當初哄小安的本事還沒有退步,不然今天就完蛋了,被白虎把神魂給撕開一個口子,還能長好才怪!她這個時候才能仔細打量白虎這個小姑娘,突然發現她果然可愛的不行。

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嬌小的神采,柔軟的頭髮,尤其是金色的睫毛,一眨眼就忽閃忽閃的,配合上銀色的眼瞳,就想是啟明星一樣璀璨。整個人都好像是閃著亮光一樣,光彩照人。

“喂!你在看什麼?既然還沒開花,那你就快點去找剩下的部分,讓它開花,我要看!”白虎嬌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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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語突然靈機一動,白虎既然像如此一樣心智未開,顯然自己想要從這裡得到什麼天道的密辛,已經是難上加難了。想要讓一個心理年齡十幾歲的,哪怕是一隻神獸,去複述數萬年前的事情,恐怕也沒什麼可期待的。

既然如此的話,就只有將白虎帶在身邊最穩妥了,只有帶在身邊,才有可能在無意中讓她想起什麼小時候記得的事情,小孩子都是這樣。而且白虎的實力強悍,自己現在正好缺少一個……

不不不,讓一個小孩子做兵器,這也太邪惡了……不過也很誘人。

於是安小語開始忽悠道:“我也想啊!但是剩下的那顆種子,就在一個非常厲害的人手裡,我打不過他,拿不回種子。而且種子合在一起之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出漂亮的花來,到時候我來不及趕回來,那怎麼辦?”

“嗯……嗯……嗯……”小白虎吃著自己的小手手,歪著頭想了半天,然後轉著圈走了兩步,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後往後一翻,在地上打了個滾,無意識的四腳著地開始轉圈圈。

安小語看得想笑,看來不管是不是化為了人形,原本的獸形態習慣還是保留在了本性裡面,尤其是對於這樣心智還不太健全的小孩子。她開始明白朱雀為什麼那麼傲氣了,不傲氣也不行啊!

四神獸裡面,一個徹底變成了烏龜,另一個半殘等死,還有一個是小屁孩,就她一個身體和心智都健全的,它要是不傲氣還能幹啥?突然之間,安小語覺得朱雀也挺無奈的。

小白虎轉著圈子想了半天,還是沒想出來什麼辦法,突然往地上一趴,翻了個身把肚子亮出來,安小語才發現睡裙下面還有個小短褲兜著。她沒精打采地說道:“沒意思!沒意思!看不到開花,沒意思!”

安小語問道:“如果你跟我一起出去,不就能看到了嗎?”

小白虎想了想,都是沒有捨不得這裡的意思,只是搖頭說道:“不行啊!我出不去!有誰告訴過我,我不能出去,我也出不去,這個地方,我出不去的!”

聽到這句話,安小語稍加思索,頓時臉色就變了。難道天道早就算到我會來到這裡,所以才將白虎徹底囚禁了起來?所謂白虎從不出現,原來是因為天道將這個空間做成了一個牢籠,難道就是為了今天?

安小語問道:“是誰把你困在這裡的?為什麼不能出去?”

“不知道。”小白虎說道:“我也不知道……但是就是不能出去。”

“那你試過要出去嗎?”

“試過啊!”小白虎理所當然地說道,然後有些垂頭喪氣:“我試過好多次啊,每次我都想出去,但是就是出不去。外面有一個大大的罩子,把我扣在裡面,每次我想出去的時候,上面都會掉下噼咔噼咔的東西來。”

看來是天罰了,這是個觸發性的開關,安小語知道,果然是天道做的好事。

她站在原地思索著,小白虎卻覺得沒什麼意思了,開始在草地上跑動打滾,在空中翻騰,沒過多久就恢復了歡快的樣子。真就跟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一樣,讓安小語看著都有些羨慕,而有些可憐。

畢竟,這樣天真爛漫的一個小孩子,被囚禁在這個地方,實在是太過殘忍了。

正想著的時候,安小語突然看到小白虎跳到了自己的糖果屋上面,想要從一個小視窗裡面鑽進去,結果發現就算身體已經足夠小了,可是還是不能從裡面鑽進去。在安小語震驚的眼神中,她突然縮小了一圈,然後從縫隙裡鑽了進去。

安小語靈機一動,喊道:“小白!小白?”

小白虎在糖果屋的門口探出了半個頭來,大聲說道:“我不叫小白!”

安小語笑了:“那你叫什麼?”

小白虎從門口面出來,走到安小語面前,再次陷入了沉思狀態,納悶地說道:“對啊,我叫什麼?我叫什麼啊?我好像沒有名字。”

安小語說道:“那我給你取個名字,叫小白好不好?我叫安小語,我弟弟叫安小安,你就叫安小白!”

小白虎銀亮的眼眸當中分明閃爍出一點的驚喜和歡欣,但是卻還是要傲嬌地別過頭去:“誰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姐姐!”

安小語笑了:“好,你要做姐姐,那就做姐姐。那,我問你,你剛才是不是變小了?你還能不能變得更小?”

“當然!”小白得意洋洋地說道:“我還能變得特別小特別小!”

說著,她往後面一跳,突然就消失在了安小語的眼前。等到她定睛仔細觀察,才發現,原來是小白變成了一個小小的白色毛球,大概只有乒乓球那麼大小,上面掛著一條小小的尾巴的,帶著簡單的五官,簡直就跟一個毛絨掛件一樣。

然後,小白重新變回了小姑娘,邀功一樣問道:“怎麼樣?”

安小語摸了摸她的頭,說道:“真了不起!小白,我跟你商量個事兒,等一會兒呢,你就變成剛才那個樣子,用法則把自己保護起來。我會把你放進一個地方,那個地方會很難受,會很危險,但是以你的實力應該能夠自保,只要一會兒的時間,我就能把你帶出這個地方,去看看外面是什麼樣的!”

“你別摸我的頭。”小白靦腆地說著,但是卻一副享受的樣子,問道:“真的?你真的能帶我出去?那我都聽你的!”

“但是在離開之前,我們要約法三章!”安小語說道。

“什麼叫……約法三章?”

“就是說,帶你出去可以,但是帶你出去是有條件的,不然以後我就不給你看那朵花了!你也找不到我,到時候我躲起來,你就再也看不到了!”

“啊?”小白有些委屈:“那……那你說吧!”

安小語說道:“很簡單,如果出去以後,第一,不能跟別人說你是白虎;第二,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隨便用自己的力量出手;第三,必須隨時跟著我才行!怎麼樣?你能做到嗎?”

“簡單!”小白松了一口氣說道:“這麼簡單的事情,我當然能做到!”

“那我們就說好了!如果你違約了,我就再也不給你看那朵花了!還會通知把你關起來的那個傢伙,讓他重新把你送回來!”安小語威脅到。

小白點頭如搗蒜:“你放心,我說到做到!我說話最算數了!你快帶我出去,快帶我出去!”

白虎在這裡呆了大概幾萬年的時間,一直是這個心智,而且也沒有人跟她一起,十分容易對人產生信任和依賴。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開始拽著安小語的袖子,把安小語當成親人了。

安小語心裡面偷笑,這就是沒有感情的天道所預想不到的了,現在還不是便宜了自己?於是,她讓白虎變成了那個小掛件的模樣,用金之法則包裹著自己,保護不受侵害之後,將她收進了自己的大道空間當中。

果然,就像安小語預想的那樣,白虎這樣級別的力量,能夠抵擋得住法則的變換。本來這個空間是裝不了活物的,但是白虎進去之後,靠著自己的力量,應該能夠抵擋一段時間。

那麼接下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