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牆上，望著潮水一般的雙頭魔，楚辭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這種攻城方式他還是第一次見識。
不使用武器，不使用器械，沒有任何章法，就是靠著血肉之軀往大門上撞。
要說這是一群沒有任何智慧的生物吧，肯定不是，至少人家知道聚攏在一起攻破一個點。
可要是有智慧吧，雙頭魔好像只有本能一樣，看不出任何組織效率。
“那裡。”楚辭指著幾公裡外的山林說道：“雙頭魔都是從那裡跑出來的。”
道格拉斯眯著眼睛看了一會，憂心忡忡的說道：“數以千計，雖然我不知道數量這麼多的雙頭魔為什麼要攻打矮人堡壘，但是一旦它們離開了丘陵區域，很有可能衝進大荒原。”
楚辭微微點了點頭，他擔心的也是這件事。
雙頭魔的特性就在於一個吃，無所不吃，有什麼吃什麼。
大荒原上能吃的東西不多，其他部落死不死也和他沒關係。
怕就怕這群雙頭魔長途跋涉衝進了不眠之林。
如今楚辭早就把不眠之林當成了部落的後花園，如果讓這群雙頭魔衝進去的話，對不眠之林不亞於一場災難。
異化獸也有很多，成千上萬，可並不是如雙頭魔這樣永遠都是聚集在一起的，就算能夠消滅數以千計的雙頭魔，野生異化獸肯定也損失不少，這無疑是對狼齒部落不利的。
“問題的關鍵就在那片山林裡。”楚辭拿出了望遠鏡。
“年輕人，你的判斷很準確。”在菲歐娜的攙扶下，芒炎拄著一根破劍站到了楚辭身後，神情暗淡的說道：“那裡，有一條異空間裂縫，源源不斷的雙頭魔就是從那裡出現的。”
菲歐娜自豪的介紹道：“楚辭酋長，道格拉斯大師，這是我的導師，人族劍宗芒炎。”
道格拉斯連忙整理了一下破破爛爛的長袍，低下頭顱面色恭敬的輕聲說道：“中級水系元素師道格拉斯，向尊敬的芒炎劍宗大師問安。”
楚辭皺眉看了眼芒炎，隨即又看向了菲歐娜：“你確定這老頭是劍宗？”
別說部落的幾個人族外援了，就連老喬治都知道劍宗的大名。
大陸頂尖戰力一共十個，人族佔了一半，分別是三大劍宗兩大元素聖階。
大陸上幾千萬人口，這十個就是最能打的，單獨拎出來一個都是可以千軍萬馬來去自如的狠角色。
楚辭左看右看沒看出芒炎哪裡猛，長的既不威武也不帥，還沒大貝爾看起來唬人。
菲歐娜不滿的瞪了一眼楚辭。
芒炎不以為意的說道：“我只是目盲，並不是失聰，孩子，有時你所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相，大陸上，很多人並不。。。咳咳咳噗。。。”
老頭一句牛B還沒吹玩，又到字數了，咳嗽兩聲吐了口血。
楚辭一臉狐疑，還是有些不相信。
老頭走路有些瘸腿，還杵著破劍當柺杖，動不動咳血，瘦的都皮包骨頭了，而且年紀也很大，一臉老人斑，少說也有七八十歲了。
元素師和玩劍的還不同，前者是越老越吃香，畢竟操控元素力量和體力關係不太大，可劍意武士就不同了，幹的就是體力活，歲數越大身體機能退化的就越嚴重。
上下掃了一眼，楚辭問道：“冒昧的問一句，您不是練傳武的吧？”
如果對方點頭的話，楚辭就瞭然了，傳武肯定是歲數越大越猛。
真正的高手，是出乎人們的想象。
傳武的高手，那是全靠人們想象。
芒炎問道：“傳武是什麼？”
楚辭攤了攤手：“沒事了，不是傳武就好。”
見到楚辭一臉揶揄的模樣，道格拉斯照著他的小腿就踹了一腳，輕聲訓斥道：“不要在芒炎大師面前無禮。”
“哪能啊。”楚辭連連擺手：“誰活膩了，敢在老頭面前無禮。”
菲歐娜解釋道：“導師在這裡遊歷時，察覺到了一股無比強大的邪惡氣息，尋蹤追去後，見到了一道極為不穩定的空間裂縫，用劍氣破開後闖了進去，從而遇到了異位面強者，導師與敵人都受了重傷，這才且戰且退來了這裡。”
