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宮側房,林宸本倒在冰晶床上,呼呼大睡。
失去氣海,沒了五行碑,果然就是廢人一個,連基本的聚氣都無法做到,心有餘而力不足。
既如此,倒不如好好睡上一覺,想那麼多煩心事又有何用。
這一覺睡得倒是踏實。
直到五行碑的聲音籠罩整個冰宮,如雷震耳,林宸本方才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爬了起來。
五行界不分晝夜。也不知睡了多久。
只見一個縹緲的光團,懸浮在冰晶宮內,正是五行碑的神魂,神魂前方,原本幾丈高的寒髓已然變成嬰兒指拇大小,呈水滴狀,其模樣並未改變,看上去只是單純的縮小了數倍。
“前輩,這便是您說的世上獨一無二,能讓我氣海重聚的寒髓丹?”林宸本竄上前去,雙眼冒著精光,目不轉睛盯著懸浮的寒髓丹,伸手就去觸控,眼前之物猶如傾國傾城的絕色女子,恨不能生吞。
“方才本尊見你睡的正酣,怕是擾你美夢咯!”
“沒沒沒,什麼事能比的過眼下之事,前輩費心費力,晚輩感激還來不及。”
“你小子變化不小啊。”
“啥變了?”林宸本疑惑的低頭看了看。
“罷了,先說說這寒髓丹,寒髓乃天生地養,此物需經過漫長歲月,不斷吸收天地靈氣,且生長環境也至關重要,若是年份不夠,便如同你尋找的冰靈石一般,也僅僅只是比凡物價值高一些罷了,寒髓經過萬年寒冰之力的淬鍊,一旦成型,便透過冰柱吸收大地之氣,故而此物蘊含冰與土二種屬性,冰為主,土為輔,至於,你所凝出的氣海,是否能附帶這二種屬性,只能看你個人造化。”
“此等天下造化的奇物,一個普通資質的修行者若服之,從此便能平步青雲,原本我只是讓你小子去試試運氣,並未抱太大希望,沒成想,你小子有大氣運加身,方能得償所願。”
“這是某人犧牲自己才成全了我,並非大氣運加身。”林宸本小聲說道。
“好了,能讓別人為你付出,也是你的氣運,此刻,你只需要趴好,我用靈力將寒髓丹強行打入你脊椎之中,先將你體內暗影獸的血液吞噬,否則遲早會誤事。”
按前輩所言,林宸本將一身衣物隨即甩飛,健碩的身材一覽無遺。
“你這是作甚?”
“呃...脫去衣物,不是更穩妥點嗎?”林宸本反問道。
.....
剛趴下,寒髓丹封印似乎被解封,整個冰晶宮再度鍍上一層冰霜。
隨著一股掌勁,只感覺後背一涼,隨即,一股寒流蔓延全身,丹田上的冰珠感受到一股更為強大的氣息,蠢蠢欲動。
林宸本剛想運氣穩住冰珠。
“不要妄動!”耳邊傳來五行碑聲音。
隨即一股精純的靈力打入丹田之內,冰珠立即變得安安靜靜,如一個調皮好動的頑童,忽然有人給他最愛的東西,撫平了內心焦躁。
啊!!
冰珠是安靜了,伴著一陣陣刮骨疼痛,林宸本不經意的叫出聲來。
寒髓丹在脊骨中,上演了一出貓捉老鼠的瘋狂遊戲。而換來的代價便是抽髓般的慘痛,這種感覺,比切膚之痛更甚千百倍,真正的痛到骨髓,林宸本面色蒼白,眉宇緊鎖,額頭上一滴滴豆大般的汗珠不斷的滲出。
但至此,他並未再吭聲,痛又算得了什麼,人生來便是要盡受苦難,不經過磨難,如何成長,他不是什麼世家子弟,也不是權貴之子,只是一具死了不知多久的骷髏,無依無靠,老天既然給了他一次重活的機會,又遇上這麼好的人生導師,這點痛,有什麼理由值得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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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個時辰,冰床床簷邊,滴滴答答的水滴不斷灑落,那是林宸本淌出來的汗水。
終於,寒髓將暗影獸血液逼到絕路,一口將其吞噬。
隨即飛出脊骨,徑直朝丹田而去。
丹田中的冰珠感受到一股比它更為恐怖的寒氣,顫顫巍巍的如同臣服。
寒髓丹很快將冰珠一併吞噬,寒氣大盛,林宸本再次感受到當日裂縫當中的那股寒冷。
身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一層層冰霜從後背向全身蔓延,緊接著如同冰花在體表綻放開來。
生命的氣息正在逐漸流失,一點點的消失,林宸本剛欲奮起反抗。
“前日同你說的道,難道白說了嗎!”
