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渾身解數
幾十年後，當有人問起原王城第16步兵師倖存的老兵，哈克瑪平原戰役，到底是怎麼打贏的時候，很多老兵都會揉搓著臉上歲月留下的刻痕，盡力板著臉，沉默不語，最後丟下一句，不知道。
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句話的意思，如果用現代的方法來解釋，那就是‘廣告一萬遍，假藥變神丹。’
歐格雅導師回來的時候，菲娜大人已經在吃晚飯了，不過其他士兵，則按照軍官們的吩咐，準備行騙，啊，口誤，是……作戰。
每個團還各抽掉了一名傳令兵，專為我傳達命令，米路就是其中一個，哦，說起他的名字，可能你們沒聽過，可說起他的馬，那就有印象了，琳達，他的……女朋友，據說人家晚上睡覺的時候，把毛毯和披風都蓋在馬身上，而自己則抱著揹包取暖，其關愛程度可見一斑。
“老米。”其實我想叫他‘迷路’來這，找個取這名字的人當傳令兵，史都華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去問問7團的人死哪去了。”
米路立刻跳上馬：“傳令，傳令，7團的死哪去了！”
我頓時一臉黑線，你就不能委婉點？翻了個白眼，看向歐格雅導師和菲娜大人，她們正在使用魔法，從王城的魔法陣內取軍服和軍旗，不過看來速度不佳，歐格雅導師和菲娜大人累的半死，也只有二十分之一的軍官拿到了制服，皇家近衛重甲擲彈騎兵的行頭，還沒準備好呢！不過軍旗倒是全了。
軍旗每一面都不一樣，上面繡著各種圖案，那是各師的圖騰，幾十名‘師長’正在西諾德的安排下，領取軍旗，幾個小時前，他們連碰的權利都沒有。
“報！重甲兵騎兵北方集團第116號軍站抵達，戰馬1400匹，披甲120副，馬車12輛。”一名傳令兵飛奔到我面前才勒住馬，大聲喊道。
我點點頭，第一批馬匹和盔甲終於到了：“命令等候裝備的士兵立刻換裝，熟悉戰馬，有時間騎著馬走幾遍佇列，然後休息，等候命令，馬車統統送到後勤。”
“是，傳令，傳令！”傳令兵勒轉馬頭，打馬疾馳而去。
隨後，每隔一段時間，傳令兵就會來彙報，說有戰馬和戰馬及騎兵用的盔甲到了，我在羊皮紙上寫寫畫畫，記錄著數量，西諾德師長突然走過來：“卡羅，魔法師怎麼還沒到？”
我看了一下正在領裝備的隊伍，簡直跟超市買年貨排隊付款一樣：“菲娜大人，院長他們什麼時候到？”
菲娜大人看了看夕陽，似乎是想確認時間，可還沒說話，院長老頭就出現在她身邊。
“院長大人，怎麼就您一個人？其他大人呢？”菲娜大人焦急的問道。
院長老頭冷冷的說：“魔法公會拒絕出面。”
就他一個人？完了，就菲娜大人和歐格雅導師的速度，明天中午，估計裝備也發不完，正當我冷汗直流，渾身哆嗦的時候，十幾名魔法師陸續出現在附近，各個還擺著囂張的動作，彷彿天神降臨一般，院長老頭看了看：“能來的都來了。”
這老頭，說話大喘氣！
菲娜大人掃了一眼：“魔法學院的教員？”
院長老頭點點頭，呵呵，還好我沒報太大期望：“院長大人，既然如此，請您幫歐格雅導師和菲娜大人拿東西。”
院長老頭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裡說不出的怪異，似乎是嘲笑，似乎是讚賞，但很快，他就眨眨眼，揮了揮手：“都退後。”
官兵們立刻後退，給院長老頭騰出一塊足球場那麼的大的範圍，院長老頭手一甩，從長炮袖子裡拽出根兩米多長的魔杖，我愣了一下，他放哪了？
院長老頭扶著魔杖，低著頭老半天沒動，要不是他嘴裡念念叨叨，我還以為他睡著了，問題是周圍沒任何變化，我悄悄走到歐格雅導師旁邊：“老頭念《道德經》呢？”
