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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婦椅

正月十二早晌謝又春送來了採辦從府城買來的花燈。

雲氏告訴紅棗道:“尚兒媳婦,這花燈你挑幾樣和尚兒一起玩,餘下的叫小廝們掛起來。明兒十三,上燈!”

紅棗前世還是很小的時候才拉過兔子燈,提過荷花燈,聞言倒是頗有興趣。

午飯後候謝尚家來,紅棗便拉著謝尚一起挑花燈。

謝尚見狀也極有興致。他問謝又春道:“春叔,今年扎大兔子燈了嗎?比去年還大的!”

“有!”謝又春趕緊應道:“只大爺要的兔子燈是本地匠人扎的,不在這府城採辦的花燈之列。小人這就叫人給大爺送來!”

果然沒多一刻,便有四個小廝拿長竹竿抬了一個有馬大的兔子燈來了。

“好大啊!”紅棗情不自禁地讚歎道。

聞言謝尚心中得意,笑道:“大的拉著才威風!”

謝尚上前拉過兔子燈的拖繩試著走了幾步,然後轉身招呼道:“紅棗,來,你來拉這個兔子燈試試!”

紅棗前世也曾在燈會上見過這麼大的兔子燈,但卻從沒拉過,當下聽說,立依言拉著走了幾步,然後便就忍不住笑咧了嘴。

雖然拉著有些沉,但走動時寒風吹打在兔子燈燈紙上發出颯颯的聲響,跟扛著面帥旗似的——確是比拉小兔子燈威風多了!

“好玩吧?”謝尚笑道:“紅棗,我跟你說,這麼多花燈,就數拉大兔子燈最好玩!”

紅棗看看幾大箱子的花燈不置可否。

“這個蝴蝶燈,”謝尚拿起紅棗剛剛看的一個精緻蝴蝶推燈道:“看著有趣,一推翅膀就會動,但實際裡這兩個翅膀經常把裡面的蠟燭扇滅——你白天推著玩還行,夜晚還是算了!”

紅棗……

“這個西瓜提燈提的時候要特別小心,不然蠟燭就會把燈燒著……”

“花籃燈也不行,大過節的擔肩膀上跟個挑夫似的……”

……

“紅棗,”謝尚最後道:“明年我讓春叔也給你扎個大兔子燈。今年來不及了,你先跟我一起玩這個吧!”

紅棗……

正月十三晚飯後謝尚拉著大兔子燈去五福院給老太爺請安。雲氏道:“尚兒媳婦,今兒正月十三上燈,你也拿些花燈出門走走,派的!”

於是紅棗便不信邪地推了那個五彩斑斕的蝴蝶推燈,結果沒走幾步,蝴蝶翅膀才扇了兩回,剛點著的蠟燭竟然就滅了。

紅棗……

謝尚見狀趕緊把手裡的拉繩遞給紅棗道:“紅棗,你還是先拉兔子燈吧!”

“顯榮,你去拿個狀元燈來給我提!”

所謂“狀元燈”,其實就是紅燈籠。

紅棗看謝尚把她當孩子哄,有些不好意思,便道:“大爺,我提狀元燈就好!”

謝尚道:“你女孩兒提什麼狀元燈?”

“這燈籠擱你提就只是個普通燈籠了!”

感動才三秒的紅棗……

提個燈籠都能性別歧視,紅棗也是服氣,心說朝廷三年才出一個狀元,而天下人口幾千萬、甚至可能過億,連帶的這紅燈籠也不知凡幾。

如此按比例算得謝尚將來中狀元的機率也才幾千萬分之一——這在現實裡和她這個零機率有啥區別?

真不知謝尚嘚瑟什麼?

難不成他以為他將來還能中狀元?

甬道上有不少其他房的孩子拿著花燈在玩,男女都有。紅棗留意到孩子們拉的兔子燈都很大,最小的都有驢大。

紅棗見狀禁不住好笑,心說謝家這些孩子還真是喜歡大兔子燈啊!

拉兔子燈的男女孩子見到謝尚和紅棗出來,少不得都把自己的兔子燈拉過來暗搓搓地比回大小。

由此紅棗便看到了各種挖空心思做出來的兔子燈:有大兔子馱一串小兔子的母子兔子燈;有把白紙剪成碎紙條做兔毛的長毛兔子燈;有身上撒滿金紙屑銀紙屑的金銀:兔子燈……

看了別人的兔子燈再看看自己手裡的兔子燈,紅棗發現真的只有“大”這個特色了。

看一眼謝尚,謝尚卻在與人吹噓道:“看我這個兔子燈,尾巴翹得多高,感覺能通到天上去了。我這個兔子燈就叫‘通天兔子燈’!”

