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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石翁的決議

“你他娘的...”

瘦猴遭人當頭一拍,原地轉了兩圈,頓時火冒三丈,吐沫星子飛濺,大罵,“誰打的老子,活膩歪了?”

“混蛋!”

接著,又是一個大嘴巴呼過來。

這次瘦猴身體一趔趄,嘴裡傳來一絲腥味,他聞聲不對,抬頭一看。

“陸老爺!”他渾身一顫,嚇得臉色蒼白,“我不知道是您!”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陸刃再次揚起手,嚇得瘦猴急忙閃到了一邊,他哼了一聲,“躲,躲什麼多,誰讓你擅自行動的?”

陸刃面色鐵青,眼光瞥著戰場,只見遍地屍體,悽慘至極,手下一個個跟嚇破了膽的小鬼似的從門裡跑出來。

在見到陸刃後,他們的腳步才停下來,一個個耷拉個腦袋,像鬥敗的雞。

“陸謙玉那小子太厲害了,我們...”瘦猴咽了一口吐沫,眼珠子翻了翻,不時瞥著陸刃的手,擔心再來一巴掌。

“一群飯桶!”陸刃指了指所有人,無奈的說:“瞧瞧你們一個個的,都什麼德行?兵器呢?哪去了?給我找到!”

月光冷淡,街道上一片死寂,風裡傳來有人囁嚅的聲音。

“老...,老爺...!我們折損了三十幾個兄弟!”

陸刃嘴角動了動,欲言又止。他轉過身,眯著眼睛望著酒館的門口。那裡,一扇破門板被眾人踐踏的成了無數片的木屑,上面沾著紅色,有血還有漆。

忽然間,一隻腳踢開碎木,飛了出來。

“陸老賊!”浪流大吼一聲,同時擲出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你來得正好,免得我去找你!”

陸刃側身躲過一塊磚,嘴角咧開,不屑的說:“我當是誰,原來是一個盜賊!你好大的口氣。”

“你好大的胃口!”接著,陸謙也走了出來,“區區鼠輩,也敢覬覦陸家,怕你吃得下,咽不下!”

“呦!”陸刃狡黠的一笑,“我的侄兒,你還活著呢,真是太好了。”說完,他望著陸謙玉,

此時,陸謙玉一身白色長袍被染成了鮮豔的紅色,孤寒正往下滴著敵人之血。怒瞪著雙眼,面孔猙獰,宛如一頭猛虎。

“陸老賊,你為了私吞陸家產業,濫殺無辜。”陸謙玉甩去孤寒的血跡,指著他說,“我可真想扒開你的胸膛,看看你的心,是個什麼顏色。”

“鐵定是黑色的!”浪流說。

“我的侄兒,何必如此動怒呢?”陸刃呵呵一笑,臉上隨即嚴肅起來,他說,“一些礙事的小人物而已,死了也就死了。不過,有一個女人,叫什麼小樓的,有點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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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到小樓,陸謙玉氣的渾身顫抖,他咆哮道:“你不配提她的名字。”

“吼什麼,人又不是我殺的。”陸刃不耐煩的說。

“我先送你去見爺爺,跟他老人家請罪,然後再送武陵風那個狗東西下去陪你。”陸謙玉惡狠狠的說。

陸刃嘿嘿一笑,“想不到你還挺行的,這麼快就知道武陵風的存在了嘛,幹得不錯!”接著,陸刃揚起長袍,從腰間摘下劍鞘,放在手中邊看, 邊惆悵的說:“我知道那是我侄媳婦,只怪我當時並不在場,要不然,也不會讓那禽獸...唉!罪過啊!”

“老爺,其實誰也沒動她。”瘦猴在一旁說道。

“還好。”陸刃詫異的點點頭。“那她怎麼死了?”

“武陵風去扒她的衣服,她誓死不從,踢了他一腳。於是就被武陵風一刀殺了。”瘦猴解釋著。

“罷了!”陸刃搖搖頭,“人都死了,說這些幹什麼。”

“厚顏無恥之徒!”隱藏在暗處的石翁也走了出來。

“早就知道你這老頭在場了,還藏起來了,要偷襲我嗎?”陸刃對石翁笑了笑。他說:“十幾年不見了,脾氣還是那暴躁,氣大傷身啊,你也活不了幾年了吧?”

