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訊號裝置？”
曹餘生雖然在生物學上的造詣遠不如苗光啟和楊拓兩人，但在工程學以及相關裝置領域，還是頗有建樹的，否則也折騰不出那套“龍骨甲”來。
可即便是曹餘生，只聽到裝置的名字，還是有點兒懵，於是又問道：“具體功能是什麼？”
“要三個功能，分別是神經訊號的記錄、模擬、傳送。”苗光啟對著楊拓說道，“我知道你這方面有所涉獵，但不專精，具體什麼裝置你自己別去找，你能找到的都不夠好。你讓上頭去問問中科院的李翰林院士，他手上有最好的。”
“好的。”楊拓點點頭，從懷裡拿出一部手機，走出了屋子。
看著楊拓離開了房間，曹餘生問苗光啟道：“我怎麼聽著不太對頭呢？這個裝置的三個功能，好像跟多佛惡魔的幻境原理很相似嘛，林朔到底想幹什麼？”
苗光啟沒著急回答，而是把自己面前的空杯子往曹餘生的方向輕輕一推：“哎呀，大早上起來一口茶水都沒有。這獵門的待客之道啊，傳到如今那是大不如前了咯。”
曹餘生白了苗光啟一眼，彎腰拎起桌子邊上的熱水瓶，拔了軟木塞，把兩人之間的空杯子倒滿。
“白開水啊？”苗光啟問道，“你這紫砂壺裡頭是什麼茶葉？”
“就是白開水，你愛喝不喝！”曹餘生翻了翻白眼，“大不了我不問了。”
“那你得問。”苗光啟笑道，“不然心裡癢。”
“癢了我自己撓，你管得著嗎？”曹餘生說道，“你以為我猜不到嗎？”
“哦？”苗光啟說道，“那你說說看，我看看你猜得對不對。”
“剛才在迷霧中，林朔他們是不是遇到了不止一頭多佛惡魔？”曹餘生反問道。
“雖然情況確實如此，可你這個可不高明，我之前就推測出來了，你這是拾人牙慧。”
“推論的基礎資訊要講究時效性，這個確實沒錯，但還有一個重要前提，就是必須準確。”曹餘生說道，“你的推論也只是推論，它不是既成現實，我需要林朔在現場的說法。”
“好，那我就給你這個既成現實，沒錯，林朔剛才在電話裡說了，他們先後遇到了七頭多佛惡魔。”苗光啟說道。
曹餘生稍稍思考了一會兒，說道：“那就不止七頭。”
“對。”
“不可力敵，只能智取。”
“沒錯。”
“既然智取，就必須先獲取足夠多的情報，瞭解這東西的習性，這樣才可能一鍋端。”
“嗯。”
“多佛惡魔辨別敵我的方式，是不是直接用神經訊號識別？”
“大機率。”
“那麼，林朔是想用這套裝置，模擬多佛惡魔的神經訊號，然後打入多佛惡魔的種群內部，進行近距離觀察，瞭解這東西的習性，對嗎？”
“呵。”苗光啟笑了笑，“能推測到這一步，我算你智力合格了。”
“少廢話。”曹餘生擺了擺手，“不過，這裡有個問題啊。”
“什麼問題？”
“目前多佛惡魔彼此之間神經訊號的傳導方式，應該還是個迷吧？”曹餘生說道。
“確實。”苗光啟說道，“這就是多佛惡魔這種生物最迷人的地方，科研價值極大。”
“就是這個問題啊。”曹餘生說道，“我們人類神經訊號傳導，那是在身體內部，整個神經系統的內部電信號傳導，是神經細胞的電位變化，機制是很複雜的。
據我所知，目前在臨床醫學上，在治療癱瘓病人的時候，我們確實能做到用EEG電極或者ECoG電極，進行神經訊號的捕捉。
弱電信號模擬，這也不是問題。
可是神經訊號的人工傳送方式，那必須是動手術開啟病人的頭蓋骨，實體侵入式傳導，電極是要插進去的。
不同個體之間，遠距離直接傳導彼此的神經訊號，這是我們目前做不到的。
除非，我們把多佛惡魔全都活捉了。
然後在每一頭多佛惡魔的神經系統裡，我們都安一套你剛才說的裝置，再各自掛上一套無線電訊號傳送和接受裝置，以及一套訊號編譯器，這樣理論上可以。
也只有這樣，林朔他們才能騙過所有的多佛惡魔，打入它們內部去。
可既然都能全部活捉了，咱還費這個勁幹嘛呢？”
“所以我覺得，獵門讓你這個智商的人當謀主，那是在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苗光啟一攤手，“那真說完就完啊。”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這張損人的嘴能不能消停一會兒？”曹餘生翻了翻白眼。
“那你自己再好好想想。”苗光啟淡淡說道。
曹餘生沉下心來稍作思忖，隨後眼前一亮：“不用全部活捉，活捉一頭就夠了。”
“對嘛！”苗光啟輕輕敲了敲桌子，“我們人類不會遠距離神經訊號共享，沒關係，多佛惡魔會啊，利用它們身上的方式就行了。
抓一頭，當訊號基站嘛。
利用這頭捕獲的多佛惡魔神經訊號，騙其他所有的。”
曹餘生一拍大腿：“這林朔膽子也太大了！這種主意都想得出來！”
“所以說嘛，這小子就是喜歡給我搞一點小驚喜。”苗光啟搖了搖頭，嘆息道，“這次狩獵的成本，又要超標咯。”
