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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紅妝(八月二十四)

等所有傢什都抬出去的時候,潘安潘平趕了兩輛騾車來主院接了李桃花等人去謝福吃席。於是本著雙來雙去的習俗,郭氏錢氏兩對母女坐了一輛車,李桃花李杏花和江氏周氏坐了一輛車。

還在午時的時候,餘祿和陸貓就開了莊門,在大門外鋪鞭炮,而周圍村莊得了訊息的人也陸續圍攏了來。

故而等李滿囤到莊門的時候,莊門外已經裡三層外三層擠滿了人。

吉時一到,鞭炮先炸,莊裡的吹打聲也慢慢融入,然後越來越大,終於出現在了莊門前。門外等了許久的村人笑逐顏開,相互間笑言道:“來了,來了!”

果不其然,鞭炮聲甫一停歇,吹打們便列成兩隊走出了莊門,然後便是李貴雨、李貴富打頭拉著的奩儀錄彩亭。

高莊村人一見立就喝了一聲彩,然後兩個手合成喇叭形狀放到嘴邊就開始喊“貴雨”、“貴富”、“貴林”……

別村的人一見立刻好奇問道:“這送妝的人你認識?”

“認識!”高莊村的人回答得特別驕傲:“就我們村的!”

“那這貴雨、貴富是謝家大房新少奶奶的兄弟?”

“不是,”於是高莊村的人便開始科普……

李貴雨雖走在送嫁隊伍的最前面,但因離吹打太近,其實不大聽得人聲。不過他眼睛也沒閒著,很快就在人群裡看到他舅和他表哥在跟他揮手,他未婚妻香兒也站在那裡看著他笑。

李貴雨不好意思揮手,他衝他舅那個方向笑了笑,然後便看到更多人衝他揮手。李貴雨怔愣了一下,剛準備再回個笑,便因走得近了,聽到了他們的叫喊——“貴銀!”

李貴雨……

雖然在李貴雨一班輩兄弟中,女人們多喜歡李貴林,但真論起村裡人緣,最好的卻是李貴銀——李貴林早年在城裡唸書,甚少出門和村裡同齡的小夥伴一處玩耍。

李貴銀天生一個直性子,他雖走在彩亭最後,但看到有人跟他揮手,他便就咧著大嘴笑著揮回去,然後便就招得更多人叫他名字跟他揮手了。

李貴祥瞧得有趣,也學李貴銀的樣子招手,然後便就有人開始叫李貴祥的名字跟他揮手了。

李貴雨一路走著,聽到不少人叫李貴祥的名字,心裡不免納悶:什麼時候貴祥比他還招人喜歡了?

對於土坷垃,周圍村子的人大都都看不懂,只能模糊猜到是地啥的,但因不知曉具體數目,所以竟沒有引起什麼特別議論。

人群的第一次轟炸是看到那個足金的鳳凰頭面——大面積的金燦燦是世間俗人們永不過時的追求和審美。以致不少人為了多看幾眼這個頭面竟跟著嫁妝隊伍追出去好幾裡地。

人群的第二次爆沸則是在大劉村,由碼頭上下來的商人在路邊準確叫出了田畝數後——如此,本來已經準備打轉的高莊村和周圍村子的人又轉回頭往前跑,要重看一回嫁妝裡的土坷垃,而此時大劉村人也是傾巢出動,然後再加上城裡和碼頭間貨物的上下,於是這進出城的大路瞬間就被人潮和車馬給堵死了。

餘莊頭、程莊頭、陸莊頭三個莊頭負責今兒嫁妝的行進當下自是趕到隊伍前幫忙疏通。

時民風樸實,即便是拉著承重貨車的苦力也不會跟嫁妝隊伍爭路。先堵路是沒人指揮,現既有人出面,堵路的人先讓,車馬有地方避,這隊就又能繼續走了——除了有點慢。

還沒進城就這麼堵,等進了城還不定得堵成啥樣呢?一時間三個莊頭都頗為憂心因為人多路堵隊伍走不上前而誤了吉時。

正自著急間,忽然聽到人群後往城裡的方向傳來了吹打聲,且越來越近,三個人不覺精神一振:謝家迎妝的人來了!

謝尚也是未正準時出發來迎妝。同他一起騎馬來的依舊是他二十多個堂兄弟。當然謝福也一起來了——似這種要掐時掐點的重要典禮,謝子安一向都不放心別人。

兩隊吹打迎面相遇,自然要相互較勁,比賽吹一曲《喜相逢》了——於是這吹打的動靜就1+1>2,比先前整大了一倍還多。

對此路人們自是喜聞樂見,但對處於吹打中心的李貴雨、李貴富等人卻是苦不堪言,感覺耳朵都要被震聾了。

謝尚即便拿紅棉球堵了耳朵也依舊覺得有些吃不消。他一見王石頭、陳龍、劉好帶著各自的兒子和李滿倉、李滿園等李家人從隊伍後面走來,立刻如蒙大赦一般地迎了過去,拱手行禮道:“謝尚見過王伯父、陳叔叔等眾位叔伯!”

