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覃掩耳不及盜鈴之勢，一巴掌甩的孔氏倒在地上吐了一顆牙出來。
從櫃檯內出來，居高臨下道，“二舅母，說話就說話，可別打人啊，罵我就罵我，作甚扯上我已故的母親？”
林倩都被這一響亮的耳光嚇出來，擔憂道，“怎麼了，怎麼了？”
夏覃將她塞回去，道，“我能解決，你不必插手！”
林倩看到她臉上紅紅的手掌印，她雖說能解決，還是擔憂地掀了一角的簾子瞧著外面的狀況。
孔氏撿起地上的牙，顫抖著手指向夏覃道，“你哥不肖子孫，竟然敢打你的長輩？”
夏覃似笑非笑，抱著雙臂，後背倚在櫃檯上，道，“長輩？倚老賣老也敢自稱長輩？
我母親未出嫁時你就看不慣她受外祖父寵愛，在你眼裡她做什麼都是奸詐狡猾，苦苦維持一個家時，你還要來踩一腳，你憑什麼那麼臉大地在我面前提起她？
我只是不說，我不是忘了！”
情緒越來越激動，最後一句差不多是吼出來的。
孔氏氣得雙手發抖，起身用帕子，抹去嘴角的血跡，道，“你個賤人，你跟你娘就是一個德行，都是不要臉的下賤貨色，放著大好前程不要，非得嫁給一個沒權沒勢、不懂規矩的小富商，活該早死！”
夏覃笑得溫柔似水，道，“沒權沒勢、不懂規矩啊？聽你這話嫁到梁家是委屈你了？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那檔子破事兒，都是三個孩子的娘了，還打扮地花枝招展，知道你是要跟青梅竹馬幽會去，不知道都以為你只是愛美！”
“賤人，賤人，你怎麼敢？”孔氏的醜事被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像是全身赤條、展露無遺，羞得面紅耳赤，愣是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只知道一聲聲罵她賤人。
夏覃抓住她要掌摑的手，抬腿就著她的肚子又是一腳，彎腰擒住她的下巴，道“你看我這張臉是不是很像我母親？
母親那麼找你厭惡，可不是撞見你會情郎的畫面嗎？”
孔氏看向跟來的丫鬟小廝傻站著，氣不打一處來，掙開她的禁錮道，“你們幹什麼吃的？就這麼看她侮辱我，給你們老爺抹黑？”
夏覃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往外拖，孔氏疼得連連尖叫，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腕。
夏覃將她當做破布、髒水丟出門外，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別把所有人都想的同你一樣。
母親留給我的，都是外祖母留給她的嫁妝，從未有外祖父的署名，而父親的染坊也不過是外祖父暫時幫忙打理，不是記在外祖父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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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了，我所擁有的都是父母留下的，不是梁家給的；你所有的，是外祖父給的我，而我施捨給的你！”
生養她的父母與將她撫養成人的外祖父，都是夏覃最珍惜的人，孔氏真真是觸及了夏覃的底線。
夏覃的瘋狂，但凡在梁家待久一些的都知道，所以那幾個丫鬟小廝沒一個敢上前的，彷彿她在梁老太爺死的時候懲戒下人的場面還歷歷在目。
“帶上你們的主子給我滾回你們奢侈糜爛的梁府，別再我眼前晃悠！”夏覃從低頭的下人們轉身瞥向地上已經沒有貴婦形象的孔氏，道，“希望下次見面是你跪下求我的時候，而後，我不想再見到你！”
林倩看她轉身，諸多決絕，亦有無數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在她的心底生根發芽。
更是明白現在的她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陪伴。
沒又任何血肉至親的她，無疑是孤獨的，她所承受的都是旁人無法想象的。
她愛笑，還喜歡安慰別人，總是讓人看不見她心上那條又長又深、難以癒合的疤。
林倩給小廝使眼色讓他們繼續做事，拿著包牽起夏覃的手，笑道，“夏姐姐，我帶你去個地方。”
夏覃被林倩拉著，與孔氏錯身而過，林倩還故意朝著孔氏的膝彎處踢了一腳，大搖大擺離開，朝著她的秘密基地而去。
這個時間，一般都是沒有人的，所以林倩也是十分肆無忌憚，跑過田間小路，一直到水車旁。
水車聲大，林倩與之分隔一段距離，大聲道，“夏姐姐，要是有傷心難過都喊出來，我保證不聽！”
夏覃聽不見林倩在說什麼，只是聽到什麼喊出來，道，“你說什麼我聽不見。”
林倩竟打起手語，前世有個病人是聾啞人，所以學了些。
夏覃大致能懂，朝著水車大喊出心中的不快，不知道是不是水車的緣故，燥熱也降了幾分，湊近水車能感受到水汽瀰漫，流淌在她臉上的也不知是淚水還是別的。
林倩跑去下游的河流，褪去鞋襪擼起褲管，放下包，找了根結實的樹枝叉魚。
夏覃覺得心裡舒服多了接了水洗臉，才發現林倩已經不在原地。
“倩倩……”
卻看她下游正舉著一根棍子緩步前進，接著拿著樹枝狠狠紮下去，舉起空空如也的樹枝，如此反覆。
夏覃朝她走去，學著她的樣子，褪去鞋襪，卻只是坐在岸邊將玉足浸在水面。
林倩叉中一條魚，舉起來炫耀，笑得像個孩子，“抓到了抓到了！”
夏覃被她的笑容感染，跟著笑起來，“倩倩，你是打算在這兒烤魚吃嗎？”
林倩舉著自己的戰利品緩緩走向她道，“這有什麼不可以？”
夏覃朝她伸手一同坐在石頭上，“算了，還是先回去吧，要是到了時間你還沒回去，你家那位可就得提著大刀來找我了。”
林倩將魚送到她手中，藉助陽光烘乾自己的腳丫子，穿上鞋襪道，“可不能讓他知道咱們來這兒玩。”
夏覃噗嗤一笑，“為何？”
“他老是說什麼，病從腳入，分明我才是大夫，偏就他話多千叮嚀萬囑咐，耳朵都快起繭子了。”林倩哀怨道。
“是嗎？”
“是啊……”林倩穿上鞋子，從大石頭上滑落，看向某個正黑著臉的某人，甜甜笑道，“相公，好巧，你也在這兒！”
慕欒看著她挑了下眉毛，道，“抓魚，挺歡樂啊！”
林倩連連搖手道，“沒有沒有，魚是夏姐姐抓的，我是剛剛踢了狗東西一腳嫌髒來襲個鞋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