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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口玉言(十月二十九)

桂莊回來李滿園和錢氏兒女一處吃晚飯。飯後錢氏告訴李滿園道:“老爺,前兩天貴銀送了五兩銀子來,說是還你的,我就收下了,現告訴你一聲!”

錢氏的話提醒了李滿園,他點頭道:“對,我還得再去找回貴銀!”

錢氏看看已經完全透的窗戶紙,勸說道:“明兒再說不成嗎?非得現在去?”

李滿園不以為然道:“沒事,就幾步路!”

“不然明兒十五,他要是一早出門,我怕錯過!”

錢氏想想近來李貴銀每天確都是早出晚歸,就沒再勸。

李滿園找李貴銀詢問過去半個月的族裡事務,著重問了他爹知不知道他去府城賣書的事。

這段時間,李貴銀雖然把吃進的三十五本書全賣出去了,但因雉水城購買力有限,賣得特別艱難——書佔了太多的銀子,李貴銀等不起月半,幾乎每天都早起去城隍廟賣書,然後午前去北城門外跟進城的商人兜售,飯後又去南城的書店門口賣……

過去半個月,李貴銀看著賺了二十來兩銀子,但其間的擔驚受怕和辛苦實不足與外人道焉。

李貴銀壓根沒告訴他爺他賣書賺了多少銀子的事。李貴銀擔心他說了他哥幾個都跟著幹,到時萬一書賣不出去,積在手裡,嫂子們一準地得埋怨他——他三叔只說給他包底五本,可沒說對別人也一樣。

李貴銀認真道:“三叔,我家去兩回,家裡人都知道我在賣書,但再具體的我都沒講。”

“咱們城裡這書我賣過一回後,現已不大好賣。只北城門外從碼頭下來的商人零星會買。”

“當然能到碼頭去賣可能會有生意,但那地屬大劉村,我擔心他們不讓!”

李滿園聞言挺高興,拍著李貴銀的肩膀笑道:“行啊,長心眼了!”

“對了,下回我要是再弄到書,還打算去省城賣。貴銀,你要不要一起來?橫豎你現在雉水城也賣不出去書,倒是跟我去府城闖闖,見見世面!”

李貴銀早想去府城看看了,只可惜沒人帶,加上他剛賺了些錢,這心思就更活動了。

李貴銀想了想道:“三叔,您肯帶我我是求之不得,只一樣我走了,家裡就只興文他娘一個人了,我不放心。”

“三叔,你得閒倒是幫我買個人吧,這樣我出了門也不用擔心家裡!”

李滿園一聽李貴銀願意去,便拍胸脯道:“買人這事,你包我身上。”

“明兒早晌我得去看我爹孃!咱們說好了,後晌在北城門口見如何?”

次日十月十五,早晌李滿園便同錢氏女兒拿著他府城買來的燒鴨和點心來老宅看望爹孃。

看到李滿園拿來的東西,李高地頗為詫異:“滿園,這不年不節的,你跑去府城幹啥?”

“賣書啊!”李滿園道:“紅棗的鋪子出了新書,我想著閒著也是閒著,而府城有幾十個廟,只要肯找,幾乎每個初一十五都有廟會,我就去碰運氣去了。”

現是農閒,高莊村不少人都看到李貴銀挑著擔子滿城轉悠賣書的事。

李高地關心問道:“這書在府城好賣嗎?貴銀在咱們城裡的生意看著可不大好。”

“有人看貴銀在城門口一蹲都是一兩個時辰,並沒什麼人來買。”

李滿園笑:“爹,您放心,府城有錢人多,生意必是比咱們好些!”

李高地眼見素來愛吹牛的兒子絕口不提這回出門賺了多少錢,便估摸著李滿園沒賺到錢。

李高地看錢氏金鳳都在,擔心現在細問落了兒子的面子就轉了話題,改說起薄荷膏的好處。

“滿園,”李高地道:“你還不知道吧,近來咱們雉水城的薄荷膏都賣瘋了。”

李滿園:“爹,怎麼說?”

李高地:“這天一冷,閉塞頭疼的人就多了。人病的難受時塗抹些薄荷膏,症狀能減輕不少。”

“現來咱們雉水城的人,不管商人還是船老大,現誰身上沒有薄荷膏?而等家去時,更是人人都買許多回去送人。”

“近來大劉村人賣薄荷糖、薄荷膏都發了財。我聽媒婆說這親事都好說了……”

李滿園猶豫許久方吞吐道:“爹,我聽說大姐家的陳寶明兒結親,您看您是不是要隨份禮去?”

