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0章 天罰團的自贖
歐格雅扣住手指說：【你還沒告訴那孩子？你不會殺朱莉？】
【沒說太明白。】我微微搖搖頭。
【她年紀太小，還不能承擔這種事情，朱莉是有錯，但跟她無關的。】歐格雅說道。
【沒錯，可國有國法，魅兒得瞭解這些，我告訴過她，我會殺朱莉，可不會讓朱莉有事，她要是不相信我，自己難受，我幫不了她。】我嘆了口氣：【神的話你也聽到了，溫妮……恨死了朱莉。】
【我和艾爾莎幫你勸勸溫妮就是了。】歐格雅酸溜溜的說道：【誰沒犯過錯啊……】
我苦笑了一下：【免了，你跟她一筆勾銷，就十分大度了，我不想讓你為難，殺朱莉，讓天下人解恨，這也包括你，親愛的。】
歐格雅白了我一眼：【說到底你還不是捨不得，可你為什麼不告訴所有人，你不會讓朱莉死呢？】
【原因很簡單，我現在說了，大家或許能原諒她，可朱莉還會犯錯，到時大家又會怎麼想呢？】我搖搖頭。
【不是我吃醋，你是不是全都跟夢兒說了？怎麼不告訴我和艾爾莎？】歐格雅坐在我旁邊，看著我問道。
我笑了笑：【因為她從不拿朱莉當盤菜，朱莉耍的手段，在她眼裡都是小把戲，手段低劣得很，朱莉選擇跟她鬥，夢兒也只是笑笑算了，她跟朱莉過上兩招，充其量只是解解悶而已，你不一樣，你是真生氣了，艾爾莎向著你，你生氣，她也生氣，你不生氣，她自然就沒事了。】
歐格雅甜甜的笑了起來：【那你是在給我出氣嘍？】
【嗯，當然，還有溫妮。】我笑著說：【原諒我吧，我確實恨她，但下不了手。】
歐格雅點點頭，猶豫了一下問：【你也能原諒我嗎？】
【我哪裡捨得怪你啊，親愛的。】我笑著說。
【姐姐，卡羅今晚歸我，你不能搶！】艾爾莎又氣又笑的插嘴道。
歐格雅笑了笑，起身離開了，夢兒笑著搖搖頭：“夫君，我看你以後怎麼辦？”
我笑著說：“我是你們的一塊磚，哪裡需要哪裡搬嘍。”
特蕾莎偷偷戳了戳我，衝我向後面使了個眼色，魅兒躲在車廂後面的角落裡，偷偷流著眼淚，我搖搖頭，扣住手指對她說：【記住我說的話。】
魅兒楞了一下，看向我，然後飛快的點點頭，我衝她笑了笑，安慰著她：【好女兒，堅強點。】
先知看了看我，恍然大悟：“卡羅，真有你的。”
杜美楞了一下：“先知，您這話……什麼意思？”
奧迪斯笑了笑：“杜美，禿子頭上的蝨子，明擺著的事，有什麼可問的？”
奧格瑞姆突然停下鼓聲說：“我們要進普洛頓森林了。”
眾人站起身，揭開車廂視窗貼的毛氈，四處觀望起來，吉蓮點點頭：“獸人王，能找到路嗎？”
普洛頓森林，如今可以說全部覆蓋在積雪下，如果找不到原來進出森林的道路，雪橇根本無法行進，甚至會卡在樹木中間，動彈不得。
奧格瑞姆搖搖頭：“完全找不到道路，從繞過西科城後，就沒看見路了，我下去看看好了。”
我也跟著奧格瑞姆走下雪橇，周圍就有意思了，你很難想象，我們在厚厚的積雪中，鑽出了一條隧道，頭頂上、左右兩邊都是積雪，而且黑乎乎的，就像白羽後來回到凍危星，那個她服役過軍事基地一樣，凍危星？我突然回想起這個詞，以前好像見到白羽前，我就跟老史說過，我那是記憶剛剛恢復，還以為自己記憶有什麼混亂的地方，原來真有這個地方，奇怪的是，我是怎麼知道的？
吃貨和鐵板燒它們跟在後面，鐵板燒抬起冒著火星的爪子說道：“我們不能待太久，頭頂上的雪塊會坍塌的。”
我點點頭，從車廂邊緣走到前面，奧格瑞姆正拿著鏟子刨著兩顆樹木中間的積雪，他看了看我：“幸虧停的及時，再晚一會，犁刀就卡在樹木中間了。”
