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之前聽安千里說起蜃老頭，說當初他們的門派為了捕獲一隻巨鯨不知道怎麼就全軍覆沒了，安小語還當成一個笑話來聽。結果當現在真的看到了南海巨鯨之後，安小語開始對這件事情有了一個比極通透的瞭解。
巨鯨，是真的存在的！而且真的擁有這樣的力量。
安小語都有些驚呆了，她首先感受到的，是巨鯨身上龐大的水系法則力量。就算是沒有靈性的生物，但是不知道經過了這麼多年的演變，它居然掌握了法則之力，不僅是纏繞在身體上。
她能夠感覺得到，巨鯨身體當中的水系法則，已經深入了骨血，在它身體當中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滴鮮血裡面蘊藏著。它到底掌控了多少的水系法則？安小語竟然看之不透。
就算是蜃老頭身上的法則波動，安小語都能夠感受的出來，那是一種超過了百分之九十一，不到九十二的法則力量。但是眼前的這一頭巨鯨身體當中蘊含著多少水系法則，安小語看之不透。
或者說，高到了安小語如今的水平不能夠清晰地感受的程度。這是很簡單的道理，夏蟲不語冰，窺一斑也不可見全豹，沒有見過那麼完全的法則之力，安小語怎麼知道它到底掌握了多少？
那部分已經超出了安小語理解的法則本源，就在巨鯨的每一個動作，每一次心跳當中，就像是它身上長出來的鰭蹼一樣操縱自如。反而是因為沒有靈性的前半，沒有智慧的干擾，讓法則成為了它的本能。
是的，本能！就像是呼吸，就像是游泳，就像是進食。法則深入了他的基因當中，成為了他生命的當中稀鬆平常的東西。安小語開始明白過來了，人類如此廣闊的歷史跨度，為什麼依然對這片廣袤的海洋望而卻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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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樣的海獸在更深的海洋當中比比皆是，那麼到底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安然無恙地進出？
看著眼前的巨鯨，安小語的心臟已經瘋狂地跳動了起來。
只見這一頭巨鯨衝出了水面，高高地躍起，張開的魚鰭就像是兩隻長長的翅膀，帶著水花，在空中高高的揚起，整個巨大的身軀，居然帶著一種輕若鴻羽的感覺，令人心曠神怡。
巨鯨就這樣一直朝上飛去，藉助著衝出海面的衝力，在空中翻了個身，便衝上了上千米的高空，一頭穿入了天空中如同連山一般的濃厚白雲當中。
白雲被一下衝出了一片的混亂，原本山巒一樣的形狀一時間也無法完全保持住了，被整個拍散，朝著四周緩緩地攤開來。甚至還有 一部分隨著巨鯨的身體流動起來，纏繞在了巨鯨的身上。
一層又一層的白雲被穿破，安小語站在小船上，就彷彿在看到一隻巨大的鯨魚於那層層的白雲當中穿梭徜徉一般，簡直如夢如幻。而這一隻巨鯨，竟然不知道要飛去多遠的地方，一直到出水的浪頭都到了安小語的腳下，這一隻巨獸，依然還在雲海中自由地徜徉著。
天空中傳來了巨鯨或者高亢或者低沉的鳴叫聲，如同龍吟一般。安小語開始懷疑，先民所說的神龍，是否就是看到了這樣飛翔在雲層當中的巨鯨所見的場景，實在是因為二者相比起來太過相像了。
過了許久之後，遠方的海面上終於又展開了一道水花。甚至遠到了，就連巨鯨落下的時候，都彷彿是直接從雲層中出來，便瞬間落在了海面上，已經到了海天相接的遠方。
安小語感嘆著，心中頓時就警醒了起來。
看來自己已經快要接近深海了，還是快點回去的好。一念及此，安小語身上的能量和法則之力朝下方灌注了過去。雖然她對於水系法則的掌控並不是很精深純屬，但是推個船還是可以的。
小船飛快地朝著來時的方向返回去，甚至衝到了浪頭上面，直接劃破長空，隨後又落在另一個浪頭的上面。沒過多久，安小語便看到了遠處的兩艘軍艦。而這個時候，榮教授他們也已經從密藏當中爬了上來。
很多的工作已經做完了，榮教授也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等人過來解決，在下面乾耗反而不好。雖然說下面的環境已經適宜人體，但是好歹那是給修行人準備的地方，不管怎麼說呆的時間太長對榮教授總歸沒有太過好處。
軍艦上已經準備好了晚餐。
這一次他們動用的，可不是之前師棹帶來的那種改裝船。那也就是師向前不敢老實說自己是想要看看遺蹟在哪，才借了兩艘船過來，不知道是以什麼名義，總之都不是適合開發遺蹟的船隻。
