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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忠臣們在行動

就在安森和卡爾被求真修會的審判官保(軟)護(緊)的同時,被連續多場刺殺而掀起的騷亂卻並未立刻偃旗息鼓,像是落入油鍋的火星,點燃了沖天的焰火。

首當其衝的便是各個社群的“民意代表”…刺殺事件發生的同時,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還沉浸在二十多名貴族離奇死亡的咖啡館火災桉,現場抗議的幾十個代表被白廳街警察逮捕的訊息之中,生怕被牽連主動選擇了保持低調,控制自己社群內的民兵不要在這種風口上鬧事。

面對同時掌握樞密院和白廳街警察,總主教長子,還是軍隊出身的路德維希·弗朗茨執政,絕大多數人還是心存敬畏的;尤其是兵變之後,幾乎以唯一勝者姿態走到臺前的他,已經是絕大多數人眼中克洛維目前最有權勢的存在。

至於身為女性,完全不懂軍事卻被委任為陸軍大臣的索菲亞,亦或者靠著“新國王賞識”才被破格提拔為中將的安森·巴赫,全都明顯差了一個檔次——甚至在很多人眼中,這三人應該是一夥的。

但當“安森·巴赫遇刺,下落不明”的訊息傳出來之後,原本還打算忍氣吞聲,保持低調的群體徹底炸了,紛紛走上街頭,要求樞密院立刻給出一個說法!

到這一刻為止,所謂的“市民議會”仍然還只是安森個人的提議,並沒有得到來自王室亦或者樞密院的書面許可;在“民意代表”們的眼中,這就是樞密院為了阻止議會建立,已經開始不擇手段了!

僅不到半天時間,數以萬計的民兵就自發組起來,封鎖了社群和街道,禁止樞密院官吏和白廳街警察進入——不僅僅是外城區,甚至連內城區也有三分之二的街道參與其中。

以往為了鎮壓市民暴動,克洛維上層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分化內外城區——儘量不讓士兵進入內城區,同時不擇手段的以最快的效率在外城區實施鎮壓。

如此貧困的外城區便無法真正對內城區造成影響,而即便鎮壓過程中發生什麼殘忍的行為,根本沒有被破壞生活的內城區居民也只會感慨兩句,認為這是“無法避免的”,也不會對王室和樞密院的行為存有怨言。

再加上基礎設施水平,治安環境,財富多寡…內外城區的市民階層幾乎天然的存在著對立,絕大多數時間根本不需要刻意,雙方之間就能爆發出無數的矛盾。

但為了“市民議會”這塊從天而降的餡餅,雙方破天荒的聯合到了一起,在“赤心”和獵槍俱樂部的調停協作下組織公開抗議,要求樞密院立刻給出一個說法。

與此同時,遭遇了刺殺的阿列克謝終於順利和諾頓·克羅賽爾匯合,兩個同病相憐的戰友果斷返回風暴軍團駐地,聯絡法比安組織臨時軍議。

從陸軍大臣索菲亞那裡拿到了第一手訊息,百分百確信安森還活著的軍團副司令立刻下定決心:“全軍集結,拱衛王室!”

“眼下局勢非常危險,連堂堂王室侍衛總長,陸軍中將的安森·巴赫大人都險遭不測,足以證明內城區埋伏著十分威脅的歹徒,隨時都有可能對王室不利。”

“作為王室最為忠誠的軍隊,風暴軍團理應挺身而出,成為拱衛陛下的第一道屏障;如何企圖對國王,對克洛維不利的歹徒,都將成為我們的敵人!”

沒有任何猶豫,風暴軍團八千人立刻行動,向奧斯特利亞宮挺進。

為了證明這麼做真的是為了拱衛王室,法比安在前往軍營之前還專門給樞密院寄了封信,請求路德維希執政“看在同為忠臣的份上”,批准風暴軍團的行動。

已經莫名其妙背了黑鍋的路德維希當然不會拒絕,而且他也想看看這八千多人,到底要怎樣穿過已經被民兵們徹底封鎖的街道,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奧斯特利亞宮大門外的。

這可是足足三十萬民兵,臨時行動的風暴軍團也不可能提前就和他們所有人打過招呼;真要一個社群一個街道的解釋,獲准透過,自己怕不是明天早上也見不到先頭部隊。

然而事情的結果卻完全出乎他的預料…風暴軍團根本沒受到任何阻攔,大搖大擺的穿過了整個克洛維城——早上出發,沒到中午就已經在樞密院外集結待命了!

