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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明搶

木無雙乾脆閉口不言,只聽李彧眉飛色舞地向楊天泰問東問西,木無雙卻盤算著楊天泰家的酒有沒有張修文家的好喝。轉眼到了傍晚,木無雙和李彧小心翼翼跟在羅瑞和李田牧、李嬸身後。羅瑞每次無意回頭看他們,兩人都驚悸不已。不過羅瑞似乎心情不錯,沒有找他倆麻煩。

待來到楊天泰家門前,一行人都停住身子打量起楊天泰的宅院。楊天泰家只是最普通的江南小院,院裡有一座二層尖頂小樓,一樓是兩間寬敞點的房子作為客廳,二樓是三間臥房——楊天泰一間,楊天泰的姐姐、姐夫一間,楊天泰的外甥女一間。院子東側有兩間雜物室,放著蓑衣、漁網、船槳一類的東西。一個臉龐曬得黝黑的婦人領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女孩正站在院子門口,見李田牧等人走過來,婦人急忙迎上去問道:“請問您是天泰的師兄,李先生麼?”

李田牧點點頭,慢慢打量了一番眼前這位滿臉風霜的婦人。細看之下,這個婦人只是膚色稍黑略顯滄桑,其實姿色頗為不錯——楊天泰本來也是俊朗的男人,他姐姐自然不會是什麼醜婦老嫗。婦人身邊的女孩倒是皮膚白皙,一雙水靈的大眼睛怯生生地看著李田牧等人。

婦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羅瑞,先是有些不滿地搖搖頭——她見羅瑞眉眼分明皮膚雪白,本以為是塗抹胭脂花粉修飾的,但仔細一看才知道羅瑞是天生的豔妝臉。婦人不動聲色地打量完羅瑞,才滿意地點點頭:“這位美人兒就是羅姑娘了吧?常聽天泰說起你。”羅瑞臉色一紅,有些緊張地嘿嘿乾笑幾聲。

婦人看出她的窘態,立刻扭頭對李田牧解釋說:“自我介紹一下。李先生,我是天泰的姐姐,楊天刻。這個是我閨女,名叫高可,小名水娃兒。”李田牧笑著摸了摸水娃的頭,然後給羅瑞使了個眼色。羅瑞疑惑地看著李田牧,李田牧只能再次朝她努努嘴,李彧見羅瑞依然滿臉費解,急忙低聲提醒她說:“羅姨,袖子!”

羅瑞這才恍然大悟地從袖子裡掏出一個金鎖牌,直接套在水娃的脖子上:“前兩天李先生給水娃測過八字,說她五金缺行……”“是五行缺金。”李田牧小聲糾正她說,羅瑞急忙改口說道:“對對,是五行缺金。”楊天刻急忙推辭說道:“使不得使不得,這太貴重了!水娃受不起的。”

李田牧看了看李彧,李彧會意拉開楊天刻說道:“姑姑您就別客氣了,這也是我羅姨的一片心意。”楊天刻拗不過眾人也只能作罷,對水娃說道:“快謝謝你羅嬸”。李田牧看了一下院子裡面,沒見到楊天泰的身影,不由得問道:“楊姐,乾盛去哪了?”楊天刻急忙說道:“你看我都忘記了,你們快屋裡坐。天泰去打酒了,我男人去江上撈魚,應該也快回來了——今天讓你們嚐嚐凌州的斑鱸魚。”

李田牧聞言立刻打起精神問道:“真的?斑鱸魚?太好了!那可是官老爺才吃得起的!”楊天刻也有些得意地說道:“我男人是老漁夫了,這斑鱸魚每年也能釣到二三十條,正好昨天釣了一條二斤三兩的,所以天泰一定要請你們來。”李田牧猶豫一下才正色說道:“這斑鱸魚能長到二斤就已經很罕見了,二斤三兩的,估計能賣二十兩銀子了吧?在下無意冒犯,這可不是一筆小錢啊……”

一個赤腳黝黑身披蓑衣的漁夫來到楊天刻身邊,朗聲一笑說道:“這位就是李先生了吧?幸會幸會。您剛才說的那是奸商賣給富戶的價兒,我們拿出去賣,最多也就是三兩銀子多一點。與其便宜了奸商,還不如招待貴客,李先生您說是吧?”李田牧知道這個漁夫就是楊天刻的夫君了,立刻拱手行禮說道:“先生所言極是,敢問先生高姓大名?”

