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掌櫃臉色煞白地看著張瘋子，只能滿臉堆笑地賠不是。張瘋子斜了哆哆嗦嗦的金掌櫃一眼，慢悠悠地開口說道：“哼，從下到下都是色慾眯眼的倒黴玩意兒——爺告訴你，你們東家真是嫌自己命長呀！你給爺聽好了：鯰魚吃水塘，池空肥一家。老於雖然缺德，但命格在那擺著，也不至於招來大災大難。可是眼下你們扣了只鳳凰，就不怕把你們的鯰魚老爺吞得連魚刺都不剩？嗯？！”§金掌櫃見張瘋子言語之間偷著威脅，嚇得跪地俯身作揖說道：“我的活神仙啊，請息怒，息怒！額……張神仙所說的鳳凰，可就是那位哭哭啼啼的甄小姐嗎？”張瘋子挖了挖鼻孔哼了一聲：“算你識相！趕緊讓你們於老爺把甄小姐放了……要不然，哼哼，招了災可別怪爺沒給你說過。”§金掌櫃急忙摸出幾角碎銀子塞給張瘋子，然後匆匆忙忙跑到後院，上氣不接下氣地對曬太陽喝茶的於老闆說道：“老爺，大事……咳咳！大事不好了……”於財主正和顏悅色地給甄法倒茶，見金掌櫃慌慌張張地跑過來，不由得皺眉低聲呵斥道：“老金你幹什麼呢？怎麼如此毛躁！”§金掌櫃急忙彎腰作揖，又喘了幾口氣才慢慢說道：“老爺，張……張神仙來要人了啊！”於財主微微一愣，甄法已經笑嘻嘻地開口說道：“看吧老於？就連老叫花都過來要人了！哈哈。於老爺子，我早跟說過了啊，你是昧心錢掙得太多才沒兒子，我師姐再好，也給你生不出兒子的！”§於財主滿臉尷尬地用茶杯擋住臉，然後趁機對甄法低聲說道：“她……她還真是你師姐啊？我怎麼覺得不像呢……”甄法哼了一聲搖搖頭：“我師姐，人家可是大富大貴之人……”於財主聽甄法這麼說，立刻滿面紅光地打斷甄法：“那就是說……她以後很會有錢了嗎？”§甄法嘁了一聲，愛答不理地翻了於財主一個白眼：“有錢歸有錢，問題是你這老乾巴頭子受的了麼——告訴你吧老於，你也就這點命格了！萬一真來個強財壓主，你後面幾輩子都翻不過身來的。”於財主只是將信將地看著甄法。§甄法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琉璃瓦房，嘿嘿一笑接著說道：“我師姐就是受點委屈，找個地哭一下而已。所以說老於，你以為就憑你這棵小破梧桐、幾間琉璃瓦房，能住得下我林姐這頭金鳳凰麼？”金掌櫃聞言立刻插口說道：“那個……東家啊，剛才張神仙也說了呀……鳳凰吞鯰魚！這可不是小事呀……”§於財主聽老金這麼說，也不由得臉色微微一變，滿臉震驚地看著甄法。甄法站起身子，若無其事地拍了拍屁股說道：“好啦，我得接我師姐去了——老於，聽我師父的，你還是乖乖做你的吞帛鯰魚吧：吃點小魚小蝦什麼的，這樣活的自在。落魄的鳳凰還是鳥王，你以為你鎮得住嗎？！”§說完甄法背著手大步朝林淼暫居的琉璃瓦房走去，留下竊竊私語的於財主和金掌櫃。林淼垂首坐在於財主家的繡床上，有些茫然無措地擦著眼角的淚水嘀咕道：“我怎麼會變成這樣子？老子不是娘們啊！為什麼眼淚不聽使喚地流不完呢……”§這時阿琪娜在林淼腦海里長笑一聲，然後無不諷刺地開口說道：“你不是要當一天你姐姐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啊！你躲不掉的主子。”林淼聞言任由眼淚接連不斷地落到地上，咬牙站起身子對阿琪娜說道：“你個大傻子，問題是我現在用不著這麼哭哭啼啼啊！又沒別人在一旁看著，暗自雨帶梨花算哪回事啊！”§林淼剛發完牢騷，就聽阿琪娜幸災樂禍地笑了幾聲。林淼還沒來得及開口訓她，耳邊居然又傳來和林世垚一模一樣的聲音：“呵呵，林淼你今天不是已經答應過我了嗎？”林淼撇撇嘴說道：“阿琪娜，少拿我開心！我知道是你這個白痴弄的！”§“阿琪娜可不是白痴，還有你以為我是那個天竺小姐阿琪娜嗎？呵呵，浩浩，我是你姐姐林世垚啊……”林世垚的聲音不緊不慢地從林淼的記憶深處翻湧出來。林淼頓時像見鬼一樣瞪圓雙眼發呆坐在床上，然後緊緊抓住自己的裙襬小聲說道：“姐……姐姐！真的是你嗎？！你……你居然還活著嗎？！怎麼可能……根本不可能啊！！”§林淼從沒跟別人說過，‘她’的名字是母親馬近施給起的：林淼雖然五行不缺，但馬氏為了和林世垚湊齊三同字，所以給他起名“淼”。馬氏因為門庭變故，生下林淼的第三天就被賜了毒酒，當時的林世垚雖然只有七歲，卻因為門庭生變，再加上她聰明絕頂，早早就學會了如何在這亂世中明哲保身。§林世垚自然明白：一旦讓昏君亂黨知道林淼是男丁，林家肯定要香火絕盡了。所以林世垚對外人提起林淼的時候，都說她是自己妹妹林妙。至於林淼的小名浩浩，林世垚到死都沒有跟外人提起過。林淼腦子空了片刻，才慢慢垂下眼皮看著自己的雙手默唸道：“浩淼浩淼，森然身渺——姐姐，真的是你嗎？！”§林淼等了好大一會兒，卻再也沒聽到林世垚的任何聲音。林淼下意識抬起頭，鬼使神差地扭頭往左側看了一眼：鏡子裡的人果然正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林淼慢慢站起身子，徑直走到梳妝檯前，看著鏡子裡一臉淺笑的女子說道：“姐姐！真的是你！原來，原來你一直都……”§說話間林淼不受控制地把右手按到鏡子上，鏡子裡的人也伸出左手抵住鏡子，似乎和林淼的指尖碰到了一起。林淼抽了抽鼻子，歪頭笑著對鏡子裡的人緩緩說道：“原來，姐姐一直捨不得丟下我啊……”林淼正看著鏡子出神的時候，甄法突然推開房門大聲說道：“師姐，老瘋子來了，咱們趕緊走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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