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欒不管那個九王爺到底想做什麼，只知道九王爺想做的事情，他不想參與也參與不得。
“不管他想做什麼，我們終歸不能參與其中。”
林倩抿嘴輕笑道，“我都聽相公的，相公說什麼就是什麼。”
“今日怎的如此乖巧？”慕欒疑惑似乎平日都不曾見她有這般聽話。
林倩抿嘴底下頭，道，“相公，我有時候會覺得就像九王爺說的那樣也未嘗不可。
你知道嗎？這世上的孩子，若是沒了長輩便會淪為任人買賣的奴僕，我那時候便是如此。
那時候我以為我叫林倩，替我取名並收養我的那位恩人他是個商人，每天四處奔走，只為了求一條商路。
我與他以父女相稱，原本以為我能就此同他相依為命，安安穩穩過完這一聲，可是好景不長，他的生意賠了，他賣掉了所有的東西，還是沒填上那個窟窿。
後來債主找上門，要拿我抵債，他不同意，便被當場打吐血，只剩下一口氣，我也被人帶走了。
債主本想要將我養大做小妾，可惜家中有個母老虎，不言分說就將我買了，還吩咐牙婆將我賣得越遠越好，然後我便被賣到了繡坊。
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不知不覺開始封閉自己，因為不想再被如此買賣便整日埋頭於刺繡。
手藝越發精進的同時遭人妒忌、陷害，而我那時候已經不知道該如何為自己辯解，甚至一句完整的話都不怎麼說的清楚。
後來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慕欒輕聲道，“原來你最初是這麼想的？”
“不全然是，一開始我只是想改善咱們的生活，後來得知自己是賣到梁家的繡坊，才產生這個想法，再後來我覺得自己沒有那麼偉大，我也做不到解救那麼多同我有一樣遭遇的人，就像楊氏，我並不想出手相救。
我現在想的是，我需要銀子，有了銀子，我想做什麼都可以。
若是相公想要幹一番大事業，咱們可以用銀子招兵買馬、買糧草；若是相公想平靜地過日子，咱們可以買一塊地皮，建一座宅院，養養花種種菜。
咱們還可以養一些動物，你若是覺得無聊，你可以做教書先生，我便負責你的生活起居，偶爾作為大夫為百姓看病。
如是我選，那必然是後面一種，平平靜靜地生活，可能會養一隻貓、一條犬或者養個孩子。”這是林倩上輩子就想的事情，每日將自己的時間安排地滿滿的，有空想卻沒空實踐，原本她想著那日下班早，就去一趟寵物店，結果遭遇了車禍。
“會實現的，你若是想，等此事結束，咱們就買一塊地皮，建一座宅院，再養個孩子。”慕欒將林倩裹進自己的大氅中，夾著馬腹慢走。
林倩不自覺紅了臉，覺得他就是故意的，明明她說了那麼多，他就記得一個孩子，低下頭不再理會他。
慕欒看她紅紅的耳朵，真有要一口咬上去的衝動，喉結滾動，舔了舔有些乾澀的嘴唇。
兩人沉默著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這條路很長，靜靜的，安靜得就像是全世界只剩下他們二人。
風中帶著一絲甜膩的氣息，是一種混著花香的藥香，林倩只在一人身上聞到過這樣的氣息。
“林神醫，咱們又見面了！”王淮拄著柺杖站在馬車前，輕笑地看著同騎一匹馬的兩人，似乎已經等候多時。
林倩沒來由的心慌，縱然猜測王淮就是自己的親哥哥，但是他渾身的氣場與王瑜簡直是一模一樣。
“王二公子攔著我們的去路作甚？”
王淮伸手道，“別誤會，我是來和林神醫做筆交易，我保證這筆交易對你我都好。”
“王二公子這是是打算助我們進都城。”慕欒也不吝嗇地坦白，畢竟他能出現在此處，必然是知曉這其中的事情。
王淮輕笑著走下馬車，走到他們面前，道，“我是帶著誠意來的，就是不知道兩位可願合作？”
“王二公子可以保證躲過侯爺的眼線，將我們安然無恙地帶進都城？”慕欒下馬同他對視，他不信王淮，畢竟做了那麼多年王瑜的兒子，身上還是有王瑜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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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帶著二位安全進都城，別忘了我也是有條件的。”王淮不貪心，此生唯一的心願就是可以不再需要柺杖，能像個正常人一樣。
“我答應。”林倩毫不猶豫地回答。
“爽快，出來匆忙，只帶了這幾個人，所以只能委屈兩位。”王淮指著身後穿著小廝服的幾人，言下之意也很明顯。
林倩看嚮慕欒，慕欒雙眼微眯，詢問道，“若是我們扮作小廝，原來的人該怎麼辦？”
“既然有人頂替了他們，他們便沒有存在的必要。”王淮勾唇輕笑，十分坦然，也沒有什麼愧疚。
在他口中，殺人就像是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一個人的消失也如同螞蟻消失一樣無足輕重，如此林倩第一個不答應，“我不做你的小廝，我不會殺人的。”
王淮冷笑道，“你知道嗎？這世上沒有誰的手是趕緊的，有時候你以為你是在就人，實際上是在殺人。
我再與你說的明白些，在咱們侯府，沒用的人只有死路一條，他們就算現在不死，將來被人打敗頂替還是會死，林神醫，你明白嗎？”
“明白什麼？明白你們視人命如草芥卻死不悔改依舊執著地認為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而敗者就該殺、該死嗎？”林倩想來能言善辯，特別是把這種時候，她眼中他們都是無辜之人，沒必要為了侯府所謂的規矩平白送了性命。
“林神醫，你錯了，咱們侯府的規矩開始就說的很清楚，他們卻還是甘願進入侯府，為奴為僕，咱們可沒有比他們做決定。
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殺兩個人，我保你們安然無恙進都城；二，我現在就將你們抓起來，交給父親處置。”王淮輕描淡寫道。
林倩暗自咬碎一口鋼牙，道，“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考慮清楚了，你們只有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