聞言李高地尚未發話,於氏便狠狠瞪了錢氏一眼——若不是這個攀高枝地沒事去桂莊溜達,於氏暗恨:剛回來的兒子如何能知道繼女家的事?

錢氏看到根本無所謂——瞪眼而已,不痛又不癢。

橫豎她婆又不能動手打她,敢打她就敢鬧!

於氏看看李高地,和兒子道:“滿園,這辦喜事都是有規矩的,為防衝撞,不請不到。”

“你大姐既然沒來請,必是有她的顧忌。咱們可不好貿然過去!”

李高地素不喜李桃花,更不願去陳家,現得了於氏的話便以為得了個臺階,點點頭就預設了。

李滿園嘆口氣,不言語了。

李滿倉一旁聽到跟沒聽到一般悶聲不響——他爹不發話,他也犯不著拿自己的熱臉去貼陳家的冷屁股。

陳家人意見最大的除了他爹,就數他了!

李滿倉自覺現日子過得不錯,實不想再節外生枝——他又不似滿園一樣指著紅棗發財,他真沒必要忤逆他娘去奉承他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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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將來,李滿倉自嘲:誰又能知道呢?橫豎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世間沒有爬不過的山,淌不過的河,終歸有法子的。

謝尚明兒要去赤水縣,午後紅棗給謝尚收拾行裝。

把一應的被褥衣裳都交付給顯榮後,紅棗拿出一個藍底折枝牡丹緞面的裹著的圓柱體給謝尚道:“大爺,這個是我新打的銀茶杯,你試試看好不好使。”

謝尚看著眼前的長形柱狀物奇道:“這是茶杯?怎麼看著跟個筆筒似的?”

紅棗……

“大爺,”紅棗解釋道:“拿碗喝奶茶,碗口太敞,吸管擱碗邊根本立不住,我便就想做個深一些的茶杯。”

“只咱們本地不產瓷,我就拿銀子打了兩個杯子來試試。”

比起前世的奶茶杯,飯碗插吸管,特別是插她公公給的雕花銀吸管,實在很不方便。而且隨著天氣日冷,飯碗裝奶茶也涼的特別快,特別是謝尚拿吸管一個一個吸珍珠的時候。

所以紅棗月前便畫了個前世中號奶茶杯的樣式讓陸虎拿去打了兩個。

結果茶杯打好,紅棗發現新打的杯子透過杯蓋上的開關確是可以隨意的固定吸管了,但因其金屬質地,裝熱茶燙手不說,茶水涼起來比沒蓋的碗還快——特別不適合當下一天冷似一天的天氣。

紅棗沒法子,只得讓錦書仿茶捂子的樣式做了兩個棉套子給杯子套上——如此才勉強能維持合嘴溫的奶茶放裡面半個時辰不冷。

擰開杯蓋,倒進奶茶,擰回杯蓋,開啟杯蓋上的孔洞,插上吸管,紅棗把奶茶遞給謝尚道:“大爺,你來試試!”

謝尚依言吸了口奶茶,然後便端詳了一回杯子,接著便開始撥弄杯蓋開關——開啟、縮小,開關個沒完,間或還再吸一口奶茶。

直待喝完一杯茶,謝尚方才讚道:“紅棗這個杯子好,奶茶裝裡面不容易冷不說,吸管不用扶也不會歪——我只用一隻手拿著就能喝光一整杯茶!”

紅棗被謝尚的話逗笑了,心說這真是個了不起的發現——不是謝尚說,她還真沒注意謝尚先前喝個奶茶還得兩隻手。

吸管拿牙咬著不行嗎?幹啥非得用手扶?

“紅棗,”謝尚對杯子越端詳越喜歡,興奮建議道:“京城比咱們這裡冷,你再打一對給爹孃,冬節後就讓顯榮捎去!”

紅棗正為她公公四十整壽而她只能送兩件鼠皮褂子而煩惱,現得了謝尚提醒,紅棗覺得她很可以再加送一對保溫杯給她公婆做賀禮。

“大爺,”紅棗跟謝尚請教道:“你說這杯子打個什麼花樣才合適?”

透過銀吸管,紅棗看出來了她公公也是個雕花控!