格蘭和薩曼莎也走了下來，格蘭看了看那兩顆略有些纖細的樹木說：“這確實是普洛頓森林北部的邊緣了。”
我納悶的問：“這麼厚的積雪，你們怎麼進來的？”
奧格瑞姆也愣了：“對啊，你們怎麼進來的？”
薩曼莎長長的嘆了口氣：“刨，一路刨進來的，普洛頓森林的南部邊緣，就沒有雪了，我們從那裡進來後，越走雪越深，馬車動不了，就放棄了馬車，將貨物掛在馬匹背上，牽著馬徒步行進，最後雪到了腰間，人和馬都不了了，我們就一路刨進來。”
我的天啊，你們真牛逼！
奧格瑞姆想了想：“沿著進出森林的那條路？”
格蘭搖搖頭：“一開始不是，我們從王城出來後，踩了地雷，引來了亡靈，被追了一路，所以跑亂了，路本來是分不出來的，可後來我們找到的路，是有人進來後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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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進來過？”我驚訝的問：“誰啊？”
“是誰就不知道了，但一定是火靈沒錯了，一人一騎，火靈身上有高溫，那名騎兵一定是一邊走，一邊融化積雪，這很輕鬆的，我們就沿著那條融化出來
的通道進來的，由於很冷，那條通道的四壁融化後，又被凍的很結實。”格蘭說道。
我琢磨了一下：“哦，那名來送信的探子，懂了，你們怎麼找到那條道路的？”
“本來沒找到，可我們在林子裡走了好幾天，找到了以前在這裡的重甲騎兵的兵站，那名騎火靈的騎兵，顯然也在那停留過。”薩曼莎搖搖頭：“真是個殘忍的傢伙。”
我撇撇嘴：“二位，能把話說全嗎？我聽得……五迷三道的，到底怎麼回事？”
格蘭笑了笑：“還是從頭說吧，我們被亡靈追趕，進了普洛頓森林，一開始沒找到路，就在裡面亂轉，後來找到了兵站，就在兵站旁邊發現了火靈的通路，兵站裡還有2具被扒掉了衣服，砍斷了腦袋的屍體，用盔甲仔細遮蓋了起來，似乎是那名騎兵的同伴。”
“他……殺的？”奧格瑞姆問道。
格蘭搖搖頭：“絕對不是，屍體上沒有其他傷痕，應該沒有打鬥過，怎麼死的我就不清楚了，我們在兵站後面，發現了一個供火靈使用的臨時火塘，那是用一些木頭和衣服做燃料的，燒剩下的衣服碎片，應該是軍裝沒錯了，哦，旁邊還有兩匹被砍殺的火靈。”
我點點頭：“還有什麼細節嗎？”
格蘭看了看薩曼莎，薩曼莎想了想：“他們最後一餐，吃的是杏仁麵包。”
格蘭翻了個白眼，我苦笑著問：“你怎麼知道的？”
“聞到啦，食物雖然都帶走了，地板上有麵包屑，屋裡除了血腥味，還有一股苦杏仁的味道。”薩曼莎說道：“我鼻子很尖的，他們麵包裡有很多苦杏仁。”
我頓時愣了一下：“苦杏仁味？”
格蘭苦笑著點點頭：“是有點，可這……”
“是不是頭顱的耳朵有鮮紅的血斑，嘴唇和面頰有黑紫色的印記？”我沉聲問道。
格蘭驚訝的點點頭：“對對，沒錯，我猜是凍死的，但已經有怨靈附著身體的痕跡了。”
我搖搖頭，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那兩具屍體並沒有被怨靈侵入。
唉……希爾伯特親王，天罰團難道隨身開始佩戴氰.化物了嗎？
推想一下，故事就很容易明了了，三名騎兵進入普洛頓森林，雖然有火靈開路，但也是萬般困難，低溫環境，火靈每兩三天就要火浴一次，他們一定沒帶太多的燃料，兵站中，他們走投無路，其他倆人為了完成任務，自願服用氰.化物自盡，而另一個人，為了防止戰友變成亡靈，砍斷了他們的頭顱，將屍體的衣物剝掉，又將盔甲給他們穿好，由於無法安葬，只能存放在兵站裡了。