王石頭其時根本聽不到對面的謝尚在說啥,他只能估摸著謝尚說完了話,自顧說道:“尚兒免禮!”

謝尚因為聽不見便一直偷瞄著王石頭的動作。他看王石頭嘴巴張合幾下然後不動了就自己放開手站起來走過去笑道:“王伯父,咱們有話上車再說吧!”

王石頭看謝尚過來便想著李滿囤的囑咐,伸手引路道:“尚兒,你跟我來!”

如此,兩個聾子竟然沒鬧什麼笑話的就坐上了先前王石頭帶王福生坐的騾車,至於陳龍、劉好、李滿倉等人也是各回各車。

上車後謝尚拿出耳朵裡塞的棉球,不覺長舒一口氣——這騾車裡真是太清靜了!

至於陪他來的那二十幾個兄弟,謝尚則毫無憐憫地將他們丟棄在奩儀錄彩亭前,由謝福安排他們搬抬嫁妝。

看謝尚同李家人走遠了,謝福方揮手把帶來的護院分出一半跑上前替了李家一半莊僕的搬抬,換下來的莊僕則按照預先演練過的列隊上了謝家來的騾車。因為好幾十個人站隊竟是一個沒錯,倒是讓謝福的眼皮很抬了一刻。

對於謝家各房的少爺,謝福自然是安排他們幹最輕巧的活——扯紅帶拉彩亭。於是一身布衣走了七八裡地的李貴雨忽然發現自己身前身後圍滿了錦袍玉帶的謝家少爺。

李貴雨……

雉水城裡的人自在未時看到謝尚同著吹打出城就開始奔走相告今兒李家放嫁,然後一傳十、十傳百,得到訊息的人都齊聚到雉水城東大街和北大街這兩條必經之路上。

北大街上李家糧店的兩個鋪子都關了,鋪面門板上貼著大紅的歇業公告,這便讓在鋪子前等看熱鬧的人又多了一個話題。

最初聽到吹打的時候,李家糧店前等看熱鬧的人不過提了一句“聽到吹打了嗎?”,然後有人回:“早著呢!”,便依舊接著剛剛的話題接著聊,連個頭都沒探。

看慣了熱鬧的城裡人都知道謝家辦事時的吹打動靜一向比旁人大,若只依著吹打看熱鬧,怕是脖子伸酸了也等瞧不到熱鬧的影。

果然足等了有一刻鍾,李家糧店前的人方聽到前面路口震天的吹打裡夾雜人了的歡笑聲,接著又看到有藍衣家丁拱手陪笑地過來道“借過”,然後方伸頭往家丁們的身後張望起來。

“看到了嗎?吹打是不是過來了?”

“過來了,過來了!我看到最中間的謝家大房的長孫允青少爺了,去歲我看到他下定……”

“他後面的那個是他弟弟允芳少爺,他哥兩個長的像……”

“……”

“哎,你們看,怎麼這中間怎麼有個穿布袍的啊?”

“哪兒呢?那個啊,怕是李家人吧?”

“李家人就來了一個?”

“不止,最後面那個穿深藍綢袍臉最黑的那個,我在城隍廟看到過他賣玩意,我還跟他買過一個呢!”

“真的?他在城隍廟賣玩意?那我下回瞧到也去買一樣,這樣我也算是和謝家大房少奶奶兄長說過一回話了。哈哈……”

……

直等看到彩亭後的田地嫁妝,先議論謝李兩家少爺人品的人方才言歸正傳開始咋呼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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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數了是三百六十畝水田,跟你一樣嗎?……”

“旱田,我這邊看到是五百畝,你呢?……”

“七百畝林地,七百畝!”

“那這三樣地加一塊可是一千五畝,真正是‘千畝糧田,十里紅妝’啊!”

“是啊,是啊……”

“只有水田和旱田才算糧田。這李家水旱兩處田地加起來才八百六十畝,這可當不得‘千畝糧田,十里紅妝’啊!”

……

圍觀算賬讚歎的人群忽然聽到這一聲批評不覺都聞聲看去,看到說話人是街面上有名的酸秀才後便就又都回了頭——酸秀才說話再酸,那也是有朝廷功名的人,他們小百姓犯不著為看回別人的熱鬧跟他槓上,只不理他就完了。

如此,李家的嫁妝隊伍便在雉水城人九九分驚歎加一分批評聲裡抬進了謝家的大門。

王石頭的騾車在謝家大門前剛一停下,等待多時的謝子安立刻滿面春風地撩袍子大步下了門前石階——只看他邁開的步伐,任誰也想不到這是個在家裡炕上□□了七八天的虛弱人。

“王家舅爺,”謝子安對剛下車的王石頭拱手笑道:“一路辛苦,子安有失遠迎,還望海涵!”