紅棗……

一群人吵吵嚷嚷地走到五福院,謝家少爺小姐們在小廝丫頭的幫助下把各自的花燈或拉或推或提到老太爺跟前讓他品評。

老太爺呵呵笑著把每個人的兔子燈都誇了幾句,然後便讓柳姨娘拿元宵點心來給孫子孫女重孫子重孫女們吃。

一時從五福院出來,紅棗想著謝尚的外書房就在五福院便不讓謝尚送她,謝尚卻道:“我今兒晚上還沒怎麼拉過兔子燈呢,一會兒把你送回去後,我再把兔子燈拉回來,也算應了節!”

如此紅棗方才沒有繼續推辭,只在走到明霞院的時候方悄聲勸道:“大爺,這一路都沒人了。你也儘早回書房去吧!”

“再就是大爺,你別聽人說城隍廟熱鬧,就出門看燈。城隍廟去年元宵才擠傷了人,今年的熱鬧只怕也有限!”

剛在老太爺處說閒話的時候,紅棗聽到好幾個人提到城隍廟的熱鬧,著實擔心謝尚腦袋一熱就跑出門,被人牙子拐了去——人流面前,幾個小廝、長隨頂個屁用!

“放心,”謝尚握住紅棗的手道:“我心裡明白的!”

“你趕緊進去吧,別叫娘掛心。我這就回去了!”

去歲元宵節謝尚雖沒有親眼看到人群的踩踏,但事後卻沒少聽老太爺跟他爹議論當日的慘劇和歷年來邸報上的類似事件以及論一個地方官當如何在治下防患於未然和善後,心中早有主見——剛謝尚聽聞熱鬧將己代入的都是縣太爺一類的控制角色,而不是跟人軋鬧猛的百姓心態。

正月十五元宵節。早起,雲氏去五福院請安,老太爺看雲氏已經顯懷,便道:“子安媳婦,你身子重了,往後初一、十五你也都在家好生養著,別掛念我這兒。”

“現尚兒就住我這裡,尚兒媳婦也每天來問省。我有話讓他兩個捎給你就成了。快別再出來跑了!”

因為老太爺的話,晚上的團圓飯雲氏就沒出席,只謝尚、紅棗去了。

這還是紅棗頭一次離了雲氏獨自坐席。

為免發生被擠出主桌的悲劇,紅棗和謝尚商量了一回便本著先下手為強的意思特意早早去了,然後在主桌主座率先坐下。

二房太太劉氏來晚一步,便只能坐到紅棗的下手,心裡這個憋屈啊——先呂氏坐就算了,劉氏暗想:雲氏,低她一輩,但看在她多年管家的份上,她勉強也能接受,而尚兒媳婦,一個矮她兩輩,乳臭未乾的莊戶丫頭,憑什麼也坐她上首?

無奈木已成舟,劉氏不想撕破臉便就只能委屈坐下。

看到劉氏寫滿憤懣的一張臉,紅棗心說看來靠來得早佔座是可一不可二啊。但看二太太生氣的這付架勢就知道她下回一準地會更早到來跟她搶座,當然她也可以更早,但如此一來必是跟前世大學圖書館搶座之風一樣愈演愈烈,所以她必得生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好!

目測她婆婆連懷孕帶生產得有一年,而謝家的席一個月最少都有兩次,她可沒精力跟人搶一年半載的座兒。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老太爺搬出裝著金銀錁子荷包的箱子來作為兒孫們猜字謎的獎勵,至此紅棗方才留意到五福院院裡每盞彩燈下都掛著一張彩色字紙。

紅棗看謝家太太奶奶小姐都下場猜燈謎便也跟著離席來看燈謎。

謝尚看到紅棗便走過來笑道:“大奶奶,咱們倆個一起來猜!”

謝尚念:“元宵之後柳吐芽(射一成語)”

紅棗眨眨眼:“節外生枝!”

前世看過“猜燈謎大賽”的紅棗頗為沾沾自喜:這個謎她有印象。

謝尚沒想紅棗反應這麼快,聞言便是一怔:“節外生枝?”

紅棗見問也愣住了——謝尚不知道節外生枝這個成語?

思及時空不同,可能詞彙也不大一樣,紅棗無奈描補道:“大爺,我就是望文生義,做不得數!”