石翁歷經世事,早已養成了能容百態的度量,但這次,依然被陸刃氣的臉青。他嘆了一口氣,“作孽啊,早知如此,老太爺當初就應該殺了你。”

“虎毒不食子!”陸刃得意的說,“幸而我爹把我攆出家門,不然,哪有我今天成為家主的機會?話又說話來了,這個家主,本來就是我的,今日,我只是拿回我的東西,不算是偷,也不算是搶。”

遙想當年,陸家生有三子,長子-陸銘,次子-陸刃,小兒子-陸晨。

陸晨不喜錦衣玉食,專愛遊山玩水,離家出走多年,至今查無音信。剩下陸銘和陸刃成為家主最有利的競爭者。

陸銘溫和謙順,辦事認真仔細,深得周圍人的喜愛,不過膽小怕事,遇事有點猶豫不決。

陸刃性格殘暴,迷戀酒色,喜歡傍門佐道,擅長把控人心,並且非常聰慧,武功高了陸銘一截。

兄弟兩人,因性格迥異,而產生情感罅隙,互相看不上對方,尤其是陸刃,對這個哥哥,極不尊重,陸銘倒是處處包容。

陸老太爺確有偏袒陸銘之嫌,但對陸刃絕不怠慢,希望他能浪子回頭。不過,接連的失望,讓陸老太爺暗下將陸家交給陸銘的決心。

後來,陸刃勾結外人盜賣陸家產業東窗事發,陸老太爺盛怒之下,將其趕出家門,宗譜除名。

陸刃始終認為這一切都是陸銘夫婦在背後搞鬼。這麼多年,他在外遊歷,嚐遍苦楚,受盡冷眼,為的就是報復。

“陸家早與你沒有任何瓜葛!”石翁亮出長劍,惡狠狠的說:“今日便要做個了結!”

“要不是我那侄兒送來的花圈,我還找不到這裡!”陸刃狡黠的笑道。接著,他吟道:“‘天惶惶,地荒荒,陸老賊,莫囂張’是這幾句詩吧?還挺有才氣的。”

陸謙玉心裡一沉,果然這樣!

“老爺!”瘦猴站在一旁,精神煥發的說:“何必跟他們做無意的口舌之爭,只要您一聲令下,他們就完啦!”

“找死的蠢東西!”浪流瞪了他一眼,說道:“什麼時候輪到你說話?”

瘦猴縮了縮脖子,望著陸刃,再不言語。

“到此為止吧!是該有個了結了!”陸刃抽出長劍,冷笑道:“看來,今天晚上我們只有一方可以活著離開這裡。”

“一定不是我!”陸謙玉不想跟陸刃廢話下去。

長街雖寬,而他毫無退路,生死之間,而只能抉擇一條。

“我的好侄子,你就那麼希望早點見到你的父親?”陸刃話落,收斂表情,剎那間,身上內氣湧動,長劍一指,作出攻擊姿態,旁邊眾人皆虎視眈眈,暗暗欲試。

“你根本不配提他的名字!”陸謙玉大吼一聲,無盡的怒火驅使著他提起孤寒,使出陸家殘劍。

第一章,三千大道。

第二式,離劍式。

只見陸謙玉身影如梭,斷劍在手中以詭異的姿態旋轉起來,其狀,像是旋轉的風車一般,直奔陸刃而去。

陸刃對陸家劍法瞭如指掌,找尋剋制之法豈不是信手拈來?

他站立不動,從容的出手,長劍撥去孤寒,直刺他的肩膀。陸謙玉倉促收手,孤寒與陸刃長劍撞在一起,反彈之力令他倒退了幾步,剛剛停穩,他不顧手臂痠疼,揮劍再往。

第三章,千鳥無痕。

第三式,凌空式。

陸謙玉從地高高的躍起,展開雙臂,化作了一隻飛鳥,孤寒當空,一劍劈下,兇悍至極。

江湖之中,所有劍招,不外乎撩、撥、掃、揮、刺、斬、砍、劈這幾種方式,出手力量,各不相同。其中,以撩程度最低,劈力量最高。

陸謙玉情緒所致,必然思考一招必殺,然而,他深知同為《千軍破》的使用者,陸刃的劍法比自己更高更妙,防禦起來,想必得心應手,所以才故意把劍招打亂,選出第三章,第三式。

“拿《千軍破》對付我?幼子兒戲!”陸刃面對此招,仍是一副泰然,不慌不忙的往後拉了一步。持劍往上,準備硬抗陸謙玉這一劍,以顯示他在《千軍破》上的更深的造詣,但他似乎想過了。

下劈僅僅是陸謙玉虛晃一招,在兩把長劍即將對撞之際,陸謙玉在空中誇張的扭動,孤寒由左手移到了右手,避開陸刃長劍的鋒芒,向下掃去,直奔對方的手臂。

陸刃毫不驚慌,撇嘴一笑,“這還不錯,招裡有招,有自己的想法。”說完,陸刃躲閃不得,乾脆扔掉長劍,後撤大步。接著,他趁陸謙玉一劍撲空,出現空檔,一腳踢出,陸謙玉在空中躲閃不得,胸口正中,便聽得肋骨咔嚓一聲,他從半空栽下。