“這是大型空間魔法，需要吟唱時間，你玩網絡遊戲的時候，不是知道嗎？”歐格雅導師笑著說道。
我撇撇嘴，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開玩笑：“這功夫，開個傳送門去暴風城買幾組草莓汁都回來了……”
沒等我說完，歐格雅導師尖長的耳朵猛地一抖，抬手就推了我一把：“小心！”
‘嗖’……‘砰’，我被她推到在地，可一陣類似炮彈的呼嘯聲，從我頭頂上呼嘯而下，接著，一大包制服就砸在我剛才站的位置，把我嚇了一跳，我撿起來一看，呦，這是師長等級的制服，跟西諾德穿的一樣。
“卡羅！”歐格雅導師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出去20多米遠，正在衝我大聲喊著，還指著天空，我抬頭一看，天空中飄著一個巨大的紫色魔法陣，雙圓環套著六芒星的圖案，正如磨盤一般緩緩旋轉，還散發著淡淡的光輝，只不過這魔法陣就在我頭頂上，不斷有東西從魔法陣中掉落下來，你妹，全是軍服，成捆的！這是……靠！成箱的手雷！
這老頭絕對是故意的，我連滾帶爬的從魔法陣下面跑了出來，周圍的官兵也抱頭鼠竄，一大捆軍服拍在頭上，問題還不嚴重，手雷可就……
手雷並沒有直接墜地，不然早就炸了，而是在接近地面的時候，停頓了一下，才慢慢落了下來，沒幾分鐘，我原來站著的地方，就被東西堆成了小山。
院長老頭已經收起了魔杖，背著手：“嗯，就這些了。”
西諾德立刻揮手，大家一窩蜂的衝上去，開始分發東西，我松了口氣，這下時間來得及了。
“暴風城在哪？”院長老頭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身後，淡淡的問道。
神出鬼沒的，你要嚇死人啊！
“埃爾文森林……啊！不……我說的是王城，對，是王城，那裡的草莓汁很好喝。”我趕忙說道。
院長老頭盯著我看了兩秒，然後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嗯，艾澤拉斯，好地方。”
我傻了，你哪個伺服器的？聯盟還是部落？歐格雅導師走過來，笑著說：“沒事吧？院長大人就這脾氣。”
“你告訴那老頭了？”我指著院長老頭的背影問：“他知道《魔獸世界》！”
歐格雅導師愣了一下，然後聳聳肩：“院長大人的讀心術，只比我差那麼一丁點，你的意志力這麼薄弱，他一定看得出，別擔心，你的一切，院長大人都是知道的。”
“他……”我傻了。
“放心吧，院長大人說會想辦法送你回去的，甚至還想跟你去看看，他對你們世界的東西很感興趣，特別是那個……”歐格雅導師用食指敲了敲嘴唇：“哦，可口可樂。”
老闆，加不加冰啊？我驚恐的看著走遠的院長老頭，他竟然回過頭，看著我，然後彷彿回答我一樣，眯著眼睛很享受的點了點頭。
離這麼遠都能知道我想什麼？這日子沒法過了！我趕緊跑到一邊，去找西諾德：“首長，還要多長時間？”
周圍全是正在換制服的官兵，有幾個還把褲子都脫了，沒辦法，皇家近衛重甲擲彈騎兵，連褲子都是紅的，真夠辟邪的。
“快了，你趕緊去軍樂團和加農炮大隊那吧，這裡有我。”西諾德拍了我一巴掌。
我點點頭，這時候，米路騎著馬跑了過來，跳下馬後，直奔我和西諾德，然後小聲說：“不好了，7團出現逃兵了，軍官們正帶人去抓。”
西諾德愣住了：“跑了多少？”
“100多個腦袋。”
我想了想：“往哪邊跑了？”
“南邊。”
我和西諾德同時松了口氣，別往北邊跑就行，不然讓獸人抓到漏了餡，全軍覆沒都是輕的，西諾德擺擺手：“傳令，讓他們別管了，趕緊集結部隊，逃兵記下名字，秋後算賬。”