然後，他殺了另外兩匹火靈，將戰友的衣物和一些碎木頭收集起來，給自己的火靈火浴，帶著剩下的給養，去了萬王之城，可以說，朱莉他們為了傳遞一條假的訊息，犧牲了兩個人，甚至還給騎兵們配發了氰.化物，以防他們被捕後洩露機密，這些氰.化物，御書房下面的避難所，紅區實驗室中有的是。
能出這種主意的，不會是希爾伯特和其他人，他們連氰.化物是什麼都不知道，奧格不會這麼做，這一定是朱莉幹的，我甚至能想象的到，是朱莉逼迫奧格交出一些氰.化物的。
我長長的嘆了口氣：“希望你不要回不了頭。”
“陛下，您說什麼？”格蘭問道。
我擺擺手：“我們得找到那個兵站。”
薩曼莎奇怪的問：“不好找的，那條路埋在雪下面。”
“不，那名騎兵去西科城，那條路必定是自南至北通行，我們自東向西開一條路，就能看見左右兩邊的通路。”我說道：“立刻走吧。”
奧格瑞姆點點頭，示意大家上雪橇，退回了一段，然後橫向行進起來，我沒有上車，而是跟在車後面走著，雪橇速度很慢，走也跟得上。
“你幹嘛不上雪橇？”鐵板燒問道，我看了它一眼，鐵板燒立刻說：“哎，不是我要問，是我老大問的。”
我伸手拍了拍吃貨：“走走，活動活動。”
事實證明，我的表情很那看，而吃貨也不是傻子，它嘀咕了幾句，鐵板燒說道：“老大問，是不是朱莉又闖禍了？”
我嘆了口氣，鐵板燒咂咂嘴：“我們都聽見了，那兩個士兵，不是凍死的吧？”
“毒死的。”我說道：“朱莉給他們準備了……劇毒。”
頓時，地獄犬們開始議論起來，鐵板燒撇了我一眼：“大夥問，你去兵站，是要埋葬那兩名士兵嗎？”
我點點頭，無奈的說：“我還能做什麼呢？”
“唉，那不是你的錯。”鐵板燒嘆了口氣。
我難過的看著鐵板燒：“我只是希望能彌補朱莉的過錯。”
吃貨蹭了蹭我，沒說什麼，走了大概兩三個小時，我終於發現那條通路了，鐵板燒看了看地面，又聞了聞：“有人從這裡過去，火靈的味道，還有就是在監獄裡出現的那個，送信的騎兵的味道，沒錯了，時間不算太長。”
我想了想：“吃貨，載我一程吧，鐵板燒，你也跟我來，讓雪橇在後面慢慢走吧。”
吃貨點點頭，趴在地上，我翻身跳上它的後背，衝進隧道中，特板燒跟在後面狂奔：“這麼急
幹嘛？”
“不知道，我感覺不太踏實。”我說道，心裡確實有些異樣感，但說不出來為什麼。
吃貨氣喘吁吁地賓士了近一個小時，我終於看到了那座兵站，它掩埋在冰雪中，一匹火靈正趴在門口，瑟瑟發抖的哆嗦著，它快不行了，火靈懼怕長期低溫的環境，我施法給它掛了個火球，火靈看了我一眼，抬起前蹄，衝門口刨了刨，鐵板燒立刻對我吼道：“快救人！”
我愣了一下，衝向兵站，抬腳將門踹開了，一名騎兵，渾身赤裸，正跪在兩具屍體前，仰著頭，將手槍頂在下巴上，閉著眼，喃喃的說著什麼，似乎是聖光明教的臨終禱告詞，我衝上去，伸手按住了手槍擊錘，那名騎兵睜開眼看了看我：“你……陛下？”
我把手槍拿了過來：“幹嘛走絕路？”
那名騎兵癱坐在地上，看著面前的兩具屍體說：“都是假的，對嗎？”
我扯下披風裹在他身上，他已經把自己的所有衣服給了地上躺著的其中一個同伴，我不知道該對他說什麼，騎兵自顧自的說道：“他們死的不值，我來還債了，債……總要還的。”
“這是我的債，不是你的，應該我來還。”