而這兩艘軍艦，則是正規的配製，一艘護衛艦，另一艘是在帝國的科研部登記的考察船。當然，考察船上搭載的還是武器系統更多一些，不過也不至於像之前的樣子貨一樣改裝成考察的樣子。
考察船上有良好的生活條件，很多的物資這一次也帶足夠了。晚上吃飯的時候，飯堂裡面的香味實在是讓人著迷。安小語一進門就聞到了香氣，快步走到了打飯口，便看到了榮教授端著餐盤正往回走。
點了點頭，安小語打了三個人份的飯菜，坐在了榮教授和劉教授的對面，抄起筷子問道：“下面的情況怎麼樣？我聽說帝都要派人過來？景三庭教授會來嗎？這邊的歷史，他應該很拿手。”
榮教授聞言點頭說道：“景教授肯定是要來的，還有帝都和其他省份的幾位教授一起過來，這一次的發現，就算是在帝國的歷史上，也能夠算得上是十分重要的發現了，上面相當的重視。”
“那就好。”安小語說道：“這次的這個遺蹟，疑點那麼多，是得好好研究研究，最好搞清楚這裡到底是誰建造的，當初的天淵國下場又到底是什麼樣的，為什麼沒有人回來這邊。”
榮教授也想到了白色石臺下面那些萬年前就已經死去的嬰兒，心中一陣的悲痛：“歷史到底給人類留下了多少慘痛的經歷，現在的人為什麼還是不會接受這樣的教訓？為什麼他們就不懂呢？”
榮教授話裡話外指的就是師家，師廷忍不住從不遠處換了一張更遠的桌子。安小語也沒有在意他的反應，只是說道：“事情都有兩面性，我們看到了歷史對於人的警惕，但是他們卻看到了歷史對人的激勵，大概就是這樣吧。”
“想要成為開創歷史的人，哪有那麼容易？雖然我不懂歷史，但是人活一世，我還是明白的。不管是想要著書立說，還是想想要教書育人，甚至養育自己的孩子，需要的絕對不僅僅是想法和時機而已。”
榮教授說著就是生氣了，劉教授在旁邊安慰著，老頭子才重新拿起了筷子。
安小語笑著說道：“教授說的不錯，但是道理是這樣講，可真要等到時機擺在面前的時候，很多人都是想要賭上一賭的。勝負成敗在此一舉，他們每次都會這麼想，勝利了當然野心更加的滋生，失敗了，卻只期待著下一次時機的到來。”
“歸根結底，還是他們站在了太高的位置上，忘記了跌到最底下的感覺是什麼樣的。所以我們這些人能夠明白，能夠踐行的道理，這些本來更有資本的人，卻會選擇去無視掉。”
“大概這就是帝國的歷史了。”
榮教授愣了一下，嘆了一口氣說到：“是啊，這就是帝國的歷史了。從三千大帝建立帝國開始，這些人就在不斷地痴心妄想。就算是大帝鎮壓整個大陸的時代，都還有人反對文教立國的方針，何況是現在？這些個軍閥、世家，都是帝國自己滋養出來的毒瘤，多少年了，多少年了，挖掉就是一個血洞啊！”
安小語點點頭，他們都知道，想要取消世家這種東西，將帝國真正掌控在絕大部分人民的手中，依然還是任重道遠。不過世家的方法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他們在等待著時機，那麼其他人呢？
她雖然不知道五人組為什麼一直都隱藏在幕後制定帝國的走向，但是毫無疑問的，這麼多年來，這五個人要說沒有把這些世家的心思和底細弄清楚，安小語絕對不會信。
唯一的可能就是，影子在背後醞釀著一個針對世家的巨大陰謀。
不管是不是挖掉了毒瘤留下血洞，現在帝國已經是千瘡百孔了，再多上一些窟窿，又有什麼好擔心的？
吃了兩口飯之後，似乎感覺氣氛太過沉重，榮教授突然說道：“我打算過了這學期之後，明年讓榮蓉以交換生的身份去帝都，去三千學院。為了這個名額，我可是豁出去了這張老臉了！”
安小語一愣，隨即笑了。
榮教授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來，甚至劉教授還有點反對榮蓉和冬小關在一起的意思。但是在背地裡，兩個人還是支援自己女兒的想法的。何況冬小關本身也不差，榮教授也很欣賞。
但是……安小語說道：“我們這塊可是鐵木頭，現在心裡不知道在想什麼呢！我看他最近狀態好像有點古怪，就跟吃齋念佛的和尚一樣。在山莊的時候，兩個人好像有那麼一點意思，可是回來之後就……”
說著，三個人都是看向了另一邊坐在一起吃飯的另外三個人。顯然是冬小關和冷殤一起吃飯，榮蓉腆著臉跟上去了。榮蓉最近好像已經習慣了這樣沒皮沒臉的行為，簡直讓安小語汗顏。
榮教授看到就氣不打一處來，乾脆轉過頭來不去看了：“兒孫自有兒孫福，她想要做什麼，我肯定是支援的。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能管幾年啊？如果真的成了，小關也是個不錯的孩子。如果不成……”
說到這裡，榮教授的臉色難看了半天，才艱難地說道：“就權當是個買個教訓吧！反正她還小……”
說著，榮教授和劉教授都是嘆了一口氣。
安小語忍不住笑了笑，天下哪個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好好的了？但是榮蓉和冬小關的事情，安小語也是看不透，冬小關到底在想什麼東西。她雖然擅長揣摩忍心，但是那只是在利益方面。
