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我來找你補屋頂
城衛軍雖然是步兵，可馬還是有幾匹的，我和德維特團長跳上馬，策馬向本森家馳去。
到了本森家門口，我發現這家人不一般，其他居民最好的都是一間兩、三層木質樓房，富裕點的還會裝上幾扇玻璃窗，可他們家竟然是一處不小的莊園，不過破敗的院牆和上面脫落的裝飾告訴我，這家人的輝煌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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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他們家以前是個大家族，不過那是在我爺爺出生前的時候了，在很久以前，本森家的人都是為城主服務的，還有幾個在王城當差，那吃的是皇糧，現在，就他們一家三口了，守著個大破院子，就差喝西北風了。”德維特團長跳下馬，指著大門說道。
我不敢相信的問：“他是給人補屋頂的？”
“是啊，本森還一套他自己的臭規矩，你要是來找他補屋頂，他一定會先跟你籤個合同，然後再去，要是到期沒完工，他還會照合同上寫的退你錢，你不要都不行。”德維特團長搖了搖頭，快步走上去敲門：“伊迪絲，伊迪絲你在家嗎？我是城衛軍的德維特，快開門。”
很快，那個叫伊迪絲的女人打開門，她身上滿是水漬，手也溼淋淋的，額前黏著幾縷溼淋淋的的髮絲，面容顯得有些疲憊，她很有禮貌的向德維特團長點了點頭：“德維特團長，你的衣服我晚上才能給您送過去。”
“嗨，別管那些衣服了，這位是總督大人。”德維特團長指著我說道。
伊迪絲立刻拎著裙子，行了一禮：“日安，總督大人。”
“您好。”我跳下馬點點頭。
“請問您來有何貴幹？是不是我家雪莉兒惹了什麼禍？”伊迪絲問道。
“不，她很乖，我是來找你丈夫的。”
“伊迪絲，就別在這行禮了，還不快請總督大人進去。”德維特急乎乎的說。
伊迪絲顯然不買德維特的賬，她立刻說：“請您稍候。”
說完，轉身回去了，大門一關，再無動靜。
德維特苦笑著說：“總督大人，您別見怪，就這毛病，她這是回去收拾屋子了。”
“規矩而已，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笑著說：“等吧。”
我突然感覺這個本森似乎能給我一個驚喜，而讓他做個人人喊打的稅吏，似乎很不合適，更不用說現在‘收稅’這個詞對所有人都是個禁忌，即使每年1個銅板，我的民意支持率也能掉幾個百分點。
德維特把馬都拴好，我注意到本森家門口有專門拴馬的石樁，石樁上還雕著花紋，不過已經被磨損的很嚴重了，我仔細看了看，那是一個盾形的紋章。
“他是貴族？”我驚訝道。
“貴族？沒聽說啊？怎麼可能，貴族會窮成這樣，從他爺爺開始就給人修屋頂了。”德維特笑著說。
我指了指那個盾形的紋飾：“你看看這個。”
“這是什麼？唉？以前還真沒注意到。”正在德維特仔細辨別那個紋章的時候，大門再次開啟，伊迪絲確實是換了一件衣服，不過依然是一件舊衣服，但上面隱約有繁瑣的花邊拆掉後的痕跡，伊迪絲衝我再次行禮：“讓您久等了，總督大人，請進。”
我點了點頭，跟著伊迪絲快步走進了本森家的莊園，我看到兩邊的花園被一大塊布遮住了，裡面似乎有很多滴水的聲音，德維特團長是個粗人，他立刻走過去，看了眼後面，最後眨眨眼沒說什麼，伊迪絲注意到了，她向我微笑著說：“讓您見笑了。”
“都是城衛軍的制服。”德維特團長說道。
