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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薄暮般的光

從阿雷西歐的實驗室裡獲得的所謂“蜂后群體”,即可以感應靈素變化的分化弧菌,已經被柯林更有效地利用了起來。

柯林拆掉了原來的揮發裝置,因為他還不至於將人體作為炸彈使用,這樣它們作為“開關”就失去了意義。

從而,小型培養皿就被改造成了更小巧的檢測裝置,外觀上是不起眼的小顆晶體。

柯林每週把它們帶給了朱利歐,並且囑咐:每當卡佩羅的禁酒隊得到訊息出動時,將它交給“髒手指”德喬。

在兩週前的族長會議上,這個畏縮的男人曾當眾冒犯了馬裡齊奧,結果馬裡齊奧懲罰德喬:每當手下發生火併,髒手指必須親自在場。

德喬和馬裡齊奧之間的間隙,為柯林提供了一個安全的切入點。畢竟這意味著五隻手內大部分人會疏離德喬,他沒有機會向卡佩羅以外的人多嘴,或者他說了監察的什麼,別人也只會懷疑。

而且“髒手指”並不知道超凡事物的存在,所以,他將是一個不錯的利用物件。

那個檢測裝置被裝飾得不錯,德喬還以為朱利歐給自己的是護身符之類的小東西,女人總是容易迷信一些,哪怕成了族長也不例外。

結果他總是一無所知地,帶著一份份檢測裝置奔赴到私酒戰場。

早前十二次行動,檢測裝置都沒有什麼異常。但是最近的一次,裝置中試劑的顏色卻發生了改變。

這引起了柯林的警覺,所以他暫時不計成本地在各處佈置了檢測裝置。馬車底座,卡佩羅的宅邸等等,到處都是。

一天之後竟然有六處試劑變色,從而也就可以徹底確定卡佩羅已經被某個巫師盯上了。

一個和外部靈素源建立了穩定連線的巫師,否則,不至於一路觸發六處檢測裝置。

正因為他擁有穩定的連線,靈素才會無時無刻地透過他的以太流向現實。

如果說柯林將靈素源置於心內海中是勝在隱蔽,那麼像對方這樣的外部連線,則勝在強度和穩定。

他是誰?某個被地下酒吧的匿名合夥人?又或者乾脆是北邊那個分銷中心的人?

柯林想將這件事向一號通報,卻發現自己至今還沒法主動聯絡守燈人。

這種敵暗我明的情況,柯林從來沒有應對過。所以他很果斷地去找了經驗更豐富的喬凡尼。

喬凡尼剛從病房離開,畢竟阿雷西歐已經不在了,他再也沒必要用傷勢的藉口來磨洋工。

激發物殘留的影響依然存在,現在他身上的傷口已經好得七七八八,恢復速度遠超常人,但那個醫生卻只是一幅習以為常的樣子。

喬凡尼右臂上的殘肢已經被徹底截去了,衣袖空蕩蕩地飄著。一隻裝飾用的木質義肢被放在桌子上。

他說自己幾天前已經訂了一隻實心的鑄鐵手臂,其重量足以像砸核桃那樣敲開任何人的頭骨,只是目前還在郵寄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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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現在應該已經有守燈人來找你了。”喬凡尼說:

“以前不是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守燈人出現減員,剩下的幾位就要擔起暫時空缺的責任。”

“畢竟再怎麼說,也不可能讓獠牙自己頂在前面。”

他們向來認為獠牙沒有那樣的能力,也不值得信任。

所以現在的情況,更像是他們不約而同地缺位了,對那個向卡佩羅逼近的巫師視而不見。

甚至,他們可能已經無法覺察臨近的危險,集體地失能了。

為什麼?因為老家還不知道該怎麼接納卡佩羅?

還是真的像一號先生說的那樣,所有守燈人都在因希爾佩特的“敗壞”而變得虛弱……五隻手在超凡層面已經處於無防備的狀態?

但是卡佩羅是不可或缺的,即使只是為了自己,也必須要解決掉那個巫師。

“現在應該只有你,能暫時擔起阿雷西歐過去的角色。”

喬凡尼說:

“你有那個能力,至少已經是子月了吧,馭使著某種精靈。在那趟列車上我全都看見了。”

柯林早就知道喬凡尼已經掌握了許多秘密,只是心照不宣地從不提起而已。

但現在柯林還是忍不住感到好奇:

“你不懷疑我嗎?萬一我其實打算對朱利歐不利呢?”