“冒冒失失,你太嫩了。”陸刃伸手,瘦猴送上一把新劍,他說,“人到應該放棄的時候,就要放棄。倘若執著,必定深受其害。”

“老爺說的極是。”瘦猴奉承道。

陸謙玉落地,捂著胸口,踉蹌幾步,浪流一把將其扶住。

“陸刃習得《千軍破》,又在江湖浪跡多年,武功招數變化頗多。謙玉,你還不是他的對手,就交給老夫對付吧。”石翁說罷,大步向前,停在陸刃身前。

“石老頭,我早就想領教你的劍了。”陸刃不屑的哼道。

“只有一次機會。”石翁手腕一抖,長劍在前,腳下生風,刺殺而去。

兩人也不廢話,隨即打在了一處。劍氣四射,電光火石之間,便已交手了幾十招,處於關鍵時刻,誰也不得脫身。

長街上,肅殺之氣瀰漫,月亮灑下來一地的白霜,房屋的影子印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只聽得刀劍之聲,連綿不絕。

陸謙玉的胸膛,猶如翻江倒海,猛地噴出一口血。

瘦猴將陸謙玉的情況看在眼裡,覺得眼下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於是帶著人攻擊而來。

“你還能打嗎?”浪流關照陸謙玉一聲,他說:“這個卑鄙的小人,讓我看著十分不爽,多活一刻,都令人渾身難受!”

陸謙玉點頭,提劍殺向來犯之敵,浪流在前開路,一套《拂雲手》劈開一條血路,但見他面前的敵人,像禾苗似的向兩側倒去,陸謙玉跟在其後,孤單揮去,嚇得敵人不敢向前。

轉眼之間,浪流便來到了瘦猴跟前,那瘦猴連三腳貓的功夫都不會,硬充自己是江湖好漢。簡單的比劃了幾下,眼見嚇不住浪流,於是轉身就逃。

浪流豈能再放過他,一把抓住他的後脖頸,稍稍用力,聽得咯嘣清脆,把他的脖子捏的粉碎。

瘦猴癱倒在地,剩下的敵人踟躇片刻,繼續攻來。

又是一陣混戰,幾十把格式武器一起湧來。兩人且戰且退,殺來殺去,力氣下降的厲害。

疲倦之時,浪流的腿上,不知被誰刺了一劍,血流如注。左肩上也有一處傷口露骨,至於其它地方,大大小小的傷口,不計其數。

陸謙玉亦是渾身疼痛,搞不清楚什麼地方受了傷。

“你們且走,我攔住他們。”石翁厚重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接著是一陣刺耳的兵器撞擊聲。

“想逃,沒那麼容易!”陸刃喊道,“趙全才,攔住他們,殺了陸謙玉重重有賞。”此時他還不知道趙全才,就是那個瘦猴,已經死於浪流之手。

“車輪戰啊。”浪流抹去臉上的血跡,笑著對陸謙玉說:“你殺了多少了?我殺了三十個,沒力氣啦!”

“我不知道。”陸謙玉殺紅了眼,那還記得誰死在了自己劍下,不過,他的手臂抬不起了。孤寒不是一般的劍,它是由玄鐵鑄成,異常沉重,即便只有半截,也差不多將近三十多斤,舞動著它,可是個力氣活。

“他奶奶的,我後背好疼。”浪流拍了拍陸謙玉的肩膀,喘著粗氣說:“撤吧,他們不要命了,再這麼耗下去,他們死完了,我們也沒命啦!”

“走?”陸謙玉微微一愣,他想走,但是走不得,他說:“我們走了,石翁怎麼辦?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石翁不是目標”浪流一掌推開衝過的敵人,喃喃道:“再說他本事那麼高,他若不想死,誰能殺他?”

陸謙玉好像明白了什麼。

陸刃的目標是自己,只要他得以脫身,陸刃必定來追,便可以放棄與石翁糾纏,到時候,石翁方可退出戰鬥。

“帶謙玉去老地方等我!”石翁的叮嚀再次傳來。

陸謙玉內心思忖了片刻,喊道:“石翁,你且小心,我們在那邊等你。”

“快點。”石翁回答。

陸謙玉說完,孤寒一揮,逼退了數人,然後與浪流跳上屋簷,揚劍而去。

敵人見此,也一躍而上。

“休想逃走。”陸刃面對石翁的猛攻,抽不得身,眼下只能依靠這群飯桶。他近乎於咆哮的怒吼著,“趙全才,你不宰了陸謙玉,就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