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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58 一飲一啄

庾獻進入郭嘉之夢,發現他仍舊在完善著夜襲之法。

除了此事,幾乎心無雜念。

庾獻略有些失望,卻不氣餒。

他一邊讓“年輕武將”吸收著滾滾的殺伐之力,一邊慢慢的體會著“夜襲”的兵法變化。

兵法的算計本就是兇險的。

任何一個破綻,都有著生與死的抉擇。

庾獻現在的倚仗就是,他知道郭嘉推演的這個兵法,但是郭嘉卻不知道。

這雖然只是一個微小的優勢。

但只要庾獻能抓住這個機會,等待郭嘉的將是狂風暴雨般的反撲。

除此之外,郭嘉對兵法的推演,讓每一個細節都展現在庾獻的面前。

一些原本浮於表面的算計,也在郭嘉無心的佈置下,暴露出了隱藏的兇險。

這相當於是郭嘉手把手的在幫助庾獻補足基礎,讓庾獻對兵法的本質慢慢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吳懿到了第三日傍晚才趕回來。

他在庾獻帳門口放了一罈酒,鄭重的拜了拜。

等吳懿去協助畢平袁敬整理道兵,庾獻出了帳,將酒拿入帳中。

這件醜事,應該算是有了好的結果。

這樣又兩日過去,益州各路大軍,慢慢在劍閣前四五裡的地方會合。

劉焉的中軍一到,就四下傳召各位將領,準備明日攻打劍閣。

庾獻心中有怨,拒絕出席軍議。

劉焉不知究竟,只以為是巫顏因為吳懿妹妹的事情餘怒未消,故意讓庾獻給他難堪。

他苦笑不已,又是悔恨,又覺得有些冤屈。

第二日一早,庾獻一睜眼就聽到了遠處中軍鼓響。

庾獻喚來吳懿,對他吩咐道,“你令人堵住營門,不放任何使者入內,就說我有所頓悟,正在修行。”

吳懿聽了二話不說,下去安排。

劉焉派來傳信的使者,果不能入營。

鶴鳴宮的援軍在三軍之前閉營不出,這讓劉焉大失顏面。

很快,這件事也落入了準備上陣的道士們耳中。

以重玄子為首的保守派道士這才知道,在劉焉攜鬼姬上鶴鳴山求助後,治頭大祭酒白雲子又派出了一波以新入門鬼卒為主的援兵。

等派人過來詢問之後,他們才知這些人竟是由重玄子弟子所統率。

來人回報重玄子,那老道也有些驚訝,“我如何來的弟子?”

去打聽的道人忙說,“聽說名字叫做庾獻。”

一旁的鄭祭酒聞言,目光一動,看向重玄子。

重玄子聽到這個名字,這才露出恍然之色,“原來是他。”

接著,撫須笑道,“這次出山,看來他別有一番際遇。”

鄭祭酒眉頭微皺,趕緊出列說道,“師伯,前番庾師弟來尋,我在名錄上未找到他的名字,並未讓他入館驛。是我的過失。”

重玄子老道目中清明,溫聲說道,“師侄不必如此介懷。一飲一啄,都是緣法。”

鄭祭酒聞言,這才從容告退。

另有一個蘇祭酒在旁,頗覺奇怪的說道,“那益州牧劉焉,修為業藝也是不俗,他又是一州之主,威勢赫赫,庾師弟閉門不出,他怎會這般忍氣吞聲?”

旁邊一個閉目養神的紅衣道人聞言,淡淡開口說道,“既是師兄的弟子,喚來一問便是了。”

重玄子想了想,對剛才說話的治頭大祭酒赤金子說道,“他閉門不出,自有他的道理,我不該挫他銳氣。”

赤金子聞言,睜目笑道,“善。”

這邊商議方定,就有飛馬來報,請道人們隨中軍前行。

大軍逶迤,不顧林深路險,走了不到一個時辰,就見前方兩崖嶔峙,其形如門,一道雄關扼在這險要之所。

關前壕塹狼藉,斷旗殘刃四處可見。

不知何處來的野狗,正成群結隊的四處遊蕩扒刨。

劉焉和眾將都臉色難看。

雖然昨夜軍議時,就已經知道了前線的慘敗,但親臨現場,感受自是不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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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焉臉色一沉問道,“沈、婁二將何在?”

沈彌、婁發正在後營待罪,聽說劉焉傳喚,由親兵攙扶著來到軍前。

劉焉掃了一眼,見兩人渾身血跡斑斑,氣息萎靡,甚至傷口處包紮的布條都和血肉黏在了一起。

他皺眉問道,“你們兩個在益州也稱驍勇,如何把自己弄的這般狼狽?”

兩人既慚且愧,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治中從事王商和這兩個都是本州之人,主動為他們緩和道,“你們的過錯,等打下漢中之後,自會有功曹來過問。現在州牧親率大軍來打劍閣,此番詢問,是希望你兩人有所裨益。若你們的建議有可採之處,也能將前罪彌補一二。”

劉焉聽了不言。

傷勢較輕的沈彌感激的看了王商一眼,開口說道,“回稟州牧。我二人自從領軍攻打劍閣,開始還勢如破竹,誰料那陳調小兒見力不能支,請來一員猛將,喚做龐德。”

沈彌心有餘悸的說道,“那龐德身強力健,武藝高強,有萬夫不當之勇。初次見陣,就重挫我軍。末將和婁發竭盡全力,才死戰得脫。”

劉焉聽了此話,皺眉說道,“你們二人不要為了推卸責任,誇大其詞。若是龐德真有這般了得,你二人傷成這樣,哪有餘力和他周旋?”

沈彌聞言,連忙說道,“末將所言句句屬實。那龐德雖然兇猛,但是寸步不離劍閣,我等撤離之後也不見追趕。倒是陳調那小兒不依不饒,連續偷營數次。”

“哦?龐德不肯離劍閣嗎?”劉焉心道,這倒是個有用的訊息。

沈彌反倒露出憂色,“不錯。那劍閣道一夫當關萬夫莫開。有他一人防守,除非能正面擊敗龐德,否則縱有千軍萬馬,也沒有絲毫施展的機會。”

劉焉的臉色又難看起來,“原來是這樣。”

這龐德不但勇武,頭腦也很清楚,不是那種容易被人所乘的莽夫。

龐德此舉看似錯過不少戰機,實則穩如老狗,只要他不敗,整個戰場就是他腳下的幾尺險道而已。

如此一來,益州軍可就麻煩了。

想靠兵多勢眾解決龐德,幾乎成了不可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