“時隔千年，異空間裂縫居然又出現了。”道格拉斯肅然起敬：“芒炎大師實力果然登峰造極，居然可以破開異空間裂縫，後輩佩服。”
芒炎微微點了點頭，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他就喜歡這種愛說實話的“小夥子”。
在烈焰錘城這段時間，他好久沒有被拍馬屁了。
這幾天他聽到的，都是矮人們私下的嘀咕，什麼老頭啥時候死、這老頭不是裝瞎吧、迴光返照啦、快死啦快死啦之類的。
道格拉斯恭敬，楚辭卻是半信半疑。
異位面空間裂縫幾乎是存在於傳說之中，只有至暗年代期間才出現過。
三大遠古戰場的三道大門就是異空間生物的登陸口，而除了三道大門外，大陸上還有幾十個異空間裂縫一起出現了。
只不過這些裂縫並不大，一次就能蹦出來幾百個異空間生物，遊蕩了沒幾天就被各個種族的“民兵武裝”消滅了。
那時候可和現在不一樣，大陸各個種族全民尚武，甭管什麼種族都有幾個能幹架的，加上整片大陸空間能量異常，智慧生物都覺醒了種族異能，空間裂縫跑出來的異空間生物倒也沒引起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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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大的禍亂。
三道大門關閉後，時空裂縫也就消失了。
而值得一提的是，傳言時空裂縫要比三道大門提前出現，這也不得不讓人懷疑是不是又會出現幾道大門，而異空間生物將要捲土重來。
楚辭對此並不是很關心。
這是人家的星球，自己只是一個外來客，是不是又要進入至暗時代和他也沒太大關係，就算異空間生物再次侵略，那也是幾年之後的事了，到那時候他早就離開了。
他只關心眼下。
他總覺得芒炎在吹牛B，還一劍撕開空間裂縫，你當你是麵包車還是汲獸，就這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別說撕空間了，估計撕開矮人的褲衩都費勁。
撇了撇嘴，誰知芒炎就和察覺到了什麼似的，一片白的雙眼突然轉頭看向了楚辭，嘴上流露出了一絲莫名的笑意，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楚辭用手掌在芒炎眼前晃了晃：“大師，有個事我能問一下嗎。”
芒炎微微笑道：“年紀增長的好處之一，就是可以將自己的經驗和閱歷傳授給後。。。咳咳咳噗。。。”
又到字數了。
楚辭翻了個白眼：“那什麼，就是您破開空間裂縫後，認識路嗎？”
沒等芒炎回答，菲歐娜實在是受不了楚辭的無知了，嬌嗔道：“廢話，我師父可是劍宗。”
道格拉斯都看不下去了，狠狠瞪了楚辭一眼。
楚辭一臉無辜。
你說你一個瞎子，可能跑到另一個星球上了，路都不認識，這不是扯呢嗎。
其實這也不怪楚辭，畢竟生活背景不同。
這顆星球還沒有發展出遠端通訊裝置，訊息和資訊都是靠口口相傳，有的時候就容易被誇大。
所以楚辭才對芒炎的實力抱有一定的懷疑。
根據老喬治和科爾多所說，大陸十大高手可以說是最接近神祇的存在了。
大陸上的戰意武士少說也有萬八千的，能夠成為劍宗的就這麼三個。
用科爾多的話說，一百個他也打不過一個劍宗。
楚辭往少了算，也別說一百個了，就是十個，那一個劍宗的實力怎麼也頂十個科爾多了吧。
而科爾多可以輕輕鬆鬆幹掉二三十個雙頭魔。