就像管理員說的，愛情是這個世界上最神奇的力量，這東西就連天道都看不穿，讓安小語怎麼辦？總之這件事情就這樣暫時擱淺了，冬小關到底是什麼意思，安小語還在觀望。
不過榮蓉都這麼拉下臉來了，榮教授再幫她轉到三千學院，事情也不是不能成。畢竟就她所知，冬小關心裡也沒什麼人不是？既然沒有被人佔了位子，總之就好辦了，只要努力就行了唄。
至於兩個人到底合不合適，這就是他們兩個之間的事情了。
想到這裡，安小語說道：“也好，讓榮蓉到三千學院去，也能學到點有用的東西。我看她在學校的那些同學對她的態度還是侷限在您二位的影子裡，這樣大環境對榮蓉也不好。”
榮教授點頭，深以為然。倒是劉教授有些捨不得，擔心榮蓉到了帝都被人欺負。擔心帝都有什麼危險。畢竟之前帝都才剛剛鬧過事情，海地還是安全的。兒行千裡母擔憂，實在是不由得劉教授不小心。
安小語說道：“不管怎麼說，現在帝都最安全的地方，絕對有三千學院一個位置。帝都當初那麼大的事情，我是親手給它摁下來的，到底兇險成什麼樣，我的心裡有數。但是就這，三千學院都沒有一個學生出事，您就放下心。”
榮教授在旁邊幫腔，劉教授才勉強接受了這個說法。
吃過飯之後，安小語來到了甲板上，果然就看到了冷殤他們三個。站在冷殤的身邊，安小語深吸了一口氣：“感覺那麼樣？”
冷殤微微一笑，冬小關卻說道：“簡直爽的一批！今天你知道我見識了多少以前都沒有資格見識到的儀器嗎？就像……”
榮蓉忍不住抬腿踹了冬小關一腳，這本來是冷殤的招牌動作，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她給學去了：“你就不能安生點？真當誰都願意聽你擺龍門套了？你那些東西誰聽得懂啊？”
冬小關略微有些委屈，但是也不再繼續說了。他只是太過激動，心裡也知道安小語和冷殤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不過平時的時候，他們兩個也都會耐心聽，所以冬小關也不覺得有什麼。
榮蓉在旁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冬小關嘟囔了兩句，不知道被榮蓉聽到了什麼，結果兩個人打打鬧鬧就跑到另一邊去了。安小語看著他們走遠，這才開口對冷殤說到：“東荒軍就要到了。”
“怎麼？你又想把玄山省縣掀個底兒朝天？”冷殤笑著說道。
安小語攤開了手：“不是我想把玄山省掀開，恐怕這次是上次的意思。上面隱晦地暗示我說，毒蛇也要跟著來了。看來上午那三個人的出現，顯然不是一個偶然，起源又開始了。”
“起源最近好像很捉急啊！”冷殤說道。
安小語點頭：“起源最近好像確實很著急的樣子，他們瘋狂地想要獲得道書，我猜他們可能在某些研究上取得了什麼進展，瘋狂地需要道書來進行實驗，或者乾脆就打算用道書成就什麼不可能的奇蹟也說不定。”
“總之那看來你終究還是黴運附體，走到哪裡倒黴到哪裡。我可告訴你，離這邊遠這點。密藏出了點什麼事情，到時候我們都得交代在裡面，這誰頂得住啊？”
安小語笑了：“你放心，密藏這邊肯定是沒我什麼事而了。我一定離得遠遠的，把敵人都給你們引到其他的地方去。而且命書不再密藏裡面，我實在是想不出他們還要去做什麼，安心。”
冷殤忍不住打了個寒戰：“別，你越是這麼說，我心裡越是沒底。”
“呵！”安小語不屑地笑了一聲，不理他了。
第二天的時候，景三庭教授和其他的教授就搭乘專機來到了這邊，看來帝國上面對於這邊的密藏開發確實是十分的關注，這一次接連來了四個老教授，身後差不多跟了一個研究所的年輕骨幹。
見到安小語之後，景三庭便笑著說道：“你這次還真是給我找了個好活。”
安小語擺擺手：“這可不是我找的您，我只負責開門，剩下的事情就不管了。還是您老德高望重，手底下有東西，不然帝國怎麼也不會找您來開發這個密藏，您說是不是？”
“怎麼學會油嘴滑舌了？”景三庭笑罵：“不過這一次我可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一個人要見見你，說有重要的事情跟你講，而且還不提前告訴我說會什麼事情，你們兩個交流？”
安小語已經看到了從飛機機艙裡面走出來的聽雷首座薔薇，倒是有些驚奇，薔薇來這裡做什麼？不過馬上便想到，難道薔薇的手裡攥著一些有關天淵國的歷史？那就真的綁了大忙了。
果然，薔薇開口說道：“景教授也可以聽的，只不過是省了說第二遍罷了。”
“有關天淵國？”安小語問。
薔薇點了點頭，景教授和安小語對視了一眼，雙眼頓時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