漁夫呵呵一笑說道:“您算說對了——我姓高,名叫高帆,天泰是我舅爺。”木無雙和李彧有些疑惑地看著高帆,李嬸悄悄對他倆解釋說:“凌州城這邊的舅爺,就是指妻子的兄弟。”兩人點點頭,高帆已經大大方方地張羅著幾個人來到客廳。眾人剛進屋,一陣沁人心脾的魚香味就幽幽飄了過來。

羅瑞和木無雙立刻抽了抽鼻子吞下一大股口水。李田牧也動了動喉嚨讚歎說:“好香啊!這魚湯,地地道道的五燉斑鱸魚啊!”這時楊天泰已經抱著四隻酒壇子回到家裡:“師兄還記得凌州城的五燉啊。”李田牧慢慢坐到方凳上看著廚房,一臉神往地說道:“怎麼會不記得?那時候一年也吃不上幾回,還是幾個師兄師叔帶著吃的。”說到這兒李田牧嘆了口氣,楊天泰默不作聲把酒罈擺在桌子上,然後看了看兩眼放光的木無雙和李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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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天泰苦笑一聲說道:“四壇酒總共十六斤,不知道能不能打發這倆酒鬼。”木無雙看著酒罈問道:“楊師叔,你沒請陸師叔他們麼?”李彧馬上用胳膊肘頂了木無雙一下:“你傻了啊?陸師叔來這肯定睹物思人啊”,然後李彧悄悄對木無雙接著說道:“忘了華姨是魚妖了?還有羅姨也在,你想逼死陸師叔?”木無雙頓時閉口不言——他現在也知道自己對男女之情根本就不開竅,與其處處被別人白眼,還不如沉默是金。

想到這木無雙乾脆直直盯著那四壇酒,羅瑞見他這幅樣子,衝楊天泰笑了笑。楊天泰立刻會意,馬上揭開一罈酒,濃郁的酒香頓時飄滿了整個客廳。木無雙和李阿滿頓時來了精神,高帆早就端來幾個粗瓷碗放在幾人面前,一臉憨笑地說道:“酒具粗陋了點,還望諸位多擔待。”

李田牧下意識地咽了口唾沫擺擺手:“無妨,酒好何必計較酒杯!”高帆端起酒罈給眾人倒上酒,木無雙迫不及待端起酒碗剛送到嘴邊,猛地聽到門外有人叫嚷到:“老高,給我出來!”高帆緊緊閉了閉嘴唇小聲說道:“對不住了諸位,我去看看。”木無雙和李彧也不自覺地朝籬笆外看去。

只聽院子外的人接著說道:“喲,還敢請人喝酒啊?小爺我就問你,你的大斑鱸賣不賣?”高帆匆匆對來人說道:“小賈哥,我這斑鱸是招待貴客的,真不能賣呀!”“少廢話,五兩銀子夠不夠?不夠十兩!這大斑鱸就算被你婆娘下了鍋,小爺我也得連鍋一起端走!”“小賈哥,確實不行,你看這……”“老高,你知道景爺今天請的是誰麼?鎮海玉龍張正閣!你家舅爺還得叫一聲師兄呢!你敢得罪他嗎!”

楊天泰聞言皺了皺眉頭,木無雙默不作聲把碗裡的酒一飲而盡。李田牧看著楊天泰問道:“乾盛,這個景爺是誰?”楊天泰苦笑一聲嘆了口氣:“師兄,他叫景濱江呀,你忘了?”李田牧哦了一聲:“原來是那個景少爺啊,我知道了。”楊天泰握緊拳頭站直身子,扭頭看著高帆說道:“景濱江後來攀上了橫直師叔(張正嶺),在凌州城成了一方惡霸。別說其他人了,就我姐一家也沒少被他敲竹槓!”

李田牧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楊天泰問道:“乾盛,這可不是你的作風啊,你會怕張師叔?”這時楊天刻急忙說道:“天泰常年出外雲遊,我們夫婦只能息事寧人了。不過也沒啥,天泰在家的時候,他們也不敢太過分。”

木無雙冷笑一聲咬咬牙:“如此說來,擺明是這個新上任的張正閣給我楊師叔臉色瞧了?!”說話間木無雙一下站起身子走出客廳,“我今天說什麼也得拆拆張家的臺!楊師叔,你這還有地方睡吧?麻煩給我留一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