“我早就說過,自己不在乎是誰在執掌卡佩羅吧。”

喬凡尼淡漠地說道。

雖然比預想中還能活得久一些,經過列車上的戰鬥,生命豐饒消耗的副作又加重了許多。

他對外界刺激的應激能力還在進一步減弱。

履行那個不知道是否真實存在的約定,僅僅是為他空洞的生存維繫一點似是而非的意義感而已。

“最簡單的道理,只要你對卡佩羅仍有需要,就必須保護它控制它,但唯獨不會毀了它。”

“所以只要卡佩羅能存在下去,就只管去做吧,其他的事我並不在乎。”

也已經在乎不起來了。

“確實如此。”

柯林若有所思地回答說。

他以為經歷了這幾次生死搏殺,自己和喬凡尼之間多多少少建立起了信任或義氣。

結果,仍然只是考慮利益的合作。

“我會親手把那些暗中的老鼠揪出來的,一般這幾天就會有結果。”

喬凡尼說著從座椅上站起來,拿過桌子上的木製義肢,有些生澀地把它裝到了自己的肘部。

然後他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了像過去那樣豪烈的笑容,臉上裂谷般的傷疤也跟著擠到了一邊。

尋獵巫師的工作,在與阿雷西歐搭檔時就已經做過無數次。他有最新銳的工具,經驗紮實豐富,而且身上沒有絲毫靈素反應。

作為一個黑暗中獵人,他絲毫不遜色那些最頂尖的秘密警探。

“只管等我的訊息吧,柯林。”在臨走前,老獠牙這樣說道。

……

……

從這段時間的結果來看,無論是守燈人或者神學院報房。都沒有發現自己在力量規模上已經達到子月的事實。

這是用爐床奧秘以及記憶封印等一系列精細操作,進行掩飾的結果。

這讓柯林開始以為,在自己身邊已經沒有人可以發現自己這個毫無天份的人,其實已經悄悄地成長為一個子月巫師。

但是,長久幽居在祖宅中的伯父克雷吉,卻似乎隱隱地察覺到了什麼。

他明明沒有任何檢測靈素變化的能力,從來沒有親眼見過自己研究了大半輩子的那些生物。

但最近他卻莫名地開始不安,在像往常那樣為自己煎食物的時候,會忽然大聲地叫住柯林:

“柯林,你沒把那些材料用在什麼不應該的地方吧?”

灶臺被焊得漏不出一絲火光,紅石燈的光線非常均勻,就像血紅的薄暮被輕柔地鋪在了房間裡。

“怎麼會呢。”柯林說:

“一直在關注著可以用在‘破解儀式’的訊息而已。還有季麗安治病的材料。”

“那就好,那就好。”

伯父翻動著鍋裡已經有些焦糊的塊莖,一般喃喃自語般地說道:

“冬至之後,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不知是問過就忘了還是怎樣,類似的對話,在這段時間裡總是頻繁地重演。克雷吉望向柯林的眼神裡,也越來越多地帶著懷疑。

“您是在擔心神學院會發現什麼嗎?”柯林問。

“神學院?不,我不擔心那邊。”克雷吉搖著頭,盛出了自己的食物。那是只能稱為食物的單調餐食,而且已經糊了。

“我擔心的是你會邁出那一步,最近我總是覺得……”

“覺得什麼?”

“沒什麼……應該是誤會吧。”

柯林過去曾一度以為,克雷吉不希望自己的侄子進入超凡,是因為辛西里人一貫的觀念:人類踏入超凡的領域,是非自然而邪惡的。

但如果僅僅因為這種偏見般的觀念,應該遠不至於讓人不安到這種地步。

克雷吉將有些髒兮兮的餐盤擺到了桌面上。

“我並不是那種冥頑不化的人,我和倫茨都是在施塔德舊城出生並長大的,其實像安赫人多過像辛西里人。”

“加上在神學院那種地方工作,你知道的,免不了要和那邊的人接觸,那些已經踏上旅途的人。”

“他們並不像那些鄉野迷信裡說的那麼扭曲,也許都在默默地承受著代價,但大多數時候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而且,懂得剋制自己的力量。”

“我是一個崇拜理性和邏輯的人,最清楚用一些簡單的標籤來概括一個群體是不準確而危險的。‘所有超凡者都會走向墮落’這個命題根本就不成立,沒有任何證據能夠支撐這一點。但是……”

但是你不一樣,柯林。

或者說,我們家的人不一樣。

柯林輕而易舉地能夠猜中克雷吉接下來要說的話,因為這段話,他已經從克雷吉口中聽過無數次。

“我不會走出那一步的。”

所以,柯林也只能機械地重複同一個回答。

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克雷吉那種骨子裡的不安和恐懼似乎就暫時消退了。從他眼中浮現的是冷笑,和一種使命般的堅定。

我們根本不知剋制,也不知敬畏。

炸藥應該被放在離瘋子更遠的地方,這是任何一個正常人都知道的常識。

在這個瘋狂的家族中,克雷吉努力地想完成一個正常人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