現她要拿茶杯作禮,也必是得要雕花才行,而要雕花,自是讓另一個雕花控來打樣才最合適。

經了皇冠一事,紅棗覺得謝尚平日裡雖說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但似雕花之類的事,問他一準沒錯。

謝尚微一思索便提筆畫道:“爹最喜水仙花,必是要有一株水仙花;再就是祝壽得有壽山石和靈芝;最後加上這時節開得最好的芙蓉花和天竹果,如此便是一副寓意極好的‘靈仙祝壽,富貴榮華’圖了。”

看著謝尚筆下瞬間畫就的圖案,紅棗歎為觀止。

花樣有了,下剩就簡單了。紅棗讓人顯真把這副圖臨兩份出來:一副拿給陸虎去打,一副讓顯真繼續上色後拿給錦書裁緞子刺繡做杯套。

十月二十六家裡的大船到了京。謝子安看完隨船捎來的信後問謝福道:“尚兒說他給一個話本做了篇序,話本呢,拿來我瞧瞧。”

謝福拿來話本,謝子安先看兒子的序,結果開篇就見謝尚寫到“作者曾雲:餘玩甘回齋《華容道》有感,作此文以自娛。……”

“餘與作者交,讀其文字頗覺新鮮……”

“為免書中文字誤人子弟,特列出與正史不符之處……”

翻翻後面好幾頁的羅列,謝子安忍不住與雲氏吐槽:“尚兒也真是,得閒幹啥不好,非得掛自己的名字給外人,還是給,”

忽想到一種可能,謝子安的話戛然而止。

知子莫若父,謝子安省起謝尚打小就性獨,家裡兄弟一個都不親近,壓根就沒朋友——現能讓他掛名出頭的人,除了他媳婦,謝子安還真想不出第二個人。

翻回去看了一回封面,謝子安又想了想方才問謝福:“咱們祖祠東邊的那條,從高莊村流過來的野河叫什麼來著?是不是叫細水河?”

謝福點頭:“是!”

聞言謝子安把書摔桌上,氣道:“胡鬧,胡鬧啊!”

雲氏不知就裡,趕緊勸慰道:“老爺,尚兒做錯了事,您只管教訓就是,可千萬別氣壞了身子!”

謝奕在一旁也跟著幫腔:“爹爹,不氣,不氣唷!”

謝福微一思索,便明白了原由,幫著勸慰道:“老爺,您先別急,且替大爺瞧瞧這話本有妨礙沒有。”

謝子安聽著有道理,復又拿起書往後看,結果這一看就一直翻啊翻的翻的停不下來了。

候著的雲氏,謝福……

雲氏又等了一會兒,看謝子安還沒有罷手的意思便小聲道:“謝福,這話本還有嗎?有的話,拿一本來我瞧瞧。”

於是謝福拿了兩本來,雲氏一本,他一本……

謝奕眼見大人都有事,也不吵,自己跑地上箱子裡尋了把紅棗捎來的刀刃比手柄還長的小木刀,騎上自己的木搖馬學印象裡他哥的樣子舞去了。

良久看完,謝子安放下書,嘆了一口氣。

話本的文筆雖說有些簡單直白,但這故事情節卻是一環扣一環,環環相套,環環精彩,比他先前看過的同型別話本都強。

他兒媳婦的心思果不是常人所能比——就為賣個玩具,編這麼一大篇故事。

尚兒給這樣的話本作序也不算埋汰。

“罷了,”謝子安道:“尚兒媳婦這個話本寫的還行,尚兒作序也是不願誤人子弟的意思。”

“尚兒行事還是有分寸的!”

兒子是要走仕途的人,謝子安先前擔心兒子名聲受不良話本影響官途,現看了話本去了這份擔心,這言辭就和緩了。

雲氏見狀放了心,放下手裡的書附和道:“老爺說的是,妾身看這話本也覺有趣。而且這話本作者偽了名,但凡咱們不說,便沒人知道!”

謝子安覺得雲氏的話有些天真——似他們翰林院連幾百年前的古書都能考證出來歷。真想查證一個話本,就是個查不查的問題。

比如他,不是當場就知道這細水笑笑生是誰了嗎?

不過,謝子安沒接茬而是喚騎木馬舞木刀一個人玩得一腦袋汗的幼子道:“奕兒,你手上拿的是啥,拿過來給爹瞧瞧!”

“陛下,”李順把一本《赤壁大戰話本》放到隆慶帝面前的案上:“這就是甘回齋今兒剛剛上櫃售賣的話本。”

“哦?”隆慶帝放下手裡的帕子,換拿起書道:“我瞧瞧這謝翰林兒媳婦寫的話本是啥樣?”