這麼算的話，劍宗就應該可以輕輕鬆鬆幹掉三百多個雙頭魔，這還是往少了說。
再看眼前這個瞎眼老頭，光看外表，別說幹掉三百個雙頭魔了，三個都有點費勁。
而且最主要的是，對方是個盲人。
這就讓楚辭有些匪夷所思了。
“不是，我沒別的意思哈。”楚辭摸了摸鼻子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這老頭。。。芒炎大師都這麼大歲數了，眼神也不好，沒事瞎出來溜達啥啊，再碰著摔著啥的，家裡人得多擔心啊。”
這不解釋還好，一解釋，連古德都看不下去了。
楚辭還真就是好心，可惜，人家不領情。
道格拉斯又給了楚辭小腿一腳，不過心裡也有點犯嘀咕了。
還真是啊，別看他是元素師，可還是小人物，像芒炎這種大人物距離他太過遙遠了，以前他也沒考慮過這個問題，楚辭一說他也想起來了，啥也瞅不著，這怎麼拿劍砍人啊，別說砍人了，他也不認識路啊。
一這麼想，他和楚辭都有點狐疑了。
要不說啥人找啥人，倆人都是對權威抱有一定質疑的資深屌絲。
不過楚辭的觀點還和道格拉斯不同。
這顆星球並不是高等級文明，也沒什麼可以提高生物潛質和發展極限的科技技術。
人的力量就那麼大，元素師就不說什麼了，可以利用精神力操控能量，也就是所謂的元素力量。
可戰意武士不同，是個體力活。
就是一天坐一萬個俯臥撐鍛鍊身體，那也不可能比一頭大象的力量大。
真要人體極限是隨隨便便就突破的，一劍就能砍死幾百人，那地球上的眾多國家也別研究核武器了，弄些肯吃苦的士兵直接扔深山老林裡去突破極限多好，經濟還實惠。
最主要的，還是心理落差，也就是聞名不如見面。
本以為是那種武俠小說中的飄逸白髮仙風道骨，可一看這模樣，根本不挨邊，還沒道格拉斯的品相好呢。
之所以答應菲歐娜姐弟來找這個劍宗，楚辭還是抱著佔便宜的打算。
幫人家復了國，黑鐵幣和糧食是一方面，就衝著雙方的關係，以後借點錢借點兵什麼的也好談，畢竟大荒原距離凡爾賽拉公國的位置也不遠，中間就隔個賽爾特公國邊境。
可以說楚辭的所有希望都寄託在這位人族極道強者的身上，誰知一見面，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穿的破破爛爛的，劍也是普通的鐵劍，三步一咳嗽，五步一咳血，還尼瑪瞎了。
就這樣還幫菲歐娜復國，楚辭都怕沒回凡爾賽拉的時候這老頭先死路上，到時候大家還得費勁挖坑埋他。
再一個是楚辭對這老頭的人品有些質疑。
你說你破開空間裂縫就破吧，進去也行，打架也成，問題是你打不過你死裡面啊，跑出來幹什麼，還引出來了這麼多雙頭魔，都引矮人的地界上了，你這不是給人家招災引禍嗎，還不如當初死異空間裡了呢。
鬼知道這群雙頭魔會不會過幾天跑去大荒原禍害不眠之林。
“卡麥。”楚辭叫喚了一嗓子。
卡麥低著頭走了過來，直接將空間吊墜雙手捧了上去。
“你要是跟我們回去，馬上動身，要是願意留在這，讓其他矮人騎著巨鴉送帶我們回去。”
說完後，楚辭看向了菲歐娜：“人我帶你找到了，直接鑽空間吊墜裡吧，我帶你們先回部落營地。”
小特里抬頭問道：“那矮人怎麼辦？”
“人帶走，帶走就行。”埃比一聽說芒炎這個掃把星的終於要走了，手舞足蹈的說道：“沒事沒事，不用擔心我們，趕緊給這個瞎波一。。。給大師帶走，不用管我們。”
“不行。”芒炎搖了搖頭，語氣堅定的說道：“異空間裂縫出現，事關大陸安危，我必須調查清楚。”
“靠。”楚辭剛要罵，一個騎著巨鴉的矮人降落到了地面上，撒腿就跑了過來。
“老闆老闆，不好啦，大的，來了個大的，大雙頭魔。”
楚辭轉頭定睛望去，看了眼後倒吸了口涼氣。
果然如矮人所說，一個巨大無比的雙頭魔從山林中走了出來。
