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淼回頭轉過身子，直直看著門外解釋道：“那是因為小師叔放心不下你們，才拉上我一起回來的。庭幕兄他們還要收骨灰……結果還是晚了一步，唉……”木無雙慢慢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嘆了口氣了：“我現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恢復體力找張洪算總賬！”
林淼點點頭揉了揉眼角，又捂住嘴巴鼻子慢慢說道：“我也一樣！木頭，你先歇著，今晚其餘的事交給我就行了。”說完林淼來到龍御兵背後，按住她肩膀小聲勸她說：“小師叔，別哭了，讓師父靜靜吧。”龍御兵梨花帶雨地抬起頭，默默站起身子，和林淼先後走出房間，兩人並肩坐在臺階上。
林淼抬頭看著暗紅色的夜空，碰了碰嘴唇張嘴慢慢唱道：“杯酒盈，妾身起舞悅大王，韓兵四面，虞亦苦然……”龍御兵開始把頭埋在胳膊裡，聽見林淼用空靈婉轉的女聲唱《楚王末途》時，也不由得扭過臉看著林淼。林淼望著星空接著唱道：“……歲成侍我主，百戰千戈，大王莫有隔酒還，破秦宮，咸陽殿，成也昨日夢，江東勸王還。”
龍御兵抬起頭小聲說道：“死流氓，想不到你唱虞姬唱的這麼好啊……”林淼笑了笑，然後重重嘆了口氣：“以前，我和我老師跟過一段戲班子。有一回，一個當官的非要旦角陪他喝酒，可是戲還得照唱，所以我就頂上去了……”說到這林淼的眼神忽然暗淡下去，雙手也緊緊握成拳頭。
龍御兵臉色微微一紅扭過臉：“然後呢？我聽說好多花旦，都要陪那些達官貴人……都得賣（身）……才能領到賞錢的，那次是不是也……”林淼看了看自己的右拳眯起眼睛：“那年我十五歲，也是我用武功第一次殺人……那狗官喝醉後居然說什麼你一個花旦，還不如一個小夥計，活著也沒用，就一刀刺死了她——然後我就一掌震死了那個王八蛋。”
說著林淼手背上不受控制地暴起樹枝般的青筋，龍御兵嘆了口氣接著問道：“死有餘辜……後來呢？”林淼沉默了一下搖搖頭說道：“我叫她麗姐，她和老闆夥計都很照顧我們師生兩個的……麗姐早就覺得我適合演花旦，所以我答應她，幫她演一年虞姬……殺了那個狗官後，我又打傷了不少捕快衙役，然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龍御兵把左臉埋進胳膊裡，看著林淼沒有說話。林淼看著遠處苦笑一聲：“小師叔，有時我確實想不明白——人為什麼要為難別人呢？好像這樣很有意思？我流浪風塵那一年，這種事見的太多了，多到我每次都想殺了他們……”龍御兵咬了咬嘴唇小聲說道：“你要是個女孩子的話，肯定誰看見誰惦記呀！唉，現在這世道，就是慫恿人們恃強凌弱。”
林淼搖搖頭半躺在臺階上：“都去恃強凌弱了，那人和野獸有什麼區別？”龍御兵苦笑一聲，挺直胸膛看著夜空說道：“別說人了，神仙不也這樣麼？”林淼掰了掰手指閉上眼睛：“也是，希望古心小姐能安然脫身吧。”林淼和龍御兵有一言沒一句地說了很久，直到兩人都沉默起來。
林淼睜開眼睛看著龍御兵，龍御兵也直直看著林淼。龍御兵臉上微微一紅，有些不安地說道：“死流氓，我想……”林淼猛地站起身子點點頭：“別說了小師叔——你騎馬追上我吧，小魚姐她們這麼久還不回來，肯定出事了！”林淼剛要施展輕功，龍御兵伸手拉住他的衣服小聲說道：“等會！我……我……我腳麻了……”
林淼略顯無奈地看了龍御兵一眼，只能直接把她抱到浥塵背上：“到火堆那匯合！”然後林淼不等龍御兵回話，直接躍上屋頂朝城南飛去。林淼來到已經變涼的灰燼前，見張庭燁和四五個士兵都衣衫襤褸、鼻青臉腫地仰面坐在城牆底下，餘雪琪正焦急地看著張庭燁。林淼剛落到地上，餘雪琪立刻抓住林淼的胳膊嚷道：“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呀！”
林淼見張庭燁臉色鐵青，手裡緊緊抱著三個骨灰罈，心裡更是焦急。林淼先安慰了一下餘雪琪，然後彎腰試了試張庭燁的鼻息說道：“受了內傷……餘姑娘，怎麼回事？”餘雪琪喘了口氣，才急急忙忙地把事情簡單說了一遍：“你走以後沒多久，白老太太就領著她的侄子過來了！還有那個代理掌門……”
林淼壓低眉毛緊了緊嘴唇：“只是白曉峰和代德庸？還有別人嗎？”餘雪琪有些後怕地點點頭：“還有張洪，我的劍也被他搶走了……”林淼皺了皺眉頭說道：“炳讖劍也被他搶走了？嗯，張洪肯定是拿來對付木頭的句落劍的。餘姑娘，這炳讖劍除了鋒利，還有沒有別的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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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雪琪急忙用力點點頭：“有的有的！炳讖是仙家之物，不但自帶火雷，而且還可以敕令風雨！不過張洪應該還不知道怎麼用吧……”林淼哦了一聲，然後抬頭看了看城牆接著問道：“除了張少爺，其他人呢？”餘雪琪想了想才小聲回答說：“楊夫人和張大少去追張洪了，剩下的幾個人都朝西邊去了。”
林淼心裡一緊，然後有些不安地看向城西：“二打四嗎？李老師和楊佐教怎麼應付的過來！”餘雪琪急忙擺擺手說道：“是三打三啊，刀聖姑也在那邊，張洪往城外走了。”林淼聽說刀無刃來了，才感到略微安心一些。這時龍御兵騎著浥塵停到林淼身後，匆匆跳下馬問道：“死流氓，怎麼回事？”
林淼快速把自己知道的情況說了一下，龍御兵聽完，滿臉自責地跺了跺腳說道：“都怪我，都怪我太著急了！而且，剛才我應該帶著小魚一起走才對呀——張洪肯定是衝她來的！”餘雪琪吞吞吐吐地補充道：“可能還有她身上的那個吊墜……那東西好像很不簡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