“但...”到嘴邊的話,林宸本生生的咽了下去。
不用五行碑解釋,其實當然明白,天下萬物分陰陽二面,有好就有壞,高回報必有高風險,但反過來想,高風險帶來的高回報,在這世間有多少人求之不來。那種凡人被一道閃電擊中,從此雷神附體,衚衕人在家中坐,掛從天上來的情景,只能出現意淫當中。
已作好思想準備,但隨著生命大量的流逝,身體卻本能在反抗。
體內血液靈氣早被凍結,表面上已然生出厚厚的冰晶。
漸漸的,心臟也停止跳躍,沒了呼吸,便沒了氣息。
林宸本體內的生命之火奄奄一息,如同風中殘燭,微弱的火苗搖曳,隨時都能熄滅,想動,身體早已失去行動的能力,連思想也似乎被這寒髓凍結,處在崩潰邊緣。
不可...!
絕不能就這樣死去...
......
不知多久。
我是誰...
林宸本是我嗎?
一道冷風簌簌吹過。
搖曳的火光,被寒冷氣息掩蓋,絲絲縷縷的青煙蒸騰而上。
生命之火徹底熄滅。
林宸本陷入沉睡當中。
“哎...能不能度過這一劫,一切皆看天意...不是本尊不願說,若提前說了,帶著心理包袱,更無丁點希望。”五行碑悲傷的嘆了口氣,消失在此處。
曾做過不知多少噩夢,每一次他都能挺過來,這次也不能例外。
但,事實並非如此,這一次林宸本陷入一個無限美好的幻像當中。
“雪翎,快來,此處桃花甚美。”
“宸哥,我來了。”
一聲委婉動聽的聲音,有如春水綿綿,蕩滿心田。
畫面中一男子緊緊握著一女子柔夷,面前的絕世美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淡淡的傅粉施朱,美目顧盼,方一見到男子,回眸一笑,舞動衣袂,往男子懷中鑽去。
畫面一轉。
男子和女子喜得一子。
女子面色桃紅,藏不住的幸福,洋溢在臉上,她柔柔的將嬰兒抱在懷中,低頭側臉,正對著一張成熟男人英俊的臉,男子捧著她的臉,輕輕吻過她柔軟的紅唇,一隻手將她攬入懷中,摩挲著她一頭長髮,低語道:“雪翎,辛苦你了,今生今世,我們一家人永不分離。”
.....
畫中人為何如此熟悉?
雪翎、宸哥?
不對,我似乎就是這畫中人。
也不對,為何我能目視他們,又像是置身畫中,親吻的觸感如此真實。
他們是誰?我又是誰,這又是何處?
渾渾噩噩。
.....
珠簾暮卷西山雨,閒雲潭影日悠悠。
這一生,他們攜手走過千山萬水,看遍了大江南北,去過雪山之巔,一覽眾山小,下過無底深淵,感受過黃泉幽風的鬼嚎。
遇到過許多奇怪的事與人,但有他/她在,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算不了什麼。
物轉星移,轉眼,他們的孩子長大成人,早已離開,獨自闖蕩江湖,揚言定要闖出一番天地來。
日月無聲,白駒過隙。
而他們,此時鬢邊爬滿了白髮,終究抵不過歲月,女子不再年輕,男子身形也不在挺拔。
女子半躺在男子腿邊,想努力看清面前男子面容,卻發現眼前一片模糊,她揉了揉渾濁的眼睛,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想去摸他臉,聲音沙啞,道:“宸哥,我...時日不多了,這一輩子...不...下一世,我還要陪你...一起。”
誰知,她使出全身力氣才觸碰的臉,卻早已冰涼。
“不...宸哥”多年不流淚的她,在最後一刻,卻崩潰了。
並未多久,老人帶著滿足的笑容安詳的睡去,不在醒來。
.....
畫面一黑,他出現在一片見不到任何光亮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