這個雙頭魔的個頭都趕上凱撒了，估計也就比阿德裡安矮一點，這要是衝過來，估計一腳就能給矮人的大鋼門踹倒。
道格拉斯凌亂了：“雙頭魔怎麼會長的這麼大，聞所未聞。”
“趕快趕快。”楚辭急忙催促道：“大家趕緊進入空間戒指裡。”
誰知芒炎突然睜開了菲歐娜，踉踉蹌蹌的來到了大門後，單手抓起了破鐵劍，淡淡的說道：“開門。”
一群人愣住了。
“開門！”芒炎語氣平靜的說道：“一切皆因我而起，怎能袖手旁觀，開門。”
埃比和一群矮人們跑了下去：“大師大師您別鬧了，趕緊跟著他們走吧，您都來這麼久了，家裡人多擔心啊。”
芒炎剛要開口，埃比又補充了一句。
“再一個開門他們就衝進來了，您要是想死戰，您可以從城牆上跳下去，只要不死我們矮人的堡壘裡就行。”
說完後，埃比回頭喊道：“你們做個證啊，是大師自己要出去的，我們攔了，沒攔住。”
楚辭樂不可支。
感情這群矮人是怕被連累啊。
菲歐娜對楚辭怒目而視。
楚辭一臉無語，你怎麼不去瞪矮人呢，又不是我說的。
芒炎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又顫顫巍巍的走到了城門上。
楚辭懟了懟道格拉斯的後腰：“這老頭真要跳下去吧？”
“不知道啊，芒炎劍宗。。。十分神秘，也不是，三大劍宗都挺神秘的，對他們瞭解不多，也沒見過。”道格拉斯悄聲說道：“不過既然是劍宗，應該是有兩下子的。”
楚辭剛要開口，突然發現芒炎的身體站的筆直，如同一根標槍一眼，一改剛剛隨時要掛的狀態。
古德心生敬佩，脫口而出：“面對數量如此眾多的雙頭魔，視而不見面不改色，果然不愧我人族劍宗。”
“還視而不見。”楚辭翻了個白眼：“本來就尼瑪看不著好不好。”
說完後，楚辭衝著芒炎喊道：“老頭，您悠著點，下面好幾百雙頭魔，別摔下。。。”
話沒說完，芒炎突然舉起了破鐵劍，也不咳血了，右腿微微後撤，那造型和橘右京似的。
“劍來！”
芒炎暴喝了一聲後，大門前方居然出現了空間扭曲現象，隨即則是一聲聲悶雷一般的炸響。
鐵劍如同實質的戰意開始擴散，匯聚成了一道暗紅色的巨劍，無比龐大的巨劍。
“轟”一聲巨響後，巨劍砍在了地面上。
楚辭差點跪了，他無比的確定，剛剛那是能量，絕對是能量。
之前在異星，星艦用能量打擊莉莉絲的時候，和這種場景一模一樣。
只不過星艦的能量是持續輸出，而芒炎則是只有瞬間一擊。
其他人也張大了嘴巴。
這一刻，沒有人再懷疑芒炎劍宗的實力。
大門正前方，出現了一道寬達十幾米的深坑，雙頭魔群被一分兩半，戰意斬過，爆裂的能量四下飛散，那些雙頭魔如同被夾雜著鋒利刀刃的旋風刮過一樣，支離破碎。
數百名雙頭魔，至少被這一劍砍沒了一半。
而遠處那個體型無比巨大的大塊頭雙頭魔則是首要打擊目標，直接爆了，崩起漫天血雨。
劈完了驚天動地的一劍後，芒炎面色依舊平淡，轉過頭，望著楚辭的方向：“來。”
楚辭吞嚥了一口口水，撒丫子跑了過來。
芒炎依舊面不改色，輕聲說道：“快點扶我回去，師傅我體內戰意全部消耗一空，別一會站不住掉下去就丟人了，怎麼樣，乖徒弟，是不是給那群狗眼看人低的傢伙們全都嚇傻了，嘿嘿。”
楚辭一臉呆滯，下意識的攙扶住了芒炎。
芒炎微微一愣：“你是誰，菲歐娜呢？”
楚辭更懵了：“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
“我是叫菲歐娜，誰叫你了。”
原來剛剛菲歐娜和楚辭是站在一起的，所以楚辭以為老頭叫他呢。
楚辭猛翻白眼。
確定了，這老頭是真瞎。
不過實話實說，這是一個猛的一批的瞎老頭，就是有點愛裝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