謝尚點點頭,自思了一刻,然後叫過顯榮道:“謎底:節上生枝,出自朱子《答胡季隨書》和《答呂子約書》。”

看顯榮答應去了,謝尚方跟紅棗笑道:“紅棗,剛你意思到了,但這出處卻沒說清,現我替你補上——這要是射中了,可算咱們兩個共同的功勞!”

一時顯榮同了管燈謎的小廝過來。小廝解了燈謎交給顯榮。顯榮轉呈給謝尚,謝尚又遞給紅棗道:“開門紅!紅棗,你先拿著,一會兒咱們一起跟太爺爺討賞錢去!”

想著年底老太爺換的那許多金銀元寶,紅棗禁不住摩拳擦掌——元寶,她來了!

俗話說“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紅棗上輩子雖說就沒猜過幾回燈謎,但因看過國家臺打造的“燈謎大會”,於猜燈謎的套路卻瞭解頗多,當下她對著燈謎天馬行空一頓瞎分析,卻也每每能給謝尚一些啟迪,由此謝尚一晚上竟猜出了二十來個燈謎——比歷年都多。

拿著厚厚一沓燈謎去見老太爺,老太爺見狀頗為歡喜,誇讚道:“尚兒學問近來果是漲了不少,這裡面好幾個生僻謎面,太爺爺若不是聽你解說,一時也難想到!”

謝尚聞言自是得意,心說他小媳婦雖說書念得還少,典故知道的不多,但腦筋確是轉得靈巧,他聽她說話收穫良多。今晚回去把她的話整理記下,倒是一份現成的射虎心得了!

猜中二十四個燈謎,便是二十四個荷包,每個荷包裡各有一對金銀錁子,謝尚都給了紅棗。

“大奶奶,”謝尚道:“這荷包既是咱們兩個一起贏來的,就交你收著充做家用!”

紅棗求之不得——她管的小家庭的公帳可算是看到結餘了。

次日一早,紅棗當著她婆婆雲氏的面問謝又春道:“春叔,咱們家家宴女席主桌主座的椅子能不能讓木匠在醒目的地方刻兩個字?”

謝又春聞言一怔,垂首問道:“大奶奶,不知您要刻哪兩個字?”

紅棗:“宗婦!”

謝又春恍然大悟,下意識地看一眼雲氏,看到雲氏點頭便趕緊應道:“小人這就去辦!”

紅棗也看向雲氏,雲氏笑道:“尚兒媳婦,你這個主意極好。”

“我原擔心你年歲小,不好和長輩說話,現卻是不必擔心了……”

午晌,謝尚拿了一套《朱子語類》來給紅棗,然後又把昨兒燈謎的幾個出處指給紅棗瞧看……

紅棗知道這世的科舉課本就是朱熹的《四書章句集註》,也有心深入瞭解朱子生平,加上長日無事,所以聽謝尚照本宣科的講解也不嫌棄枯燥,倒也聽得下去……

二月初一,劉氏一早就往五福院來了,然後趁紅棗給老太爺問安的工夫跑去暖棚裡佔座,結果看到主桌主座的椅背看著與其他不同。

劉氏凝神細看然後便看到這把椅子的椅背不知何時多出兩個大字——“宗婦”!

劉氏瞠目半晌到底沒有坐。

《禮記·內則》有云:“適子、庶子祗事宗子、宗婦。”其中“祗”意為“敬”。

按照禮法,別說她,就是她丈夫,面對宗子宗婦也得退讓。

劉氏不知道這擱椅子上刻“宗婦”的主意是謝子安還是雲氏的,但無疑都是警告和示威。

劉氏見識過謝知道和謝子安父子的六親不認和手狠,當下竟是怯了,悄無聲息地回到了正房。

看到紅棗已然回了明霞院,劉氏剛舒一口氣,然後便看到謝尚落在她身上的和他爹謝子安如出一轍的似笑非笑,不覺又唬了一跳,心裡狐疑:擱那椅子上刻字的其實是謝尚?

謝又春做好椅子後曾拿去明霞院給雲氏紅棗看過,故而謝尚也知道了紅棗擱這椅子上刻字的事,對此也是樂見其成——他媳婦一個人主持除夕祭祀飯菜,謝尚暗想:宗婦當之無愧。

家常坐席如何能屈於旁人之下?

偏家裡某些人就是痴心妄想,萬事都想壓他媳婦一頭。真是夠了。

所以這回誰敢動他媳婦這把椅子,他就敢拿他爹的族長印鑑打她板子——看誰還敢再眼裡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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