“你苗光啟以前不這樣啊。”曹餘生說道，“怎麼現在就掉進錢眼裡頭去了？”
“廢話，以前燒得國際生物研究會的錢，我當然不心疼了，現在我自己當家啊！”苗光啟說道，“林朔這小子嘴巴一張一合，事兒就這麼定了，我這兒得跑斷腿啊！
裝置的錢就不說了，利用一頭多佛惡魔當訊號基站，你以為那麼簡單啊？
你至少得搞明白多佛惡魔內部的神經運作原理吧？否則你怎麼魚目混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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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場生物學最好的狄蘭，對生物神經學的瞭解程度，還不如楊拓呢。
這方面我造詣確實很高，可這種全新物種的神經運作原理，時間那麼緊，我一個人去琢磨，太託大了吧？
中科院那些生物神經專家，起碼得請十個八個過來一起論證論證吧？
而且要研究現場的神經系統，是不是起碼要上影像啊，數據鏈是不是要建立起來？
那個破地方，這麼大的數據流，是不是只能走衛星？
這他娘都是錢啊！
照這麼搞下去，這筆買賣不賠本就算不錯了。”
“你少抱怨吧。”曹餘生說道，“林朔那邊就算是抓一頭多佛惡魔，這也是一個硬活兒啊，可比你這兒難多了。”
“聽你這麼一說……”苗光啟點點頭，“我心裡一下子就平衡了。”
“你有病啊！”曹餘生罵道，“那是你女婿，一個女婿半個兒，你就見不得他好過是吧？”
“半個兒怎麼了？我親兒子都在那兒呢。都到這個份上了，愛死死去。”
“你倒是豁的出去。”
“不是我豁得出去。”苗光啟正色道，“而是我們人類面對這麼一個多佛惡魔的種群，必須豁得出去。
幸虧是現在發現了，這東西數量還算有限。
要是再晚一段時間，那就不是我們發現它們了，而是它們發現我們了！”
……
紅沙漠上遠遠看過去，到了中午的時候，這團迷霧就基本上消散無形了。
不過就算眼下沒有霧了，就算六輪大悍馬上的人能耐再大，對這塊區域如今也不敢輕易涉足。
七頭以上的多佛惡魔，若是按戰力計算，差不多能把全世界的獵門整個兒端了。
林朔帶著大家再度後撤，到了這天傍晚，回到了飢餓草原上。
雖然飢餓草原也是紅沙漠的一部分，大家之前也撞上過多佛惡魔，但至少離巢穴有一定距離。
就算再度撞上，大機率也就一隻兩隻，而不是一群。
這天在車上，林朔把打入多佛惡魔內部的計劃說了說，車上根本沒人反對。
事實上，這會兒林朔說什麼就是什麼。
回到飢餓草原上，又找了一顆枯樹，把火堆升起來。
跟之前那晚一樣，除了苗家姑侄倆在車上睡著，其他人都圍著火坐了一圈。
“苗二叔那邊正忙著準備儀器設備。”林朔說道，“那麼現場的捕獲任務，我們要稍微抓點緊。
儀器什麼的倒是無所謂，不過是錢而已，關鍵是人。
做學問一定要論證，中科院的那些專家，苗二叔肯定會去請的。
畢竟這是一個全新物種的神經系統，他又不在現場，短時間要研究明白很難，會藉助集體的力量。
可人要是請過來，我們東西沒捕獲，那就不僅僅是丟人的問題了，事情也耽誤了。 ”
“那我們到底誰去捕獲呢？”雲秀兒問道，“捕獲，要比殺死難得多。”
“你肯定是一個。”林朔對雲秀兒說道，“雖然你們雲家傳承對多佛惡魔未必有效，但至少還是要試一試。”
“也帶我一個吧。”苗成雲這時候說道，“大不了我今晚不喝了。”
林朔看著苗成雲，搖了搖頭：“我覺得你不太合適。”
“林朔我告訴你！”苗成雲刷地一下站起來，“我忍你很久了，你不要欺人太甚！”
“坐下！”雲秀兒鳳目一瞪。
“哦。”苗成雲乖乖坐下，一臉垂頭喪氣，把自己面前早就備好的酒瓶子拿起來，這就要擰開喝。
蓋子剛擰了一半兒，有一隻手把苗成雲雙手摁住了。
苗成雲抬眼一看，林朔淡淡看著他：“我覺得你不合適，但你可以證明給我看。”
“我憑什麼要證明給你看？”
“獵門中人想要另立家族，需要透過我的審批。”林朔說道，“苗成雲，你要向我證明，你能承擔得起一個獵門家族的重任。
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麼回事，也不想知道。
可你這樣的狀態，我是不可能批准的。
看在苗二叔的面子上，我給你一個扭轉我對你看法的機會。
我正式問你一句。
苗成雲，你有沒有這個能力和擔當，跟著我和雲秀兒，去捕獲一頭多佛惡魔？”
“我當然能了！”苗成雲把酒瓶子往地上狠狠一摔。
高度白酒碰著篝火，火苗蹭一下就竄起來了，照得在場眾人紅光滿面。
林朔點點頭：“那好，明天我們三個，再去紅沙漠上走一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