原本還盤算著先對社群代表們逐個擊破,再考慮怎麼對付安森·巴赫的路德維希立刻失去了主動權;畢竟白廳街警察雖然數量足夠多,但在正規軍面前究竟是個水平,已經被事實檢驗過了。

同樣慌張的還有帝國大使布蘭德利·赫瑞德…眼下的克洛維城只有他最清楚刺殺事件究竟是怎麼回事,也很清楚只要暴露,哪怕和王太后陛下私下裡關係不錯,自己也別想活著離開克洛維城。

此時帝國大使館外已經有足足二十多名白廳街警察放哨站崗,名義上是確保不會因為克洛維城的混亂危及帝國使節們的安全,實際上根本就是監視加軟禁。

而他不知道的是路德維希並不是懷疑,而是百分百的認定刺殺事件和帝國有關;不僅僅是大使館,就連羅蘭家族的北境商會也已經受到了最嚴密的監視,外出可以,但必須首先向樞密院和總理執政廳報備,以確保人身安全。

路德維希現在急於甩掉身上的黑鍋,所以哪怕沒有證據,他也要竭盡所能的讓憤怒的民意代表們相信,是歹毒的帝國人要刺殺安森·巴赫,因為他讓皇帝喪失了新世界所有的殖民地——反正和他這個執政是沒關係的。

但這個貌似有道理的解釋需要一個前提條件,那就是有人可以給他證明。

所以…誰能證明?

…………………………

“對不起,還請恕我拒絕。”

樞密院大廳外的走廊,神色嚴肅的法比安義正嚴詞道:“在確認安森·巴赫總司令下落之前,風暴軍團絕對不可能替您做出這種承諾——畢竟我們也不清楚事實的真相,不可能冒然做出這種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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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路德維希嘴角抽了抽,但還是強作鎮定:

“別裝了,你我都清楚安森·巴赫沒死,他就在自己博來曼大街的公寓裡,只是被審判官們軟禁了;刺殺他的人也不是我,兇手另有其人!”

嗯,所以總司令是在博來曼大街大街嗎…心底愣了愣的法比安依舊沒有露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同時仍不打算鬆口:“即便真的如此,除非您能拿出證據,否則我個人恐怕是沒辦法說服整個軍團,還有外面足足三十萬民兵的。”

“路德維希少將…請允許我仍這麼稱呼您,作為您曾經的部下,我們都願意相信您絕對不會傷害總司令,但也請您理解,群體的憤怒很多時候都不是一兩句解釋的話就能平息掉的,尤其在他們的怒火已經徹底爆發出來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我們必須給出一個足以讓所有人信服的理由,或者結果,才能平息大家的怒火。”

伴隨著冷靜的話語,索菲亞款款從走廊另一端而來,神色無比嚴肅:“三十萬民兵,風暴軍團,樞密院…如此巨大的騷動,如果不能給出一個結果,很有可能演變成第二次克洛維城暴亂!”

“我尊敬的兄長,這絕對不是我在故意誇張或者開玩笑,你我之間的確有很多矛盾,但我們應該都不希望看到城市徹底變成廢墟,那樣會獲利的只有克洛維的敵人。”

“所以…你們希望我妥協是麼?”路德維希冷笑一聲:“把不是我的過錯扣在我身上,然後再用它來威脅我?”

“不,我們合作。”

索菲亞的話語聲非常平靜:“您不是很想插手新大陸公司股份的事情,用那筆錢擴編您的總理執政廳嗎?”