走進這處宅邸的大廳，房子確實是有年頭了，很多鋪設在地上的光滑磚石，已經佈滿碎紋，牆壁上的牆皮也打起了卷，幾乎要脫落下來，通向二樓的木質樓梯，以前或許非常考究，但現在上面的漆皮星星點點，暴露著裡面腐朽的木頭，一樓的壁爐前，放著六、七件沙發，似乎是一套，不過有幾個已經是充數的樣子貨，缺胳膊少腿，為了保持平衡，下面還墊著木塊，我看到一個人正坐在一個沙發上，他精神似乎很萎靡，但強撐著，腿上還蓋著一塊羊皮毯子，他看到我後，立刻說：“總督大人幸臨，因故未能遠迎，還請恕罪，請坐。”
說完他指了指一邊的沙發，那恐怕是唯一一個手足健全的沙發了，我笑著客套：“多有打擾，初次見面，如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德維特尷尬地撇了我和本森一眼，最後大步流行的坐到另一個沙發上：“我說本森，啊啊……哎呦。”
德維特恰好坐在一個樣子貨上面，僅剩的三個腿又少了一個同胞，他則重重的張倒在地。
本森連看都沒看，似乎什麼都發生一樣，這時候，伊迪絲端上來一套茶具，茶具非常考究，但茶杯的數量明顯少了很多，茶壺的嘴還缺了一小塊，而且茶壺中倒出來不是茶，只是溫熱的清水而已。
德維特跳了起來，發現任何一張沙發都不靠譜，只好站在我旁邊。
“總督大人，招待不周，請包涵。”本森指了指我面前的茶杯說。
我沒見過這麼擺架子的，不過如果他真是個貴族，哦，破落貴族，說不定只是想保持一下家族往昔的門面而已，雖然只是垂死掙扎，但我沒必要點破，畢竟我不是來揭短的，我道了聲謝，端起茶杯飲了一口，然後說道：“還未請教您的大名。”
本森只是他的姓氏而已，本森搖了搖頭，苦笑著說：“家族沒
落，我已經沒有顏面稱呼自己的名字了，總督大人還是直呼我本森吧。”
“那好，本森閣下，我來是想請您幫我點忙。”我笑著說。
“總督大人，我只不過是個給人補屋頂的匠人而已，如果您有屋頂需要補，還請另尋高明，我近來身體抱恙。”本森說道。
“不妨事，我是魔法師，你的腿我馬上就可以治好。”
“不勞總督大人尊駕，些許小傷，休養數日即可。”本森淡淡的說道，我知道骨折是什麼感覺，能擺出這麼一副‘些許小傷’的表情，他真的非常能忍，我上次骨折，打了杜冷丁都做不到他這樣。
德維特看不下去了：“唉，本森，你怎麼這樣啊？總督大人好心好意要給你治療你那兩條斷腿，你怎麼還……”
“哼，有勞團長閣下掛念了，如果沒什麼事，請您自便，夫人，送客！”本森立刻說道，還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哦，這就是標準的‘端茶送客’吧？
“你！”德維特立刻氣急敗壞的指著他，氣的直哆嗦，我笑了一下：“本森閣下，我確實是來找你補屋頂的，我這個屋頂，別人恐怕補不了，是我著急了，希望你能見諒。”
德維特愣住了：“藍冰鎮鎮公所的屋頂壞了？”
我白了他一眼，德維特只好閉嘴，本森搖了搖頭：“總督大人手下能人無數，區區一個屋頂，怎麼會補不了？”
“我要補的是整個北方自治領的屋頂，我的人補不了，我想來問問你能不能補的上。”我笑著說道，裝逼是吧？我比你還能裝。
本森看了我一眼：“你這個屋頂，只用八個字來補就好了，那就是休養生息。”
“還有四個字呢？”我笑著問，他是個聰明人。
“忍氣吞聲。”本森說道，我操，他不會要知道我幹什麼吧？
我笑著點點頭：“本森閣下果然是個補屋頂的匠人，手藝很好啊。”
“總督大人謬讚了。”本森笑著說：“屋頂補得多了而已。”
“休息生息我懂，只是這忍氣吞聲，不知道我要忍多久呢？”
“那要看總督大人的屋頂要補多結實了，如果只是遮風擋雨，那就得忍上一輩子，如果……”這個本森說話怎麼總喜歡說一半。
