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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情懷總是詩(八月二十六)

吃好飯謝韻兒三個人走了,四丫五丫兩個則跟著另兩個丫頭進了屋。

“奴婢彩畫/芙蓉,”打頭的兩個丫頭給紅棗深深道福:“拜見少奶奶!”

紅棗看兩個丫頭都是十五六歲的樣貌,身穿綢緞,頭插金簪,想著先前她姑的話,便知這是謝大奶奶給她安排的丫頭,當即笑道:“兩位姐姐請起!”

彩畫站起身後又道:“少奶奶,天不早了,奴婢們服侍您去了大衣裳吧!”

聞言紅棗心說不鬧洞房了嗎?

不過轉念,紅棗便即恍然:她和謝尚都還是孩子,洞房花燭夜除了蓋被純聊天,還真沒啥好鬧的!

紅棗點頭道:“如此便有勞姐姐了!”

喜棚內的席開到戌正才散。坐在臥房的梳妝檯前對鏡梳頭,紅棗聽到謝尚進門的動靜。

“尚哥兒,回來了!”

“嗯,彩畫姐姐,少奶奶呢?”

“少奶奶在屋呢……”

彩畫姐姐?聞言紅棗心裡一動:能讓謝尚叫姐姐的丫頭,想必是謝大奶奶跟前極得臉的,往後她得留心才好!

謝尚大步進房,看到紅棗在梳頭,而手裡的梳子正是自己送的那把,也不知腦補了啥,忽而笑了笑,走過來笑問道:“梳頭呢?”

紅棗放下梳子站起身笑道:“梳好了!”

“那正好可以替我梳梳!”

說話間,謝尚在紅棗剛讓出來的梳妝凳上坐了下來。

紅棗……

跟著謝尚一起進屋的三個丫頭,除了彩畫外另兩個面生的則悄無聲息地走過來跪蹲在地上一左一右地幫謝尚脫掉靴子,換上家居絲履。

謝尚看紅棗看兩個丫頭,說道:“這是錦書姐姐和靈雨。也是咱們院裡的人。”

錦書和靈雨一聽,趕緊放下手裡的靴子,給紅棗道福:“奴婢錦書/靈玉拜見少奶奶。”

紅棗看錦書和靈雨頭上都有金飾,心說:這兩個也是得臉的,而這個錦書能額外當謝尚一句姐姐,想必地位比旁邊那個靈雨更高些。

只不知她和彩畫比,又是哪個地位高些?

院裡十六個丫頭,她現已見到四個,且都是戴金的,其他十二個,想必都是這四個的跑腿。

紅棗笑道:“兩位姐姐請起!”

聞言謝尚便是一愣:錦書原是他娘跟前伺候的人,紅棗叫聲姐姐倒也罷了,靈雨只是他的丫頭,紅棗生為主母,很不必如此。但轉念想起紅棗對他丫頭客氣也是敬重他的意思——這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謝尚便沒有說話。

橫豎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謝尚想:這些道理慢慢教就行,不必急於一時。

彩畫見芙蓉端了托盤過來,拿起裡面的茶盞轉遞給紅棗低聲道:“少奶奶,這是大奶奶先前送來的醒酒湯!”

自打進門紅棗就喝了一杯交杯酒,所以謝大奶奶這醒酒湯是給誰的根本是不言而喻。

“三日入廚下,洗手作羹湯。”紅棗想現才不過是送個湯而已,有啥好矯情?便接過茶盞遞到謝尚手上。

“尚哥兒,”紅棗道:“您喝了酒,現倒是喝口湯去去酒意!”

謝尚其實沒喝多少酒,他剛就是裝了一肚子的水。現聽說喝醒酒湯,雖覺得沒有必要,但還是依言接過碗喝了兩口。

大喜之日,謝尚想:他旁人的敬酒都收了,沒必要駁自己媳婦的回!

幹過一回端茶送水的服務員活計,再當回理髮師給謝尚梳頭,紅棗便就不再覺得為難——都是一樣的服務性勞動。

謝尚頭上帶著大紅的官帽。紅棗取下來正想著要放哪兒呢,便見錦書雙手來接,於是就順手遞給了錦書。

看到靈雨左右手各抱著一隻靴子,而錦書只一手託著帽子,另一只手空著,紅棗恍然想起剛自己更衣的事就和謝尚道:“尚哥兒,您把大衣裳去了吧?”

“嗯!”謝尚點點頭,站起身,然後便跟個衣服架子一樣,張開了雙臂。

紅棗……

看到謝尚一副理所當然的熊孩子模樣,紅棗真是又好氣又好笑——真把她當丫頭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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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氣歸氣,紅棗還是走近前去。

來謝家雖只半日,但紅棗已透過吃席和更衣兩件事窺豹一斑地見識了謝家主人們生活的**。

謝尚自幼生長在這裡,紅棗想:養成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少爺脾氣真是一點也不奇怪——他也未必是故意難為自己。

當然,謝尚這破毛病得改,但今天是大喜之日,萬事當以和為貴,她且先順他一回。

謝尚今天穿的是圓領官袍,繩釦做在領口靠肩處。紅棗走過去,感受了一下兩個人的身高差,立仰頭道:“尚哥兒,你蹲下來一點,不然,我看不到領釦!”

