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昏睡,並不知道谷中準備大肆慶祝。
但凡是商玦認定的事情,所有人都無法反駁、扭轉,至於此事,只是少有人知其中真相,並不深究。
慕欒不聽辰然與夏覃的勸阻,決心進谷一探究竟,因為除了紫藤谷,懸崖下的所有村莊、小鎮都詢問了遍。
“大哥,你難道沒聽說過紫藤谷的規矩嗎?”
辰然與夏覃一人守門,一人守在窗,像是料定了慕欒會有所行動。
慕欒穿著夜行衣,已經翻出窗外,卻被辰然逮了正著,“倩兒一定在紫藤谷,紫藤谷谷主心狠手辣的,必然不會留著她的性命。”
辰然道,“已經兩日了,你覺得小嫂子進了紫藤谷還會留著性命嗎?”
慕欒同他錯身,道,“就是屍體我也要將她帶回來!”
林倩一直睡到戌時才醒,尚且不能吃什麼油膩的,所以女子們手上端著的十道菜都是去油腥的。
“陸兒,你剛醒來,爹爹不多準備什麼,你揀著愛吃的吃著,不夠的話爹爹再叫膳房做。”商玦勢必是要將最好的都給自己的女兒。
林倩自知事實,為了成全他的愛女之心,便也只能受著,道,“爹爹不必準備這麼多,為我準備一碗粥便好。”
“藥師說了,你身子弱,給你開了補藥,你記得喝。”
林倩點頭,商玦指著一名女子道,“陸兒,從今日開始她就是你的貼身婢女。”
“少谷主!”女子面容清秀,也算得上是個美人,朝著林倩行了一禮。
林倩秉著既來之則安之的態度,道,“你叫什麼?”
女子上前道,“奴婢畫眉,不知道少谷主有何吩咐?”
林倩淺笑著伸出玉手,道,“扶我去廚房!”
商玦看了眼林倩,沉聲道,“陸兒,你身子尚未好全,莫要多動,乖。”
林倩不顧他的勸阻,已經自己下床了,道,“爹爹,躺了這麼久身子骨都有些硬了,你就讓我出去走走吧!”
“外面天黑了,小心走路!”商玦從袖中取出一顆夜明珠放進林倩手心。
林倩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還給商玦,“爹爹也該回去歇息了,陸兒不能總是叫爹爹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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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玦的心思深,她完全猜不透,甚至真的有時候會讓她覺得自己就是商芷陸,商玦的親女兒,有時候清晰地認識到自己在他眼中可能只是個替代品。
“好,爹爹先回去了!”商玦拿著夜明珠,先林倩一步出門。
林倩披上了斗篷,扶著畫眉的手慢慢走,小心詢問道,“我以前是什麼樣子?”
畫眉怔了怔,道,“少谷主為何這麼問?”
林倩清楚地知道自己並非是他們口中的少谷主,不管商玦是怎麼想的,總歸得旁敲側擊得到一些資訊,才好應對。
看她似乎有所隱瞞,道,“你第一次伺候我?你可曾記得曾經此後我的人?”
畫眉手心逐漸出汗,道,“少谷主,您不小心出谷,跌落山崖,都是他們照看不利,所以谷主已然將他們處理。”
林倩不再言語,基本上能夠推斷出一些,一路上有人問好,她便是點頭示意,直走到廚房。
“畫眉,會做飯嗎?”
“回少谷主,會一點。”
“煮個粥吧,再給我準備一罐糖。”林倩感覺雙腿沉重,扶著桌子坐下。
畫眉按照林倩所說,祝好一小鍋粥來, 與糖罐子一起送到她面前。
林倩舀了兩勺糖同粥攪拌均勻,嘗了一口覺得夠甜讓畫眉將糖罐子放起來。
慕欒已經趁著夜深人靜,闖進紫藤谷,第一次來,只能一間間尋找,運氣很好,遠遠看著廚房裡坐著個穿著不一樣的女子,想碰碰運氣,不想真是林倩,差點因此喜極而泣。
林倩攏了攏斗篷道,“畫眉,谷中夜裡寒涼,你要不要喝點粥暖暖胃?”
畫眉嚇得跪在地上,“少谷主真是折煞奴婢了,奴婢怎麼能在少谷主面前喝粥。”
林倩最討厭這種動不動就跪的事情,不管是跪得誰,都覺得十分變扭,沉聲道,“起來說話,我不逼你,咱們回去吧!”
慕欒看她還如從前,心中高興,有些得意忘形讓人抓了破綻。
“誰在那裡!”夜裡巡邏的男子,齊齊看向發出動靜的地方,當即提著燈籠飛身道屋頂抓人。
慕欒被四人圍住,四人自然不是他的對手,但是圍著他的人卻越來越多,就是一個個打車輪戰也不會有勝算。
“出什麼事了?”林倩扶著畫眉起身,朝著動靜前去。
“少谷主,有刺客,您快離開!”
林倩遠遠與那黑衣人對視,認出慕欒,目光平靜地轉頭離去。
回屋後,林倩說困了,就將畫眉趕了出去,從裡面上了門閂,偌大的房間只剩下燭火通明。
林倩不自覺捂上自己綁著紗布的脖子,悲從中來,恨不得將脖子褪去一層皮或者換個脖子,便是在屋中發出了一些動靜。
畫眉敲門道,“少谷主,發生什麼事了?”
林倩魔怔似的,扯開脖子上的紗布,扯不開便丟枕頭摔被子,道,“滾,滾開,我不要你管,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我不需要,滾開!”
枕頭砸在門上,畫眉心生慌亂,尋人去通知商玦。
商玦站在書房中的幾十副的美人圖之間,都是同一個沒人,或笑或哭、或怒或悲,一舉一動皆在畫中,亦有撲蝶、採蓮等。
“十六年了,你一走就是十六年,連一點訊息都不給我留,還狠心將我們的女兒帶走。
十年前,我去林家村尋你,卻已經什麼都不留下……”
書房門被敲響,有男人聲傳來,“谷主,有人闖谷,少谷主受了點刺激。”
商玦朝著一副笑得最是開懷的畫像,深情道,“我去看看我們的女兒,等會兒再來與你說話。”
走出書房徑直往林倩的屋子前去,屋裡面不斷又傳來林倩發瘋似的聲音。
“陸兒,爹爹來了,開門。”商玦敲門道。
屋內沒了動靜,只聽到悶悶的一聲匕首與重物落地。
商玦叫人踹門,亂七八糟的東西砸了一地,而林倩腕上在流血,沾著血跡的匕首在一旁靜趟。
“陸兒!”商玦吩咐道,“傳藥師,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