我開始脫自己的衣服，然後給另一具屍體穿好，然後拿出兩支蠟燭，點燃後，放在他們頭頂，開始唱鎮魂曲，給他們安魂，沒一會，兩個怨靈出現在我們旁邊，他們看了看我，其中一個對另外一個說：“馬帕克，我就說了，宮裡那個是假的，這才是國王陛下，真的陛下，只有陛下，才會把他自己的衣服給你的屍體穿。”
馬帕克點點頭，單膝跪下行禮：“陛下，請寬恕波薩爾伍長和我的罪責。”
我不敢看他們的眼睛：“不，應該是請你們寬恕我的罪責才對。”
“裘克，你傻不傻？不是說了嘛，到了萬王之城，你就投降好了，希爾伯特腦袋讓馬踢了，你也讓馬踢了啊？”波薩爾伍長說道。
名叫裘克的天罰團騎兵，看了看我：“他們……在說什麼？”
他是聽不見亡靈說話的，可我怎麼會聽得到？或許身體跟以前不一樣了，我把話重複了一遍，裘克聽罷，激動地叫道：“我無依無靠，可我要是投降，就會牽連你們的家人，我還不如在這陪著你們！你們讓我怎麼回去？波薩爾伍長，我怎麼跟您母親說呢？說她的兒子為了讓我活下去，為了讓我送條假消息，騙真的國王陛下去王城送死，服毒自盡了！馬帕克，你讓我怎麼跟你妻子說？說我剝了她丈夫的衣服，砍了她丈夫的腦袋，讓他的丈夫穿著冰冷的盔甲，躺在這不見天日的兵站裡？”
“裘克，這不是你的錯，陛下，也請您不要自責，天罰團並沒有向您想的那樣，代天而罰，我們已經忘記了自己的職責，就連希爾伯特也忘了，服毒自盡，是我和馬帕克的選擇，也是一種解脫，但請您寬恕我們，我們已經做了太多不能回頭的事情了，每次，我都用服從命令為藉口，可我們不是普通士兵，我們是天罰團。”波薩爾伍長說道。
“卡羅！天啊！你幹嘛……光著？”奧格瑞姆推開門，驚訝的喊道，他立刻把自己的披風脫下來，蓋在我身上，然後打量著波薩爾他們：“亡靈？”
馬帕克看了看奧格瑞姆：“獸人？”
“這位是獸人王，奧格瑞姆。”我說道。
波薩爾伍長衝奧格瑞姆點點頭，然後繼續說道：“裘克，跟隨陛下，贖罪去吧。”
馬帕克點點頭：“還有我那份，跟我妻子說，讓她嫁個好人家，我罪孽深重，配不上她。”
我把他們的話轉述給裘克，裘克跪在地上，嚎啕大哭，奧格瑞姆不滿的呵斥道：“有債還債，有罪贖罪，大老爺們在這跪著哭，一點用都沒有！”
“是啊。”波薩爾嘆了口氣，然後他看著我說道：“陛下，歸心王者，眾心成城，王之義旗再起，天下轉瞬可定。”
說完，他們兩個都消失了。
我站起身，把裘克也扶了起來：“安葬他們吧。”
裘克點點頭，整理了一下他們的衣服，重新給他們穿好鎧甲，屍體的頭顱，已經被他用針線縫合了回去，難怪我總聽說，裘克到了萬王之城後，問西諾德他們要最結實的線，他早就做此打算了。
奧格瑞姆想幫忙抬屍體，結果被我和裘克異口同聲的拒絕了，奧格瑞姆來了，那雪橇自然也到了，夢兒他們站在門口，驚訝的看著我們穿著空蕩蕩的披風，抬著屍體，向兵站後面走去，安葬屍體後，裘克提了個小要求：“陛下，您是魔法師，能否在他們的墳墓上，放一個火球，這樣他們就不會冷了。”
我點點頭，掛了一個火球，裘克是信徒，開始為他們詠頌聖光明教禱詞。
【你不說點什麼？】神突然問道。
我想了想，張嘴說道：“願世人寬恕我們。”
裘克聽罷，畫了個三角形，認真的點點頭。
“哎，快穿衣服吧。”先知焦急的說道：“會凍死的人的。”
我接過衣服，遞給裘克，然後穿戴起來，身體已經凍得麻木了，總算這裡有冰雪覆蓋，並不十分要人命，鐵板燒已經把事情經過告訴了杜美他們，奧格瑞姆奇怪的問：“卡羅，那個伍長，最後說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