“如果我想更結實一點呢？”
“那就麻煩的多了，近來天氣還算不錯，總督大人還有時間慢慢躊躇，過不了多久，西邊的雲就會跑來北方了，到時候一定是狂風暴雪，你這座房子，或許能撐的過去，或許會牆倒屋塌也說不定。”本森說道，他的意思很明白了，等帝國料理完西邊的魔族，就會來收拾我，我有可能沒事，也有可能滅亡。
我點點頭：“牆倒屋塌我自然不想，不知道那片雲能不能被吹散？”
“或許吧，事在人為，但做好萬全之策，總不會錯的。”本森閉著眼說道。
“閣下估計這片雲什麼時候會來？”
“短則3年，長則5年，畢竟東邊天氣也不好，我不好估計。”他是說東邊的共和黨也不老實。
“我想請您幫我補這個屋頂。”我鄭重其事的說道。
“總督大人說笑了，我可沒這個本事。”
“如果，你是西科城主呢？”
德維特這才聽明白，他大張著嘴巴：“總督大人……”
我立刻擺手，示意他別出聲。
本森想了想：“總督大人又怎麼知道我一定補得了您的屋頂呢？”
“我不知道，只能試試，等天氣變壞，再補就來不及了，我不想大家因為房屋漏水甚至倒塌，而挨餓受凍。”
本森點點頭：“我不能向您保證什麼，但我會盡力，以我本森家族的榮耀保證。”
我笑著鼓起了掌：“那就好，不過我希望您能儘快開工，所以您的傷……”
本森低下頭，謙卑的說：“有勞總督大人了。”
本森傷的不光是腿，還有肋骨，不過醫生接好了他的骨頭，這就省下我的麻煩了，找我接骨，還不如去找獸醫安全呢，光系魔法很快就將本森的傷治癒，本森很有禮貌的說：“總督大人果然名不虛傳。”
我笑著點點頭：“德維特團長，從今天起本森將待我管理西科城，你務必全力配合他。”
德維特不含糊，立刻點頭：“一定不辱使命。”
這時候，外面響起了滿城人的歡呼聲，我愣了一下，就笑著說：“城衛軍效率很高啊！”
本森立刻問：“出什麼事了？”
“哦，總督大人下令免除所有西科城的稅收，立刻生效，我想這是全城的市民，知道這個訊息在慶祝吧。”德維特笑著說。
本森點點頭：“這是善舉，也是好事，但是總督大人還需量力而行。”
“我知道了，錢這方面我來想辦法，很快我就會派人來教西科城的人，糧食大棚的使用方法，並且下撥資金。”我說道：“得先讓大家吃飽。”
本森笑著說：“藍冰鎮豐收的事，我早就如雷貫耳了，難得總督大人願意割愛。”
“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了，哦，對了。”我從口袋裡掏出那個錢袋，放在桌子上，裡面是100枚金幣：“這是你這個月的薪水。”
本森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似乎太多了。”
“我治下一個鎮長每個月都是50枚金幣，這些不多，再說了……”我指了一下他的房子：“城主府總得修繕一下，這個面子還是得要的，原來那個城主府，我給王城第16步兵師駐軍了。”
本森一聽，老臉紅了一下，他立刻把袋子拿起來，送到我面，我去，不要？你這個城主不會想剛上任沒多久就餓死吧？
“還請總督大人轉交給阿普頓鎮長，雪莉兒去藍冰鎮上學，我欠了他學費。”本森說道。
我笑了起來：“不好意思，學校是免費的，任何人都不需要繳費，這是我的命令，你不會想讓我食言吧？至於你打的那張借條，阿普頓鎮長回去的路上，摔了一跤，不小心給弄丟了。”
“是我誤解阿普頓鎮長了，請您恕罪。”本森說道：“這是仁政，必須施行下去。”
“對了，你為什麼不自己教雪莉兒呢？”
“能醫人者不自醫，雪莉兒是個女孩，她沒必要接受我的思想，也不需要承擔家族的重擔。”本森說道。