王石頭生平頭回見到謝子安這種細皮嫩肉,眉眼比他見過的所有女人都俊俏的“老公公”,一時間著實疑惑——這人真是謝尚的爹?王石頭心說:看著有二十了嗎?咋就能有謝尚這麼大的兒子呢!

壓下心底的好奇,王石頭還了一禮:“謝大爺,您客氣!”。

王福生也跟著行禮:“福生見過謝大爺!”

謝子安笑道:“福生,是吧,免禮,免禮!”

說話間陳龍、李滿倉等都下了騾車,一起來與謝子安見禮,而李桃花等婦人坐的騾車則駛進了專走車馬的東側門。

婦人們坐到的騾車還駛在男人們的騾車之後,故而她們騾車所到之處看熱鬧的人群都差不多散了。但即便如此,能夠坐騾車進城於婦人們而言還是罕有的新鮮體驗。

郭氏和錢氏同坐一車。上車沒多久,錢氏便第一個掀了車窗簾子的一角往外看,郭氏瞧見跟著掀了自己身前的車窗簾角,然後李玉鳳和李金鳳兩個是有樣學樣都扒著車窗往外看。

騾車行到大劉村的時候,謝福曾過來問過車伕潘安然後在確認車裡是女眷後,便留下兩個小廝跟車以便進宅後給潘安指路。

謝家的兩個小廝跟門神一樣行走在騾車的左右兩側——至此,郭氏、錢氏連帶兩個孩子便不敢再掀簾子往外看了。

如此枯坐一路,直聽到外面潘安說騾車已行到二門他不能進去將改由謝家內院婦人推車的提醒時,郭氏和錢氏才吃驚地發現她們已經到了謝家。

明霞院門外由謝家婆子扶下車,郭氏看到另一輛車已經先到,謝大奶奶正在跟打頭的李桃花寒暄,李杏花、江氏和周氏圍在旁邊。郭氏有心催促李玉鳳快點下車,但轉回臉卻看到李玉鳳謙讓李金鳳先下車。

“金鳳妹妹,”李玉鳳好心道:“我在上面扶著你,你別怕,慢慢走就行!”

郭氏見狀鼻子都差點氣歪,心說玉鳳真是拎不清——這兩個下人扶著呢,咋就能摔了李金鳳呢?

不過礙於謝大奶奶就在丈外的距離看著,郭氏啥也不能說。

直等李金鳳下了車,李玉鳳方自己下了車。此時郭氏已急得額角都見了汗。

想著臉上現還畫著妝,郭氏趕緊又掏出帕子掖了掖,結果便聽到錢氏低聲道:“玉鳳,一會兒你和金鳳一道走的時候攙她一點。”

“二嫂,金鳳裹了腳,走不快,咱們一會兒也走慢點。”

郭氏……

謝大奶奶雲氏看到郭氏、錢氏雖是莊戶,但小步走路腳都沒伸出裙外,心裡有些滿意——比上回見面一腳能把個裙襬踢飛起來像樣多了。

看到兩人身後跟著李玉鳳和李金鳳,雲氏頗為驚訝——李家二房怎麼回事?雲氏暗想:統共就一個姑娘,出門做客竟是連套綢緞衣裳也不給裁?若是沒有也就罷了,明明她已預先給了足夠的綢緞啊!

雲氏雖然上回沒見過李玉鳳,但洪媒婆提前拿回來的人名單子裡有她,何況她脖頸上還帶著跟李金鳳一樣的海棠花銀項圈。

待再從兩個女孩的走路姿態判別出

李金鳳裹腳,李玉鳳天足,雲氏心中對二房的不喜又加了一層——對自己的女兒都如此不上心,雲氏暗中批評:這李家二房為人著實慳吝,不值得交!

而李家三房,雖說比二房窮苦,但為人處事眼下看還算靠譜,往後遇事,倒是可以找三房人居中出面!

看李玉鳳扶著李金鳳走路就跟個丫頭攙著小姐一樣,雲氏不想叫人看到後誤會生事,便叫了自己的丫頭:“綠茶,君酒,你兩個過去伺候兩位小姐。謹慎些,別叫咱們家的人怠慢了兩位貴客!”

聞言兩個丫頭趕緊站到人前福身答應,然後又走到李玉鳳、李金鳳跟前福了一福,自報家門道:“奴婢綠茶/君酒見過李小姐/李三小姐!”

李玉鳳、李金鳳兩家雖都買了人,但只是幹活而已,日常哪有這些禮節規矩?

她兩個人都是頭回遇到人給自己行禮,一時間著實有些手足無措。

幸而綠茶和君酒也不要她兩個說話,行過禮後便自顧走到她兩個身後。

“李三小姐,”君酒率先伸出手:“您把手搭奴婢手上,讓奴婢攙您。”

李金鳳猶豫地送開李玉鳳,把手放到君酒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什麼都不會發生,謝福、雲氏都防護得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