“是！”米路立刻跳上馬，去7團那邊了，我看了看西諾德：“不嚴重吧？會不會崩潰？”
西諾德嘆了口氣：“7團去年全部死於疫病，都是其他團抽調骨幹重建的，新兵特別多，有些伍長都是新兵，知道這麼不靠譜的作戰方案而當逃兵，不奇怪，不過不會崩潰，放心吧。”
我突然想到了什麼，立刻找到歐格雅導師：“大姐，幫個忙，帶幾名魔法師，去西科城上空轉幾圈。”
歐格雅導師奇怪的問：“為什麼？”
“嚇唬嚇唬獸人，順便給大夥和西科城的守軍打打氣，同時幫我偵查一下，看看獸人看到你們後，有什麼反應？”我立刻說道。
“這簡單，我再釋放幾個暗系法術，他們肯定亂套。”歐格雅導師笑著說。
我想了想：“別，千萬別，你們只要轉兩圈，讓獸人看到就行了，別攻擊他們。”
“為什麼？”
“疑兵之計，獸人和守軍只知道魔法師很厲害，不知道到底怎麼個厲害法，所以別動手，只要你們露面，使他們恐慌就行了，你們一共多少人？”我看著那些沒事幹的魔法師問。
“加上院長大人，一共17人。”菲娜大人也走過來說。
“都會飛吧？”我問道。
歐格雅導師點點頭：“懸空術，小意思，別說我們是魔導師，那些教員也都很精通，不然怎麼教學生？”
“那好，這樣吧，你們分下組，多轉幾圈，第一次去兩、三個人就行了，第二次5、6個人結伴去，然後全都去，我估計飛上三次，火候就該差不多了。”我笑著說。
歐格雅導師還是很聰明的：“你要造成魔法師越來越多的假象？”
我點點頭：“交給你們了，千萬別動手啊，發射架上的原子彈，威力最大！”
菲娜大人聽得一頭霧水：“什麼蛋？”
我愣了一下：“來人，給菲娜大人弄幾個煮雞蛋來。”
然後我在歐格雅導師清脆的笑聲中，飛快的跑了。
等我到了軍樂團的營地，我發現老撒加已經成了他們暫時的長官，畢竟年紀大，資歷也高，還有宮廷背景，說了算，不過8支加農炮大隊，就不一樣了，八個百夫長誰都不正眼看誰，正在爭吵，卡加斯和麥金託什這兩個混蛋，還幫著四團的炮兵起鬨架秧子。
“去年打共和黨，屬你們大隊跑的快，還有臉說！”
“你們沒跑？大炮都丟了，最後抱著三箱炮彈回來，嘁。”
“我們可是打了足足6輪炮，你們呢？”
“你管我打了幾炮，反正我們面前的都轟跑了。”
“廢話，人家就沒進攻你那裡，你面前有人嗎？”
……
我咂咂嘴，罈子笑壺黑，我想了想，立刻大聲喊道：“親王殿下到！”
耳根瞬間清淨了，老撒加看了看我身後，笑著搖了搖頭，我嘆了口氣，舉著拇指上的戒指：“奉親王殿下命令，由我代替他發號施令，不從者斬！”
卡加斯和麥金託什看清楚我手上的戒指後，立刻歡呼起來，一群軍樂團的小弟也高興地歡呼著，老撒加走過來：“行了，早就知道你代行軍令了，說吧，要我們幹什麼？”
“找輜重馬車來，所有軍樂團都上車，集體行動，一會我讓你們去哪邊，你們就去哪邊，我讓你們吹什麼曲子，就吹什麼曲子。”我立刻說道。
老撒加點點頭：“管用？”
“當然，不過兄弟們要累一點，可能要折騰一個通宵。”我說道。
老撒加點點頭，招呼幾位軍樂團的長官，開始集合樂手，臨走前，還遞給我一個包袱，那是西諾德師長給我的制服，他讓我務必穿上，說是笛手出陣用的。
“卡羅，我們加農炮大隊要幹什麼？”
“是啊，聽說只是嚇唬敵人，怎麼嚇唬？放空炮？”
百夫長們七嘴八舌的問道，我搖了搖頭：“不，其他部隊是嚇唬，你們玩真的。”
百夫長們立刻愣住了，我笑著說：“其實也沒那麼嚴重，你們均勻分成三組，按照西諾德師長的佈置，抵達位置後，就等候我的命令，我會發射信號彈，哦，就是哨兵用的號炮，紅色是一組，黃色是二組，綠色是三組，看到哪種顏色的號炮，哪個組就向敵人開炮，打什麼炮彈，你們自己看著辦。”
百夫長們點點頭，我又說道：“另外，我記得你們的大炮都有炮衣是吧？”
為了防止火藥受潮或者大炮被雨水淋溼，都有非常厚實的雨布，防水防潮。