“這樣好了,我…不,應該是我們滿足你的心願,允許總理執政廳入股自由邦聯的鐵路技術援助公司,分紅可以走鐵路委員會的賬——這樣就算是王室也沒辦法查你的賬,你一個子兒也不用掏,就能穩穩的拿到分紅。”

說話的同時,少女的目光掃向樞密院大門的位置,卡特琳娜夫人“剛巧”從門後走出來,衝著三個人招了招手。

“一個子兒都不用掏,還真是讓人眼紅的價碼。”路德維希輕哼了聲,卻沒有立刻答應:“讓我猜一下,作為交換,是不是要我批准市民議會的事情才行?”

“不。”

索菲亞的嘴角綻出了狡黠的笑:“想要得到這個,您得說服王室,同意國民議會的法桉才行。”

“國……”

差點喊出來的路德維希臉色忽明忽暗:“你們別太過分了!”

這句話他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國民議會,那等於是徹底放開最後底線,允許地方勢力插手中央政治——安森和索菲亞要做的事情,已經無異於改朝換代。

當然,其實路德維希也是在做類似的事情,只是手段不同罷了。

“過分?”卡特琳娜夫人不屑的撇了撇嘴:“我的小路德維希,如果今天的事情能順利過去,你馬上就會成為克洛維權力僅次於國王的存在…和這個結果相比,有什麼是能算過分的?”

路德維希啞口無言。

“當然,我們也可以不用那麼著急,畢竟現在還沒有抓到真正的幕後真兇,克洛維城仍舊危機四伏,很難確保王室的安全。”索菲亞話鋒一轉:、

“鑑於情況不明,可以先懇請陛下親自向民眾們宣佈成立市民議會穩定人心,再逐步透過國民議會的法桉。”

“當然,在逮捕兇手之前,風暴軍團都不會離開奧斯特利亞宮外,隨時做好拱衛王室的戰鬥準備。”法比安立刻接過話題:

“除此之外,我們也需要確保總司令的人身安全,這件事也是我們來時,各個社群的代表們非常關心的;為了他們,軍團也必須拿出起碼的姿態。”

法比安不停的用眼角餘光瞥向一旁的索菲亞,他現在掌握的情報其實相當的貴乏,作為軍團副司令也不可能替安森表態,所以也只能儘量配合陸軍大臣閣下,為軍團爭取最大的利益。

“這件事…我需要和其他議員們商量一下。”路德維希的面色有些難看,他仍然有些糾結:“國民議會…這會成為百年來克洛維最大的變革,不是我們幾個人就能決定的。”

“不,敬愛的兄長,時代…就是由少數人創造的。”

索菲亞的嘴角微微上揚:“我們生活在聖徒歷一百零三年,不是因為克洛維強大到可以逼迫教會為死去的艾薩克·蘭德封聖,而是聖艾薩克…即便死去,這個名字的力量依然超越了時代。”

“那些議員,貴族,代表…他們是舊時代的棄兒,身份這種枷鎖,是無法拘束真正的強者的——你想成為真正的執政,想要讓國王永遠無法再插手政治,你就必須親自證明,自己就是那個強者。”

“強者…還真是毫不掩飾的發言啊。”路德維希表情愈發難看:“僅憑這句話,我就能以不忠的罪名把你這位大逆不道陸軍大臣抓進監獄。”

“如果卡洛斯二世還活著的話,是的,但他死了。”

對於這種程度的威脅,索菲亞僅僅是啞然失笑:“現在已經不是那個國王和貴族可以決定一切的時代了,國王…再也沒有機會定義何為忠臣,何為叛逆。”

“好了好了,你們兄妹倆別在那兒鬥嘴了,真讓人替路德·弗朗茨那個老東西頭疼。”卡特琳娜夫人笑著打了個圓場:

“總而言之,陛下和王室現在十分危險,為了應對這種突發局面,我們應該聯起手來才是,怎麼能自己人先內訌呢?”

這句話說完,路德維希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精彩。

“是啊,讓我們重新聯手吧,就像當初對付陸軍部那樣,我敬愛的兄長……”索菲亞主動上前,親暱的握住路德維希的雙手:

“克洛維王國的…忠臣!”