謝尚……

謝尚看紅棗矮了自己足有一頭,便伸手自解了領釦,然後又張手道:“現在好了!”

紅棗……

紅棗幫謝尚依次拉開衣襟上的繩釦,一直拉到謝尚的腰間。

看到謝尚腰間扎得玉帶,紅棗終於感到了尷尬——她要是解了腰帶,謝尚褲子掉下來咋辦?

這世可沒有小內內和鬆緊帶,土著男女的褲腰都是跟米袋一樣敞著口,平日裡收緊不掉全靠褲腰帶。

謝尚看紅棗盯著他腰帶瞧看就是不動手,想起他先前並沒見過李滿囤穿戴玉帶,又自解了玉帶,抬手遞給錦書,錦書接過後掛在自己手臂。

紅棗看謝尚解了腰帶,褲子也沒掉,不覺心舒一口氣。

等謝尚去了喜袍,錦書和靈雨便跟兩個移動衣帽架一樣躬身告退了,紅棗則拿著梳子給只穿著大紅中衣的謝尚梳頭。

謝尚髮質好,髮帶一解,頭髮便似瀑布一樣散落下來,梳子插上去便跟前世洗髮水廣告裡說的一樣“順滑到底”。看著身前黑亮的頭髮,紅棗心中羨慕。她探頭在謝尚後腦勺嗅了嗅,想知道是不是抹了桂花油之類頭油的緣故。

謝尚銅鏡裡瞧到紅棗的小動作,心中得意:他媳婦多依戀他!

轉過身子,謝尚叫道:“紅棗!”

紅棗:“?”

謝尚抬手從紅棗披散的發尾裡挑了最長的一根拉起,然後順著髮絲尋到找到髮根後拽了下來。

紅棗疼得“嘶——”了一聲捂住了腦袋。

剛想問一聲是不是白頭發,紅棗便看到謝尚也如法自拽了一根長髮,立刻心有所感的閉上了嘴。

謝尚:“紅棗,你會打同心結嗎?”

紅棗搖頭。她繫鞋帶、裙帶都是蝴蝶結,再有,就是紅領巾結!

謝尚:“那我教你!”

把自己的那根頭髮交給紅棗,謝尚道:“這根給你,我告訴你怎麼做。”

謝尚拿紅棗的頭髮居中結了個空圈,接著指點紅棗把他那根頭髮從空圈中穿過,然後也再反向結個空圈,最後再各拉著兩根頭髮的兩端把兩個空心圈一齊收緊。

“這就是一個同心結了!”一人拉住結的一頭,謝尚告訴紅棗,然後又吟道:“

結髮為夫妻,相邀以終老。

願君同心人,於我少留情。”

紅棗默默地看看手裡由兩人頭髮綰成的同心結,驀然間忽覺感動。

少年情懷總是詩!紅棗想:不想將來,只看眼前,謝尚於這門婚事確是用了心。

不然,他一個連衣服都要丫頭幫著穿脫的公子哥,如何知道怎麼打同心結?

對比謝尚,紅棗突然覺得自己有點渣——她此前從沒考慮過這件婚事另一半當事人謝尚的感受。

聽彩畫來回說謝尚和紅棗已經一起上床歇下,謝子安立刻對雲氏笑道:“我就說他們兩個能處好,不用擔心,你偏不信。”

“我不是不信,”雲氏與自己辯解道:“大爺,我只是想著尚兒媳婦年歲小。這大晚上的想她爹孃了,要怎麼處?”

“你啊,這是不相信咱們尚兒。”謝子安一針見血道:“咱們尚兒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你看這次婚事,該他幹的,他可有要咱們插手?”

雲氏依言想了一刻也禁不住笑:“大爺說的是!”

今兒兒子洞房佔得大吉,謝子安心情原就極好,現加上晚飯喝了酒,謝子安看雲氏酒後映在燭光裡的五官比平日裡更添風情,不覺意有所動,輕笑道:“咱們快別再說尚兒了。剛聽了彩畫的話,倒是叫我心生慚愧。”

“?”雲氏不解。

“想我當年也知道這古人結髮綰同心的故事,偏跟你洞房時卻沒想起來。”

“只不知,現在補上還來不來得及?”

聞言雲氏立覺得全身的血都湧上了頭……

新婚頭一天,紅棗是被謝尚推醒的。

過了一年每天睡到自然醒的好日子,紅棗在被推醒的一刻整個人都是懵的,睜著眼好一刻都沒動。

謝尚也不是個有耐心的,他看紅棗眼睛睜開立便說道:“你快起來梳妝,然後再來叫我!”

說完話,謝尚自己便又躺下了。

紅棗呆了好一會兒,方才想明白謝尚話裡的意思,奇怪問道:“你既已醒了,自己起來就是,幹啥要等我梳妝後再起?”

謝尚含糊道:“我娘就是這樣對我爹的。往後你要這樣待我才好。”

紅棗……

作者有話要說:  和諧的洞房花燭夜,絕對脖子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