6團加農炮大隊的百夫長點點頭：“當然，不過已經揭下來了，有用你拿去。”
“就是給你們用的，麻煩你們再蓋上，一定要蓋著火炮推到陣地上，我下令開炮後，才能揭開。”我笑了笑：“另外，輜重車都清空了，除了軍樂團要用的，剩下的都是你們的，每輛輜重車上放一根樹幹，一定要讓它跟大炮一樣支著，也蓋上炮衣或者防水布，實在不行就用帳篷包住，倒著推過去，放在加農炮旁邊，每門大炮配兩輛這樣的輜重車，任何時候，都不許掀開炮衣，我會讓一部分後勤的人，冒充炮手，站在附近。”
“這是為什麼？”
“我們有炮手啊？還用冒充？”
隆美爾元帥的辦法，把木板釘在吉普車或者卡車上，冒充坦克，嚇唬英軍，結果英軍真的嚇跑了，希望獸人的智商沒有英軍高，我揮了揮手，讓他們聚在一起，然後輕聲說了出來。
“冒充加農炮？可哪裡有那麼大的加農炮？”
“你個笨蛋，獸人又不知道，我的天啊，樹幹！那得多粗的炮啊。”
“我看旁邊的林子裡，有幾顆樹，得兩人合抱，我們把它鋸斷，冒充大炮怎麼樣？嘿嘿嘿。”
“哎哎哎，我有個主意，推的時候，一輛車找上20個人，喊著號子假裝使勁。”
“卡羅，你小子行啊，下回我也用這辦法，我一個加農炮大隊，還不得變成一個加農炮師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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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眨眨眼，看來滿嘴放炮這句話，不是沒由來的，他們比我還要專業。
“那好，你們快去準備吧，後勤正好在伐木，準備大量的木柴，他們完工後，就會來幫您們。”說實話，現在我有點擔心這幾位爺會不會演過了。
天即將擦黑，一切準備就緒了，歐根親王看了看我的佈置，點點頭，遞給我一封信：“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你這個騙子。”
我知道那封信才是整個計劃的重點，否則獸人一但決定來個破釜沉舟，玉石俱焚，到了那個時候，他們就會發現，解決我們其實並不費事。
我鄭重的將信交給院長老頭，而不是歐格雅導師：“院長大人，您去的話，可能更有成效。”
院長老頭點點頭：“確實如此，這一仗打完，想不想回魔法學院？”
想！太想了！做夢都想！我衝他笑了笑，老頭看了看我，點點頭，轉身走了，輕飄飄的踱了沒幾步，就消失了，老瀟灑了。
我松了口氣，然後開啟老撒加給的包袱，裡面是一條鮮紅的披風，即使是天色已經昏暗，我也能看到那攝人心魄的猩紅，在帝國軍隊，紅色代表勇敢，而笛手所穿的紅色，則代表著犧牲，我將披風披在身上，繫好扣帶，然後又把紅翎毛，插在帽子上，西諾德師長，哦，是集團軍首長，看到我這一身滿意的點點頭，我頓時明白了西諾德師長的用意，按照親王殿下的命令，我算是打了第一仗。
我示意發射信號彈，信號彈只有三種，紅色代表戰爭或者危險，黃色代表小心或者警戒，而綠色，則代表安全，好在一個師所攜帶的信號彈非常多，不然恐怕不夠今天晚上消耗的。
24名士兵排成一排，同時向天空發射紅色信號彈，信號彈飛到空中，依次炸響，24團紅色的火焰，緩緩落下，這是行動開始的訊號，與此同時，歐格雅導師帶著的魔導師部隊，也會在西科城上空釋放相同的信號彈，完事返回，他們的巡航恐嚇任務暫時告一段落。
後勤再營地中心點了幾百堆篝火，士兵們引燃手裡的火把，等待命令。
“部隊！前進！”西諾德大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