“我懂了，我還得回去收拾那個小城主，有什麼事，讓城衛軍快馬來報，另外從這裡到藍冰鎮途中有個石頭房子，那裡作為驛站，需要派人守衛。”我說道。
德維特團長點了點頭：“我立刻安排。”
“哦，小心那些食人花。”我笑著說。
德維特一聽就搖了搖頭：“我還以為王城步兵師的人是說著玩的，真有人用那個通行？”
“我就是這麼來的，那些食人花隧道可以讓人快速通行於藍冰鎮於西科城之間，一來一回，不超過10分鐘，這是值得的。”我笑著說：“真搞不懂那些食人花為什麼對男人這麼粗暴，而女人就沒事，昨天就傷了個人。”
本森一聽，立刻說：“可以讓城衛軍招收幾個女兵，讓她們負責情報的傳遞，那樣就不需要馬匹了，城衛軍的馬匹只能代步，不適合長時間賓士。”
對啊，我怎麼沒想到，我立刻點頭：“嗯，就這麼辦，具體事情，你們決定吧。”
“總督大人。”本森立刻叫住我：“關於那個小城主，您不能將他放在這裡。”
“為什麼？”我問道：“有城衛軍和王城16步兵師的人看著，出不了岔子。”
“不，正是這樣，才會出岔子，王城16步兵師和城衛軍，並不隸屬一個指揮機構，如果有人來營救，只要在西科城製造混亂，就能很容易把小城主帶出去，只要他對王城16步兵師的人說自己的奉了特維特團長的命令，而對城衛軍說是奉了西諾德師長的命令就行了。”
“渾水摸魚！我去。”我冷汗都下來了，多虧本森提醒：“那你說怎麼辦？”
“您只要把他送去藍冰鎮就可以了，藍冰鎮人口不多，而且鄉裡鄉親都認識，外人不容易混進去，他就算跑了，也不認識路，就算知道方向，那還要過西科城這道關才行。他還是個孩子，玩心很大，據我所知他喜歡魔法，而您恰巧是魔法師，帶著他再合適不過了，只要幾天，你轟他走，他都不走了。”本森笑著說。
“厲害，就這麼辦。”我點點頭。
“另外，您傳遞的命令，需要加蓋您的圖章，以防有人傳遞錯誤的指令，導致西科城混亂。”本森嚴肅的說道：“如果送到我這的命令，沒有圖章標識，我是不會遵從的。”
“嗯，可我沒有圖章啊。”
“用您的家族圖章也可以。”
“哈？我不是貴族。”我嘻笑著說。
本森一聽，就瞪大眼睛，德維特嘆了口氣：“至於這種表情嗎？總督大人跟我們一樣，是平民。”
“皇帝……”本森皺著眉頭：“要殺你？”
“這也能看得出來？”我愣住了。
“貴族頭銜不光是榮耀，還是一張護身符，在帝國建國初期，第一代王就把戰爭中軍功卓著的將領們封為貴族，並立誓，凡持爵勳者，刀斧不得加身。”本森說：“就是說，只要是貴族，除非謀反，否則犯什麼錯都不能殺，而您貴為一方總督，皇帝卻沒敕封您貴族頭銜，恐怕是想隨時除掉您。”
“隨他吧，至少那片雲還沒空不是？”我笑著說。
本森默默地點點頭：“沒有圖章不要緊，既然您是魔法師，那就請在信件上做一個魔法標記，這樣也好識別。”
我想了想，把披風脫下來，翻轉給他看：“就用這個圖案吧。”
本森仔細看了看：“我記住了。”
我點點頭，突然想起一件事：“對了，恕我冒昧，你祖上是貴族吧？”
本森點了點頭：“是的，先祖是國王敕封的伯爵，這西科城，就是我家族的封地。”
“是你的封地？那你怎麼會……”我苦笑了一下。
本森笑了起來：“不是我的，是我祖先的，實不相瞞，因為曾祖看不慣貴族的驕奢淫逸，所以一怒之下燒了敕封令，退還了封地，並且告訴子孫，除非西科城有明主管轄，否則餓死不得為官，只能給人修補屋頂。”
我點了點頭，你祖宗真夠狠的，有志氣！
“唉，為什麼讓你們修補屋頂呢？”德維特團長納悶的問道：“幹點什麼不行啊？”
“我祖先說，給西科城的市民補屋頂，一是希望他們不會受凍，二是不想他們看到頭頂上這片天有多噁心。”本森鏗鏘有力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