開篇看到謝尚的序果如密報所言的有好幾頁考據,隆慶帝忍不住哈哈笑道:“謝翰林倒是家學淵源,兒媳婦家常賣個玩意還要專門寫個故事話本,兒子則非得給寫個考據放序裡,而且還一絲不苟地寫這許多頁。”

“他也不想想這看話本的誰在乎史實啊?倒是他自己,畫蛇添足,叫他爹一眼給看了出來,連累他媳婦寫話本的事給他爹知道了——真是太好笑了!”

“謝翰林這個兒子怎麼這麼學究?難不成將來又是一個翰林學士?”

李順……

這年頭皇帝的話,即便只是玩笑,那也是一口唾沫一個釘的聖旨。

隆慶帝現既說謝尚將來要做翰林,那將來謝尚只要過了會試,殿試就必得要點翰林——這就叫金口玉言!

隆慶帝話出了口,自己也是一愣,但轉即笑笑,並沒放在心上。

一個翰林罷了,隆慶帝想:而且密報裡說謝尚長相不差,形肖似父,但凡他能真能走到他面前,朕給了也沒啥。

本來以馬掌的功績,朕早該給謝家一個爵位。只這封爵,特別是給文官世封,都必得等個合適的契機——得等這天下武官普遍認可這馬掌作用之時。

朝廷雖然重文輕武,武官多受文官轄制,但為了讓武將盡忠賣命,一直有個不成文的共識,即世系爵位只授武官。

文官除了孔聖等五家聖人後嗣世襲翰林外,其他文臣功績再大,也都只封本人,不傳子孫。

看完話本,都到掌燈時分了。放下書,隆慶帝笑道:“這話本寫的果是有些意思。”

“先傳膳吧!膳後朕還要再看一遍!”

李順……

十月二十九紅棗和謝尚去桂莊送節禮,王氏給紅棗講述了她和李滿囤去青葦村吃席的經過。

這是王氏有生之年最光彩、最奪目、最眾星捧月的一刻——首先,作為新郎舅母,王氏理所當然地跟陳老太太一起坐了首席首座,得所有人恭賀奉承;其次,席間眾人雖也有穿裙戴金頭面,但沒人有跟她一樣大紅綢緞刺金繡的裙子和一樣大的足金頭面,且臉面也都沒她收拾得粉白自然,光彩照人;第三,不管是她家還是女兒家送的賀禮都叫人驚歎連連,羨慕不已……

王氏的虛榮心在去青葦村的三天裡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當下給紅棗講起來席間的事來那叫一個滔滔不絕,神采奕奕。

紅棗頭回見到她娘如此活潑健談的模樣,頗覺欣慰:即便虛榮,即便膚淺那也是她娘從生活這把殺豬刀下自己掙出來的虛榮膚淺。

誰也沒資格鄙視!

直待說盡了興,王氏方告訴紅棗道:“紅棗,你還不知道吧,你三叔把貴銀帶府城一起做生意去了!”

紅棗:?

王氏笑道:“你爺奶為此特別不高興,覺得你三叔有好事不先想著你二叔,連商量都沒商量一聲就自作主張。”

“前兒你爹過去送禮,你爺拉著你爹說了半天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之類的話!”

“噗嗤!”紅棗實在是忍不住,不客氣地嘲笑道:“我爺既然知道兄弟齊心,那他當初幹啥要分家?”

“難道分家的人不是他?”

“就是這話了!”王氏道:“你二叔佔了咱們家那許多地,日子過的好的很,這幾年城裡都買幾個宅子了?還人心不足?”

“反倒是貴銀,分家得的地原就只夠吃飯,枸杞山頭也不到兩畝。幸而他人勤快,能吃苦做小買賣補貼家用,日子方過得還行。”

“紅棗,你看咱們幾家人,還有誰跟貴銀一樣這樣的天每天挑著擔子蹲城門口賣書?”

“賣書?”紅棗訝異,心說不是她想的書吧?

“就是你女婿拿來給你爹的那個打仗的話本。”王氏道:“你爹進城時看到過好幾回。只可惜咱們城有錢人有限,貴銀一天賣不了幾本。”

“你三叔這兩年生意做的蠻好,他帶貴銀去府城做生意倒是件好事,偏你爺奶作不得,等你三叔這回家來,你奶有得嘮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